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白烟从阴影口中吐出,好似一道利箭,射出数米远,才袅袅散去。
周甲面色发白,浑身紧绷,醉意荡然一空,双手紧握斧盾朝着林中的那道人影看去:
“曹……曹管事?”
“是我。”曹管事抽着烟杆,从阴暗处缓步行出,似笑非笑看来:
“周兄弟,又见面了。”
“唰!”
看清来人,周甲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这里距离集市不算远,现今还没到散集的时候,那里有巡逻队在,没人敢随便动武。
至于正面对抗……
若无必要,何必冒险?
对方可是一位六品伐髓高手!
“呼……”
好似清风荡漾,一道黑影轻飘飘掠过几棵大树,落在前方拦住去路。
好快!
周甲心头一沉。
程少文不是说砍了对方一刀吗?
这种身法,这种红润的脸色,怎么可能属于受伤的人,他原本就有些担忧的心越发阴沉。
曹管事手拿烟杆,身上换了套黑色劲装,腰间挂着个布兜,往常维系的表情有些狰狞:
“周兄弟,见了我你跑什么?”
“难不成……”
“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没有。”周甲面露苦笑,道:
“曹管事,在下只是一个混日子的,能有个差事就已经心满意足,您的事我真不清楚。”
“混日子?”曹管事抽着旱烟,慢悠悠开口:
“说的好啊,在这今不知明的世道,能够站得住脚、混的下日子,已经是千辛万苦。”
“想要出人头地,更是难比登天!”
“是,是。”周甲连连应是。
“不过。”曹管事吐了口烟气,道:
“如果有人可以当踏板的话,往上走也是有可能的,比如曹某就挡住了阁下上进的路。”
“没有,没有。”周甲急忙摇头:
“曹管事误会了,再说在下刚来矿场没几天,什么事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伤的了你?”
“你的意思是……”曹管事抬眼看来:
“是鲁山?”
“确实,鲁山这小子很有上进心,却跟我不一路,他最大的问题是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没说过。”周甲连忙否定。
“是吗?”曹管事轻哼,解下腰间的布兜,随手抛了过来:
“事到如今,是谁做的已经不重要了。”
“啪嗒……”
布兜落地,从中滚出一个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脑袋。
鲁山!
鲁山脑门凹陷,脖子不知被什么东西砍下,皮骨相连,崎岖不平,黑血浸染了布兜。
周甲心头一寒。
确实,是谁做的都无所谓,他竟是准备把有嫌疑的全杀光!
这个疯子!
“呼……”再次吐出一口烟气,曹管事轻提烟杆:
“周兄弟,你是自己了结,还是要我动手。”
“何至于此?”事到如今,周甲心中反倒没了惧意,盾牌挡在身前,双眼盯着对方:
“霍家堡已经容不下曹管事,卢执事也护不住你,阁下继续在这里逗留,不过是自寻死路。”
“也许。”曹管事耸肩:
“不过,敲几个脑瓜崩,还是没问题的。”
周甲身躯一紧,下意识挥盾朝侧方格挡,精通程度的盾反宛如本能,劲力轻吐猛然一撞。
“彭!”
一股好似锥子般的力道从盾牌传来,力大且凝实,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踉跄退步。
“盾斧?”曹管事的身影出现在近前,冷冷一笑:
“除了圣堂和霍府兵丁,在外面可是很少见到有人会用这种笨重的武器,周兄弟选错路子了。”
盾牌沉重,携带移动不便,尤其不适合野外奔行、逃窜。
圣堂有专门的盾术,霍府兵丁成群结队走的是沙场路子,他们才是用盾牌的合适人选。
说话间,曹管事身形变换不断,手中烟杆好似鹤喙,从四面八方朝着盾牌不停啄击。
“彭!”
“彭彭!”
每一次碰撞,都让周甲手臂巨震,筋骨也为之发麻酥软。
“喝!”
趁着一次格挡成功,周甲猛的大喝一声,巨斧横扫,秋风扫叶、虎剪尾两式接连施展。
“招式稀松,力气不足。”
曹管事面泛冷笑,面对来袭的斧刃不闪不避,脚踏连环,单手轻轻一翻,烟杆顺势敲出。
他这一敲看似用力不大,却恰到好处,瞬间让斧刃高抬,露出中门破绽,单掌竖起直冲。
周甲双眼一缩,急忙挥盾格挡。
“彭!”
好似野牛冲撞,一股巨力悍然涌来,力道之大,直接把他轰飞数米,在地上来回翻滚。
六品!
武技精纯!
实力竟然这么强?
在对方眼里,自己的招式怕全都是破绽。
“救……”
周甲强撑身上的伤痛翻身站起,身躯暴退,同时张口大喝。
“住嘴!”曹管事闷声低喝,身如利箭射来,手中烟杆似锥、似炮,扎向周甲心口。
这里距离集市不远,万一引来巡逻队就麻烦了。
他想杀人,却从没想过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手中烟杆化作利剑,从二长老那里学来的白猿刺击术,上、中、下三路被烟杆尽数包裹。
灰影重重,急速落下。
周甲浑身武学,也就盾反修炼到精通阶段,也幸好有这一招,不然怕是已经撑不下去。ωωω.χΙυΜЬ.Cǒm
“彭!”
再次一声闷响,周甲嘴角溢血后退。
“救……”
“愚蠢!”曹管事双眼收缩,不屑冷哼。
这种时候不集中精神抵挡,反而想着大声呼救,就算来了人,难道你还能逃得掉不成?
心中虽然这般想,他肯定不会让周甲喊出声,猛催身法,急速贴近对方,妄图打断呼救。
随着两人距离靠近,一双冷冰冰的眸子映入眼帘。
落入下风的周甲竟没有丝毫的惊慌。
不对!
曹管事下意识心头一跳,就见周甲猛然低吼,浑身皮肉骤紧,一股恐怖的威势自他体内轰然涌现。
暴力!
盾击!
盾牌、烟杆再次相撞,双方同时全力以赴。
不过这一次,局势逆转。
恐怖的巨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曹管事六品伐髓之强,更是沿着烟杆落在他的身上,直接碾碎了他的手臂。
七品巅峰巨力,肆无忌惮的释放。
“彭!”
一道身影口吐鲜血斜斜飞出。
“你耍我!”曹管事怒吼,却身不由己跌倒在地。
“喝!”
周甲低喝,双眼发红,整个人就像是饿急了的老马看到满槽的吃食,不顾一切狂奔。
老马奔槽!
癫狂之势,汇聚全身之力,斧刃胡乱劈砍。
临到尽头斧刃陡然一凝。
雷针灌顶!
这两招披风斧法,一个能激发潜力,一个讲究精准,一斧之下,再次把妄图格挡曹管事劈飞出去。
对方身在半空,周甲抬手。
“咄!”
七根袖剑,直接贯向曹管事。
“噗通!”
人影落地,已经眉心中箭,死的不能再死,唯有面上满是不甘。
如果他没有大意,两人正式交手的话,就算周甲有着七品之力,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奈何没有如果。
一招出错,满盘皆输!
“呼……”
周甲浑身轻颤,慢慢散去体内的巨力,扫眼周遭,这才走向曹管事的尸体。
“抱歉。”
低语一声,他先是在尸体上摸了摸,取下一件内甲,难怪被程少文斩了一刀也没事,好在袖箭瞄准的是脑袋。
除此之外,曹管事身上竟然再无收获。
“不对!”
低头沉吟了一下,周甲在附近转了一圈,果真在一株树上找到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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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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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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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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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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