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血藤楼楼主的身份,也无人知道血藤楼驻地在何处,甚至就连帮众都十分神秘。
它诞生于二十年前,常与天虎帮为敌。
有人猜测,当于聂家有关。
因为在二十年前,雷霸天屠了聂家满门,此后就出现了血藤楼,帮众多有施展聂家刀的高手。
据说,还曾出现过一位手持聂家玄兵的黑铁高手。
一场大寿,本应张灯结彩。
一夕之间。
白发人送黑发人,白绸悬挂,喜乐化作悲号。
“血藤楼!”
葬礼上,雷霸天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早晚有一日,我必灭尔满楼,放泄我心头之恨!”
低吼之上,在半空回荡,满含杀机的眼神,更是扫视全场,在天水寨众人身上顿了顿。
二十年来,若非天水寨屡屡阻挠,他早就有机会铲除血藤楼。
天水寨!
血藤楼……
‘全都该死!’
一股狂暴的怒意,在他心头涌动,似要毁灭一切。
周甲垂首,默不作声,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在实力不够强之前,无论如何也不出岛。
小琅岛。
此地四季如春,常年花开,景色醉人。
“雷夫人!”
周甲手提两尾黄磷鱼,在单慕华院门前止步,朝着迎面行来的贵妇垂首,习以为常道:
“您又来看师傅了。”
雷夫人、单慕华姐弟情深,对方更是岛上常客,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探望。
“嗯。”雷夫人点头,眼含泪花:
“慕华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就算有霸天的宝药,也不见好转,也不知什么时候就……”
“哎!”
她轻叹一声,音带悲伤。
周甲张了张嘴,略显迟疑。
他到不觉得情况有那么差,单慕华自他来时起,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现今依旧如此。
看上去,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命不久矣。
但……
这么久过去,还是那样。
也不知是他命硬,还是雷霸天送来的宝药有效。
雷夫人看向周甲:
“你是来给慕华送鱼的吧?”
“是。”周甲开口:
“师姐说师傅喜欢吃黄鱼,恰好我没事的时候会钓上几尾,今日运气不错,特意送来。”
“有心了。”雷夫人点头,脸带欣慰,眼中又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我怎么不知道慕华喜欢吃鱼?”
“呵……”
她摇头轻笑:
“怕不是她自己喜欢吃,才故意讨个说辞,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鱼接过来。”
最后一句,却是在训斥身边的婢女。
“是。”
婢女上前,接过周甲手中的黄鱼。
“说起来。”两人边走边行,雷夫人随口问道:
“我记得霸天提起过,要让你去天虎帮做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还没有过去?”
“这……”周甲开口:
“晚辈岛上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一时半会不能过去,有劳师伯费心,我会尽快的。”
“随你。”雷夫人对此并不关心,仅是随口一问,朝着听到动静从屋里奔来的单紫堇示意:
“来了,你要的黄鱼。”
“姑母!”单紫堇一脸娇嗔:
“是我爹喜欢吃,我……我只是陪他吃两口而已。”
“知道,知道。”雷夫人音带溺爱,伸手轻抚她的头顶:
“慕华哪?”
“我爹出去寻药了。”单紫堇开口:
“姑母放心,有薛师叔陪着,不会有事的,你们进来坐,明天我爹应该就该回来了。”
“又去寻药。”雷夫人皱眉,似有责怪:
“整天跑来跑去,平白让人担心。”
见单慕华不在,此地有都是女人,周甲也就没有进去,拱手告辞,折身回了自家小院。
数月后。
“咕噜噜……”
药桶下并无碳火烘烤,但里面的药水,却诡异的自发沸腾。
浓郁的药香味,弥漫整个房间,水蒸气奔涌,让浴桶周遭遍及白烟,伸手不见五指。
周甲整个人都泡在药桶里,高温整体下,浑身皮肉泛红,汗毛扩张,伴随着一呼一吸吞吸着药浴之力。
秘药!
这是修炼铁元身的秘药。
以几十年年份的草药融黑铁凶兽血粉而成,在辅助修炼铁元身之余,还有些许助长修为之效。
“呼……”
许久之后,场中白烟陡然朝内一聚,汇入周甲口中,伴随着轻轻一吐,好似利箭激射数丈开外。
坚硬的石板,悄然多出一个凹陷。
铁元身熟练(6201000)
“哗……”
周甲自药桶站起,浑身皮肉轻颤,沾染在身上的水滴崩飞出去,身体瞬间恢复干燥,随手扯过一旁搭着的长衫披上。
自龙虎玄胎入体,伴随着他的修为提升,肉身也在不停变强。
但肉身变强,并不意味着锻体硬功没有作用。
就如这门铁元身。
作为铁元派核心传承,运劲发力技巧之妙,堪称了得。
现如今,就算是六品高手手持兵刃乱砍,他不做丝毫抵抗,单凭皮肉劲力,就可无伤。
好似随身披了一层宝甲,即使是九品高手,想要重创他,也非易事。
而修为……
九品内劲(2810030000)
距离十品,不过一步之遥。
“唰!”
身形电闪,九重登楼步如踏天梯,明明虚空空无一物,周甲依旧连踏数步才翩翩飘落。
九重登楼步精通(601500)
随着修为、实力、眼界的提升,即使没有类似掌兵的特质加持轻功,进度依旧不慢。
毕竟。
二品与九品,同修一门武技,肯定是九品更快。
单单对于劲力的运转、筋肉的发力、源力的掌控,两者就有天壤之别。
加上听风特质,轻功已经不算是周甲身上明显的弱点。
当然。
与那些专精轻身功夫的人相比,依旧远远不如。
“主家。”
水面上,
一叶扁舟,泛泛江湖。
身披蓑衣的三水从乌篷下走出,遥遥招手:
“今日可是要出游?”
扫眼周遭,湖光水色,接天连地,心情不由一颤,周甲洒然一笑:
“去备酒菜。”
“是!”
三水应是。
…………
一叶扁舟,在水中荡漾。
周甲身披蓑衣独坐船头,一旁火炉呲呲作响,冒着白烟,上面温酒已热,正可入口。
他却浑然忘神,手持鱼竿,双眼紧盯水面。
片刻后。
“唰!”
鱼竿高甩,一尾黄鱼被扯出水面,在夕阳余晖下带出些许水花,重重甩在船板之上。
“呵……”
周甲轻笑,熟练的收起鱼线,倒满温酒。
脚下鱼篓,已经收获颇丰。
黄磷鱼、青尾鱼、龙阳鱼,都是附近水域优质鱼获,拿出去出售,怕是能卖不少源石。
他倒不是稀罕这些鱼获,而是享受这个过程。
此生艰难,也唯有此时此刻,方能放空心神,忘记外界的打打杀杀,独得逍遥自在。
“哗啦啦……”
不远处,一道身影在水中化作一道细长白线,从岛上游来,来到近前,一跃上了小舟。
“主家。”
三水抹了把面上的水珠,从身上取下一个防水布兜,在里面掏出一些东西,一一码好:
“这是六爷卤的肉,还有三娘做的小菜,您最喜欢的凉拼。”
“嗯。”
周甲点头,看向不远处遍及芦苇的小岛:
“他们躲在那里?”
“是。”三水点头:
“到军役征兵的时候了,他们家里没钱,也无免役名额,只能躲在岛上,等征兵期过去再回去。”
“家里怎么办?”
“破家不值三五钱,被人砸了、占了,也没关系,只要人活着,日子就能继续过下去。”
周甲默然。
每隔两年,就是赤霄军招兵的日子。
当兵可不是好差事,能够出人头地的寥寥无几,更多的人是受尽欺辱,乃至多有死伤。
这里招兵,不分男女,只看年纪。
十三岁以上、六十岁以下,都需服兵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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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如此。
她们在军中也有用处。
是何用处不必说,但应过兵役的女人,好人家绝不会要,不是倒贴钱出嫁就是做了娼妇。
城中多家妓馆,里面的人大都是服过兵役的女子。
想要不去,需有免役名额,或者交钱抵扣。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都有人在想方设法避开兵役,有钱人好说,没钱人自是携家带口逃离。
不过,赤霄军有征兵名额。
若是不够……
石城所有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几年前。
就有一座城池未能完成征兵任务,被赤霄军征讨,满城百万百姓,尽皆被其屠杀殆尽。
屠城七日,不留活口。
当时,血流成河,
据闻场景惨不忍睹!
所以,为了完成任务,城主府、苏家、天虎帮、天水寨,乃至血藤楼,都会竭尽全力。
各方势力都会放弃成见,齐心合力搜刮足够的人手。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只能找地方躲藏,苟延残喘。’
对于这等事,周甲也无能为力,只是作为一个冷漠旁观者,静静注视着事态的变化。
“主家。”
摆好东西,三水眼巴巴的开口:
“我过去了。”
“嗯。”周甲点头,见他一脸渴望,不由哑然失笑,随手扔了条鱼获过去:
“去吧!”
“谢主家!”
三水大喜,急急叩首,忙不迭把鱼装进袋子。
他其实很好奇,为何周甲出来,每次都能收获那么多优质鱼获,说运气好肯定不可能。
一次是运气好,难道次次运气好?
他也悄悄划船到周甲钓鱼的地方试过,收获寥寥无几。
曾问过一次,并未得到答桉,也就不敢再问,他很清楚两人的身份,从来不敢逾越。
三水显然并不知道,这世上有种名叫诱兽丸的东西。
周甲虽无森林之子血脉,却有一本配方,加上灵雨术浇灌,弄些优质药材出来很容易。
如果他愿意,单靠打捞鱼获,就能挣下不菲家业。
“哗……”
轻挥长袖,劲气涌动,乌篷船好似加速的利箭,贴着水面划开波浪,朝着前方激射。
不多时,就已来到数里开外。
这里水道纵横,暗流涌动,乌篷船顺水漂浮,周甲也懒得调整,支好鱼竿任其摇晃,品起一旁的酒食。
酒水入肚,小菜鲜美。
鱼获源源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醉意熏熏的周甲眉头一皱,鼻间轻嗅,勐然一挥长袖,推动乌篷船靠近不远处的一座小岛。
还未靠近,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呱!”
“呱呱!”
食腐鸟当空盘旋,不时下扑,兴奋的大叫不止。
有的鸟嘴,还叼着鲜红的肉条。
周甲面色阴沉,视线掠过芦苇、草丛,岛上一具具挂在树上鲜血淋漓的尸体,映入眼帘。
尸体有老人、有孩童,有妇人……
唯独没多少青壮。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死前饱受折磨,经历了严苛酷刑,尸体上皮开肉绽、血肉模湖。
破旧的麻衣迎风飞舞,可知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
应该是为了躲避兵役,拖家带口藏在这里。
血腥味还未散去,尸体上的鲜血也未干枯,看样子,他们死的时候距离现在应不远。
唔……
周甲眼神微动,身下舟船已然加速,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啊!”
“噗!”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芦苇荡内,两具半截尸体栽倒进水中,鲜血侵染水面,缓缓扩散。
“逃!”
“逃尼玛……”
“竟敢逃兵役,害的老子们东奔西走,像捉耗子似的乱窜,简直找死!”
岛上,
林木茂盛。
一众满脸煞气的大汉手持刀枪,把一群神情惊慌的男男女女围在一起。
有人手拿绳索把他们一个个捆上,稍微遇到些许挣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更有一具具尸体倒在左右。
大汉服饰统一,胸前绣有波浪水纹,赫然是天水寨的人。
“大人,大人。”有人跪地惊慌大叫:
“我前年服的兵役,刚回来没多久,可以脱役两次,这次不用再上征兵名录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此人姓黄,人称老黄。
面有皱纹、满头白发,实则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只是生就老态。
“服过兵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既然服过兵役,又何必躲在这里?”
“就算你真的服过兵役,此番与这些躲避兵役藏在此地的人在一起,也是同等罪过。”
说话之人满脸横肉,眼带狰狞,随手一挥:
“都带走!”
“是,刘头。”
“大人。”三水也在人群中,他背部衣衫破碎,可见道道红痕,见状急急道:
“我有免去军役的资格!”
“哦!”刘头嘴角翘起:
“既然有这个资格,到这里来干什么?”
“莫不是包庇这些人?”
他声音一沉,怒吼道:
“你说,这些人藏在这里,是不是你安排的,给你免去军役资格的那人是谁,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三水表情一僵。
“不说?”刘头面泛狰狞:
“那就去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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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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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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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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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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