我惊颤地喊道。
心跳,这一刻几乎停止。
屏幕中的刘斌,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活人——他的脸是浮肿的,就像那种在水里泡过很久一样,皮肤溃烂,似乎还有一些蛆虫在上面攀爬,要不是五官勉强还嫩辨认,我根本就认不出他。
刘斌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
我拿起遥控,把音量调到了最大,但依旧听不见他在说什么,里面只有呼呼的风声,好像正处在在孤寂的大沙漠中一般。
“志……志勇。”
过了一会儿,刘斌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了声音。
沙哑,撕裂,仿佛绞肉机一样。
“刘哥,你是不是要对我说什么?我在听!”我急忙说道。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害怕了。
不知道为啥,总感觉刘斌不会害我。
“小…小心,黑…黑衣男婴。”
刘斌无比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心头一颤。
小心黑衣男婴?
这话听得莫名熟悉,我仔细思索,这才想起来是D栋的住了两年的病人老何跟我说的。
为什么?
为什么刘斌也让我小心黑衣男婴?
“刘哥,黑衣男婴到底是什么?”我急忙问道。
“是……”
他嘴巴不停地张了张,喉咙犹如被卡住了一般,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我有种预感,刘斌可能马上又要走了,当下也顾不上什么黑衣男婴了,再次问道:“刘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你还活着吗?”
这话问的我自己都不行。
刘斌这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人。
“我在一个很冷的地方。”
这一次,刘斌吐字居然清晰了很多。
不等我继续发问,电视画面又变成了白色的雪花点……
几秒后,画面恢复正常,又开始播放起了之前的电视剧。
我坐在沙发上,全身大汗淋漓,呼吸急促。
刚才那一幕,显然不是幻觉。
刘斌,居然在电视机里出现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三番两次的警告,终于让我有了警惕感。
可是,猜不透。
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先是让我远离那个女孩,然后又说什么黑衣男婴……脑子很乱,乱到了极点。
对了!
我忽然想到,可以找老何问问,他是D栋的古董级住户了,一定知道黑衣男婴是什么。
看了看时间,凌晨1点44分。
我关掉电视,走出了休息室。
如果说休息室里面多少有些温度,那么来到走廊,仿佛就跟进入一个冰窖一般,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路过胖护士值班室的时候,我看到里面还有闪烁的灯光和音乐声,可能是怕热,门没有全部关上,我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她半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正在刷抖音,嘴里时不时发出如智障一般的傻笑。
我皱了皱眉,对她的厌恶,简直到了极点。
说是睡觉,结果在放假啊你刷抖音,对病人的死活不管不顾,反而还恶言相加……这种恶人,医院把她请来真是造孽。
来到108,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倒不担心打扰病人休息,首先他们睡眠很浅,且大多整晚被病痛折磨的睡不着。
过了好半天,门才打开,是一张骨瘦如柴的女病人,警惕地看着我,问我干嘛?
我说找老何,她没说什么,转身就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老何走了出来,戴着老花镜,看着还挺精神的,笑呵呵道:“田医生,你叫我出来,是要一起喝酒吗?”
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让他失望,说:“是啊,酒还没买,你去我休息室等一会儿,我去买酒?”
“行行行。”老何搓着手,一脸兴奋。
其实老何得了糖尿病,按理说是不能喝酒的,但住在这里病人,本就时日无多,不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稍微放纵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有我看着,不会让他喝太多。
我去外面买了一袋花生,和一瓶三百来块的西凤酒,这酒以前喝过,不怎么上头,倒是挺适合老何。
回去的时候,老何已经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电视了。
“田医生,你能不能跟医院说一下,在我们病房也安装一个电视机,每天晚上生病就够难受了,有个电视机,好歹能转移下注意力。”老何说。
我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虽然D栋和其它病房待遇不同,但在这么一个充满绝望的地方,装一些电视,确实能让病人暂时脱离苦海,转移注意力。
“行,我会跟医院提意见的。”我点头道。
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只是一个临时工。
我把买来的酒打开,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两杯,然后两人一边喝,一边吃花生米。
“啧啧,好久没品尝酒味了……田医生,你可真是个好人。”老何摇头晃脑,一脸享受的样子。
“其实我自己也想喝点。”我笑了笑,“对了老何,你上次说的黑衣男婴是什么啊?”
话题突然转移,我以为老何喝了酒,会很自然的接下去,没想到他端着杯子的酒,却是猛然一僵,苦笑道:
“田医生,咱们还是喝酒吧,不谈这个。”
我也不急,说:行,喝酒喝酒。
一大袋花生米,没多久就见底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xǐυmь.℃òm
和老何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明显感觉他的舌头有些打颤,说话都点语无伦次了。
我心想再不问,他恐怕就要睡着了,急忙道:“老何,黑衣男婴到底是什么?”
老何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脸色透露着说不出的惊恐,颤颤巍巍,说:
“那是个恶魔!非常邪恶的恶魔!”
我心中一惊,道:恶魔?
“多……多少守夜人,护士,被这东西害死了……邪门,太邪门!”
“遇到它,一定要逃得远远的……记住,千万别,别靠近它!”
老何身子开始歪歪扭扭,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但声音里的恐惧,却是没有半分虚假。
“不过,它也挺惨的,当初要不是,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我连忙问道。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就在此时,一阵让人毛骨悚然婴儿哭声,突然在外面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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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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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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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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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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