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张嘴很能言巧辩。“沈二爷气笑了,不轻不重拍她臀一掌:”质疑我的师道尊严麽,谁给你的胆子?“
”........学生不敢!“识实务者为俊杰,此时的舜钰只觉狼狈极了,前世里的沈二爷,从不曾对她这样过。
”曾在书院把孔夫子的断指接回?肃州哪个书院?嗯?这你也能胡诌?“沈二爷声音低沉:“太子性多疑而任察,必会派人去调实,若知你相欺,小命休矣!.......这可知错?“
”.....知错!“舜钰瘪瘪嘴,话才落哩,臀上又挨一记,听得他继续说:”竟敢拿烫水去浇踏马飞燕,幸是伪货,若是真名器,你逃不过一死。“
”学生自知分寸!”
还不知死活的顶嘴!沈二爷噙起嘴角:“这世人皆知分寸,不只你一个,拿捏得度才是真知。当时办法千万种,你却选了最蠢的一条,枉为乡试解元,竟是无知者无畏。”顿了顿,一掌拍下:“....现可知错?“
”......知错!“舜钰气得要哭了:”学生愚笨,确实无它法可想,才铤而走险!“
只要舜钰求助,哪怕一个眼神,他就能替她化险为夷,听她说的那话,压根就没把他放进眼里。
“无它法可想?!你当我是闲着去太子府吃茶?“沈二爷冷笑慢道,这回下手偏重些,”啪“得一声响亮。
”知错了!“舜钰听他言语不善,忙乖觉认错,哪想还是晚了一步,被他大掌拍得生疼,身子不禁一颤,羞愤愤道:”我都说知错了。“
想着只觉可耻的不行,小红嘴儿恰挨着他大腿,索性张口狠咬下不放,让他也晓得痛滋味。
哪想沈二爷的腿竟是硬实遒劲的,倒把自个牙儿咬得酸软,.......识实务者,只得含着泪花悻悻松开。
沈二爷些微怔愣,活到这把年纪,还真无人啃过他的腿,连荔荔都不敢放肆。
再看舜钰大仇未报空余恨的模样,他轻轻笑了,心底哪怕曾有过一闪而过的怒气,此时也早已烟消云散了。
松开擒握舜钰的手,看她手脚并用从自已腿上慌乱的爬起,颊腮酡红着肃整衣冠,在伸手悄悄摸臀。
他似乎下手重了!
沈二爷素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今日却有些失控。
他抿紧唇瓣,站起身走至桌案前,从屉里取出薄荷膏来,再命舜钰至跟前来,却见她神情警惕,支吾着要回大理寺里。
让舜钰怕他,并不是沈二爷惩诫的初衷,暗叹口气,他拿起药膏走近她身边。
撩起舜钰的衣袖,纤秀白净的胳臂,印着被秦砚昭抓握的青紫指印,沈二爷喜怒难辨,挖一指腹膏,蹙眉替她轻揉涂抹。
舜钰有些不自然,只道青紫无碍,又试着抽手要自已涂药,沈二爷未停手中动作,仅抬眉看她一眼,淡道:“羞甚么,你又不是女孩儿。”Χiυmъ.cοΜ
舜钰脊背僵直,实难解这话意,真真假假的,她心一乱,便遂他去了。
稍顷过后,沈二爷才问:”修复踏马飞燕可有十足的把握?“
舜钰低低嗯了声,听他又道:“在太子府切记莽撞行事,只管专心伺弄明器就可,假若太子寻你聊谈,藏愚守拙不居他前,但得谨言慎行,他也不好为难你。你若遇难处,可同内里掌事陈公公讲,他心性宽厚,与我倒有些交情。”
把话交待完,药膏也涂好,沈二爷默了默,眉眼愈发的温柔:“可还疼麽?”
舜钰知他再问甚么,被打了好几下哩,不疼才怪!
一委屈眼里就水汪汪的,索性撇着嘴儿不应。
沈二爷便道不如脱了裤让他瞧瞧,可有打坏。再看她的表情,忍不住唇角浮起笑意。
算了,时辰不早,就不逗她了。
...............................
待舜钰去后,沈二爷坐在椅前沉吟半晌,方把沈桓叫至身边,递上密封信笺嘱咐道:“你把它交给驿使夏临,让他尽快送至肃州府学先生方希古手中,需亲自交付,不得假他人之手。”
沈桓接过应承下来。
沈二爷又问:“舜钰身边有个小厮名唤梅逊,上次你去肃州可有查过他的来历?”
沈桓忙回禀说:“梅逊是冯司吏从观音庙前捡回的弃儿,街坊邻居皆知悉这桩事儿。”
“这冯司吏倒是有趣。”沈二爷语气淡淡的,朝沈桓继续道:“这几日你旁的事不做,就盯着那小厮梅逊的动向.....。”遂让他凑身前来,低言交待。
沈桓听得瞠目结舌,满脸震惊之色,只摇头难以置信:“怕是二爷多想了,冯监生给他一百个胆,谅他都不敢哩。”
“不敢最好!”沈二爷端起盏吃茶,抬头看向他:“听闻你整日里小桃子叫得很欢乐?还自称是她大爷?”
”这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纯属污蔑。“沈桓义正辞严道:“小桃子是二爷让我放风出去的,至于她大爷我哪敢自诩。”
沈二爷笑了笑:“你不必慌张,我随口一问罢了。”遂让他退下。
徐泾匆匆进来,作揖见礼后,从袖笼中掏出封信递上,禀问:”昊王提起梦清道姑,在藩王府的祠堂中已呆半年之久,近日里总是催请要回京城,问二爷可否同意?“
沈二爷凝神想了会,慢慢道:”出家之人四海为家,在哪里都是一场修行,又何必执拗于京城。梦清道姑要修的就是无牵无挂,凡事能随缘度春秋。你回昊王,此地即将纷乱难平,等修成正果在返京不迟。“
徐泾知他语意双关,只道记下。
沈二爷把手中信笺看完,丢进火盆里,展眉朝徐泾笑道:”甘肃那边的事总算有了眉目,布政使程前耍的好手段,依他的才能未必能想得如此绝妙。我们不妨来个打草惊蛇,看谁会自乱阵脚。“
徐泾颌首,他二人又商议许久,直至黄昏日暮才止。
注:甘肃案可见199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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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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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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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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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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