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钰拂须道:“咱们全真教弟子与日俱增,你和李师妹极少露面,当教他们都认一认,免得以后守门看家和行走江湖时冲撞了你们。”
“掌教师哥考虑的周全。”
林清玄和李莫愁起手说道。
全真七子近些年都在修炼先天功,只是因各自根抵不同,修炼的水平方向也有些差异。
本来全真七子资质悟性都非绝佳,恩师去世时七人武功也未练成,周师叔又无故失踪,以至于二十年来全真七子都是靠着在自己摸索练出了一身惊人的艺业。
受限于天分和武功理解,全真七子在把全真心法练成以后也并非人人都学了金关玉锁二十四诀,郝大通多年来就根据恩师的丹诀功法等修炼,就想要以金关玉锁二十四诀的精要为总纲渐渐摸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的道家真功,为全真教武学开枝散叶。
这三年里,郝大通自从的一灯大师传授先天功后就着手开始修炼,虽然所悟不多,但毕竟近些年武功大进,随着修为渐深也渐渐有了几分思绪,把那门“紫气东来”心法武功研创出了几分气候。
除了郝大通,近些年其余诸子也都开始研创武学,因为他们发现全真教武功虽然高深博大,但是三代四代的弟子修炼起来精进太慢,以至于如今全真教顶级高人足有十人,可是剩余弟子武功在江湖上都拿不出手,便是武功最高的赵志敬尹志平也不过是区区二流一档。
正是因为意识到全真教面临着青黄不接,缺乏中流砥柱的弟子,全真七子才纷纷以自己领悟的全真心法为依据创出其他的武功,让全真教武学典籍百花齐放,如此才能有弟子因天分体质不同而各有发展方向,更快的成才。
郝大通所创的还未成型的“紫气东来功”一直颇多地方不能相通,马钰等人修炼先天功也多有疑惑,周师叔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请他老人家指点是看福分了,可是林清玄师弟那是自家兄弟,他的先天功当年就已经学全了,如今恐怕都已经练成了。
所以马钰和刘处玄还没开口询问,郝大通已然忍耐不住,开口问道:“林师弟你将先天功练到什么境界了?”
林清玄轻轻摇头道:“小弟不过刚刚练成,功力尚浅。”
马钰三人大喜,刘处玄道:“师弟此言真让我等惭愧,当年我们武功有限,未能领悟先天神功全貌,凭借各自感受修炼至今,虽然武功大进,但是总有思虑不通之处,师弟既然来了,还请你指点一二。”
林清玄微微躬身道:“师兄客气,不如我把全本的先天功誊写出来,然后再与三位师兄讲解一边,如何?”
马钰抚掌笑道:“甚好,师弟你先去誊写先天功,我派人去把你丘师哥、谭师哥、王师哥、孙师姐叫回来,咱们一同修习听讲。”
林清玄和李莫愁回到别院精舍内休息,自有原来伺候林清玄习惯的灵云童子前来送呈笔墨纸砚等,林清玄见灵云比之数年前越发瘦弱,眉头一皱,问道:“灵云童儿你可是有什么病了?怎么看着脸色焦黄病态?”
灵云童子突然落泪,跪下叩首道:“弟子……弟子没病,只是愚笨,不能伺候好真人……”
林清玄和李莫愁相看一眼,都知道这个小童定是受了什么委屈。
林清玄最是理解这些火工道人了,若是遇到心眼好的执事道人还好些,若是有人可以欺辱那是还手之力也没有的。
“你起来说话。”
林清玄伸手将灵云童子拉起来,他突然捂着肋下一阵龇牙咧嘴,林清玄皱眉道:“怎么回事?”琇書蛧
上前揭开灵云童子的道袍见他肋下、肩膀上到处都是青紫的伤痕,皱眉道:“谁打的?”
灵云童子哭诉道:“是跃涧、跃溪、跃潭他们打的,因为我以前伺候真人,他们十分眼红,就常常针对我……
上次我值守藏经阁丢了一本《韬光集》,明明是我来时就没有的,志敬道长也不分青红皂白重重的责罚我,还让我三天没能吃饭,跃涧道童他们看志敬道长也不待见我就常常殴打我取乐……”
听了半晌,李莫愁倒也无所谓,林清玄却心头微酸。
社会最底层人民过的最差,但是相互之间的倾轧也最为严重,他当年做洒扫童子、火工道人时一心向武求道,若不知怎么的恼了许多人,若不是有孙道人一路护持恐怕也不会比灵云童子强上多少。
多年前当时才十岁左右的灵云童子做事认真,也一心想着求道习武,林清玄当时也颇为欣赏他的认真劲,曾考虑过让吕志堂收他为徒,只是后来去西夏、临安忙碌起来就给忘了。
想了想,林清玄看向李莫愁,问道:“师妹你还没有弟子,要不把灵云童子收了?以后在重阳宫也算有你一脉了。”
李莫愁知道林郎是动了恻隐之心,同时她看这个灵云道童十三岁上下的年纪,虽然不很机灵,但也颇为敦厚,想着全真八子都有弟子传人,自己收一个也不多。
再者说林清玄说的话自己也不能不听,李莫愁念头一转便轻轻点头,美目转向了灵云童子,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灵云童子一愣,随即面露狂喜,跪下不住的叩首,道:“弟子何德何能,竟让赤炼散人看中,弟子愿意,弟子愿意!”
林清玄看灵云狼狈的样子却心中感慨良多,道:“还叫散人?”
灵云这才反应过来,叩首道:“弟子陈灵云拜见恩师。”
李莫愁微笑道:“起来吧,我的弟子就不按照其他三代弟子的志字排辈了,你是我这一脉的大师兄,以后你们就是灵字辈,还叫灵云就好。”
陈灵云恭声应诺,然后李莫愁传给他全真大道歌的口诀心法等,陈灵云虽然憨厚,但也不算愚笨,只不过是识字不多所以显得迟钝。
李莫愁说了三遍,陈灵云才慢慢记住七八成,不过一问之下却说不出什么,显然是理解不了。
林清玄看李莫愁有些烦躁了,陈灵云更是惶恐,反倒学得更慢,就从自己房中随便拿了一本《论语》递过去,说道:“你下去好好学学,把字认全了,再修炼全真大道歌,我等下会给吕志堂交代,你以后不懂得去问你吕师哥就是了。”
待陈灵云离开后,李莫愁不满的说道:“这么笨的徒弟我可不想要,以后你教他吧。”
林清玄嘿嘿一笑道:“有德高修可不能有如此重的分别心,莫愁你若是嫌弃自己的徒弟可是不对,为兄可要惩罚你了!”
李莫愁依偎在林清玄的身边,被林清玄呼出的那热腾腾的气息撩动发丝,只觉耳朵痒痒的发烫,心里也酸软发痒,媚眼如丝的瞥了林清玄一眼,娇滴滴的说道:“你要怎么惩罚我?”
林清玄此时先天功已然练成,奇经八脉也尽数贯通,不说武功修为对身体的控制已到了无不如意的地步,就是道家修为也能令自己不生杂念,此时却心头一荡,小腹一热,知道自己以往和李莫愁朝夕相伴却从不曾起过淫邪杂念,如今这般乃是情之所至,浴火自生,乃是生物本能。
看屋外已经一片漆黑,林清玄挥动衣袖就将门栓锁死,然后便抱起李莫愁去了卧榻歇息。
一夜无话。
李莫愁早晨起来时见林清玄早已穿好中衣坐在不远处修炼神功,她想起昨晚的事情脸蛋发烫,急忙穿好衣服,整理床铺,见靛蓝的粗布床单上一枚鲜艳的红花,更是慌忙将床单收起来,拔下发簪将红花划下放进自己的荷包里,破了洞的床单则扔到一边,重新换上一个新的。
李莫愁忙碌了许久就出去洗漱了,等到林清玄行功满了九个周天出定时,就见桌上摆着一碟香油拌豆腐和一个瓷盆的小米粥,李莫愁身穿杏黄道袍,正两手托腮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中浓密的情意让林清玄险些心神失守,浮想联翩。
眨眨眼深吸一口气,林清玄起身做到桌前与李莫愁吃了早饭。
正在擦嘴,却听见门外陈灵云的声音:“弟子陈灵云来给恩师、林师伯请安。”
“进来吧。”
李莫愁理了理两鬓的发丝,道。
陈灵云进来叩首请安,待他起来后李莫愁又问了一遍大道歌,没想到他和昨晚记得一样多,竟然没忘记一个字。
林清玄和李莫愁都知道陈灵云一定是昨晚一出去就开始不断回忆背诵,看他精神萎靡就知道夜里也没睡好。
“你的毅力不错。”
李莫愁现在的心情很好,所以看陈灵云也顺眼了许多,又教了他一遍。
这次陈灵云就临时记下了,林清玄看他有些焦急,知道是怕忘了想退下去默默背诵,就轻声说道:“灵云你不用急,去把志堂喊过来。”
陈灵云答应了快步出去,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带着吕志堂站在门外问候。
林清玄笑道:“进来说话吧。”
片刻后吕志堂和陈灵云有说有笑的离开别院,由于林清玄的吩咐,吕志堂不敢怠慢,当即把手头上所有事都推了,开始专心教导陈师弟修炼全真大道歌入门。
……
又过了两天,这天早上吕志堂和陈灵云又来找林清玄,行礼后说道:“掌教师尊让我请二位师叔去大殿,说是诸位师叔都回山了。”
林清玄知道马钰等人是请自己宣讲先天功,片刻后跟李莫愁进了重阳大殿,就见全真七子已经在蒲团上端坐。
见林清玄两人进来都点点头,林清玄和李莫愁在各自的蒲团上坐好,马钰这才开口说话,他先是问了丘处机山东道场的情况,弟子、下院等,其他几位真人也一一说了江南、江北、山西、河南等地的情况。
林清玄旁听了许久,心中感叹不已,此时的全真教俨然就是一个庞然大物了,不仅在中原、江南、岭南、四川、西夏等地一家独大,诸州府县的江湖势力也争相投奔门下。
如今全真教每年的香火钱和孝敬就能抵得上大宋三个月的税收了,每个月都有白花花的银子和黄橙橙的铜钱流入全真教,即使教内各处也都有支出花销,但是净资金送到重阳宫来,如今宫里也有近百万两白银了。
这些钱当然也有成吉思汗和赵扩上次的金银宝物,但是若是以全真教如今的风头势力发展下去,在宗教和江湖势力两方面只手遮天,最多五年也能积攒出百万两白银的香火钱了。
江湖门派也好,宗教势力也罢,总归看一个组织是否发展壮大了,就是要看人有没有变多,钱有没有增加。
全真教现在弟子上午,年收入十万两白银以上,这样的江湖势力如果想要做点什么,确实能够左右一个朝廷的政令,甚至只能够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运了。
当然,林清玄很清楚,全真教之所以发展成这步田地,自己成为大蒙古、大宋两国护国真人法师是一个助推,全真教成为两国国教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现在蒙古和大宋都对全真教十分礼遇,甚至会支持全真弟子传教传道,加上林清玄救治成吉思汗,为成吉思汗和赵扩延寿长生的事迹已经传开了,天下之人谁不想多活几年,谁不想有病能得高人医治?
因此有钱有势的人更是最快就成为了全真教的信众,供奉三清六御,不吝惜金钱。
林清玄和马钰都是心意相通,知道全真教的钱财人总要化为支持赵希言的力量,因此二人相视一笑,都觉得现在的力量基本上足够了,所差的就是一个时机了。
丘处机微笑道:“既然大师哥把四方教务都了解了,咱们就不要耽搁时间了,快请林师弟为咱们宣讲先天功吧。”
全真六子皆同声附和,林清玄微笑道:“先天功博大精深,诸位师兄虽然也是当世高人,但是想要完全领悟神功绝非易事。
你们也不必刻意钻研,我先讲解一遍,前些天誊写的秘籍已经交给掌教师哥了,以后你们有不明白的可以自行翻看秘籍,只要顺其自然慢慢修炼,师哥师姐们修为渐深自然理解渐明,假以时日必能融会贯通。”
林清玄嘱咐了几句,见全真七子和李莫愁都聚精会神的听讲,便从头开始一句一句的讲解先天功。
这次的讲解不仅有一灯当年的见解心得,更多的还是林清玄自己通过全真教一脉相承的道家玄功修炼而来的心得体会,这个心得经验对于全真七子而言比之一灯的经验体会就更加适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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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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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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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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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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