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一个女病人的尖叫,然后是病人们恐惧的惊呼声。
刘斌!
病床上躺着的死人,是刘斌!
只见他蜷缩着身体,紫色的嘴唇,脸色灰白而又惨淡,眼珠子瞪得极大,仿佛随时要掉出来一般,两只手往前弯曲伸出,像要抓住什么东西。
我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身体好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刘……刘哥?”
我喉咙里好半天才挤出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推了一下他。
手上湿润润的,带着一股腐臭。
能清晰地看到刘斌的脸上,一团团浓水或流动或凝固,无数的蛆虫在上面攀爬。
就连,
我刚刚触碰过他的手,也沾上了几条烂虫。
恶心、恐惧、惊骇,一系列的情绪涌了上来……
趔趄地退后了几步,我茫然失措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不知道是谁打的报警电话,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来的,也忘了在审讯室警察是怎么问我的。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我掏出一根烟,麻木地点上。
思绪,停留在昨晚的一幕。
刘斌死了。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尸检报告的结果:心跳骤停。
死亡时间:四十多个小时之前。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刘斌前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在警局的时候,我把刘斌给我发的短信给警察看,但奇怪的是,短信莫名的消失了,一条记录都没有剩下。
我的描述,让警察产生了怀疑,就算他们没有把当成我凶手,恐怕也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是啊,怎么看都是我不正常。
一个死人,连续两天跟我打了电话,这算是什么?
当然,关于刘斌的疑点,还有很多。
他的死亡场所,为什么会是在401?
不管是自杀也好,他杀也罢,为什么选择401?
另外,D栋病房的门只能在外面上锁,在里面是锁不了的。
可是刘斌死亡之后,门却被锁上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或者说,是不是有人把他的尸体扔进401,然后在外面上了锁?
有钥匙的人不多。
目前我知道的,我一个,刘富强一个,孙姐一个。
嫌疑人,难道就在刘富强和孙姐两人之中?
不知不觉,我已经抽完了一根烟,拿出第二根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刘斌死后的模样,和305那个病人简直如出一辙!
是啊,我都差点忘了这个!
他们的死亡原因都是心脏骤停,而且死后的姿势,神态,都是一模一样!
身体蜷缩,一双手往前伸出,眼珠凸出,面露恐惧。
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事物一般。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想。
D栋,这个阴暗的病栋楼,在我心中变得愈发诡异……
……
晚上我去医院给母亲送完饭后,一看时间还早,索性就在附近溜达起来。
“志勇,又来给老妈送饭呢。”
一个保安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是啊王伯。”我笑着回应道。
因为经常来医院,和这里的保安基本上都认识了。
保安六十来岁,姓王,这里的人都叫他王伯,长得慈眉善目的,是个老烟枪,人不小气,经常拿他的好烟给我抽。
王伯说:志勇,医院这地方晦气重,不适合长期待,送了饭,就快点回家吧。
我苦笑,说倒是想回家,不过晚上还得在这上班呢。
“上班?”王伯一脸不解。
我说:现在我跟您也算是同行了。
“你也在这当保安?西门还是东门?”王伯来了兴趣。琇書網
“都不是,我在D栋守夜。”我回答道。
“什么,D栋?”
王伯的脸色顿时大变,拉着我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你……你真在D栋当守夜人?
“是啊,怎么了?”我被王伯的反应弄得有些心慌。
难道,他知道D栋什么秘密?
“唉,志勇,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当守夜人?听我一句劝,赶紧辞了吧!”王伯叹了口气,说道。
“为什么啊王伯?”我连忙问道。
王伯支支吾吾的,脸色有些难看,让我不要多问。
我连忙掏出烟,给王伯点上。
他摆了摆手,严肃地说道:“总之,想活命,就赶紧辞职。”
王伯的话让我愣住了。
难道D栋,真的隐藏了什么可怕的秘密不成?
我不甘心,还想问点什么,王伯却已经转身走了。
……
回到D栋,刘富强已经提前离开。
整个大楼空荡荡的,明明外面三十多度高温,里面却宛如寒冬。
玩了会手机,照例巡逻了一遍。
因为昨晚一夜没睡,精神有些没恢复过来,早早地便爬上了床。
轰!
一阵雷鸣声响起,沉闷又低沉。
外面刮起大风,不多时,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稀稀落落,敲打在玻璃上,就像子弹在上面扫射一般,黑沉沉的天就像随时要崩塌下来。
我实在太累了,哪怕是突然而至的一场大雨,也阻止不了我沉迷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一声比一声急促。
我拿起手机一看:凌晨四点四十六分。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外面?
我有些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一阵冷风刮来,凉飕飕的。
外面漆黑一片——没人。
我伸着脖子,往走廊看了几眼,的确没有半个人影。
重新回到床上,很快入睡。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敲门声再度响起。
他妈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恶作剧?
我心里咒骂了一句,干脆闭着眼睛懒得去管。
轰!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闷雷声响起。
就在这一刻,休息室的门“砰”地一声,仿佛受到某种巨大的冲撞一般,猛地被撞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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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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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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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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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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