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郎君,若是彼等冲线……”
“未降之叛部,你说当如何?话已说到,彼军当知如何进退,若是一意孤行只能说明彼等不驯,反叛之心未死,自当诛之。
但军士无辜,只除首将即可,诸军士以说服为上……本府兵马以安全为首要,此点要切记。”
“诺。”
“嗯,小心戒备就是,某料其也不敢。”
“郎君,刘少尹坊州来报,城防公帑俱以接手,州政仍赖原班人马只是暂时之计,请速传心腹以代之。另,刘少尹问坊州军众之属如何处置。”
坊州是鄜坊节度的治所所在,节镇州县一体,鄜坊军大营在此,从军家眷基本都在坊州城内外落户安家,刘承旨询问这些军属的处置办法。
其实就是问要不要把这些军属扣起来做为和鄜坊军各部交涉的筹码。
“先不用管他们,地方政务让刘少尹暂行安排就是,待日后慢慢清理,当下战事未明,其余诸事暂缓几日。另外,嘱他注意安全,不可犯险。”
“那军眷之事?”
“且看吧,若彼等来降,一众军眷迁至天兴,若是诸军不肯来投则不用理会。另外告诉刘少尹,地方胥吏不可纵容,逾越不规者杀了就是。许他专断。”
乱世当用重典,这个时候必须快速立威,可没有时间慢慢磨蹭,一旦什么事儿挑唆起来引起别的状况就是火上添油。所以得让人怕,等以后形势稳定了再慢慢调整。
申时暮鼓,城门关闭城内开始宵禁,到酉时各家各户已经吃过了晚饭,这会儿天也放黑了,除了极少数富足人家明烛点灯以外,大多少人家已经睡下。
这会儿虽然有了蜡烛,但并不普及,和纸张差不多的样子,太贵了,老百姓用不起。
民间就是用麻油灯,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用脂烛,其实还是油灯,不过是在动物油脂外面披了一层蜡来固定,减少‘流泪’。
麻油灯是植物油,就是蓖麻油,价格比较低,但普通人家如果没有什么大事也是舍不得的。
对于科技不发达,交通不便利,信息传递慢的古代,宵禁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制度,不能只看它好像束缚了人们的自由,但事实上也保证了大家的安全。
外面天黑了,屋子里的油灯显得明亮了起来,但张军仍然有点受不了,而且这玩艺儿它有烟哪,熏的头脑昏沉,再加上灯光跳的厉害眼睛确实也受不了。
索兴起来吹了油烛,披上常衫来到外面,夜风迎面一吹感觉整个人都爽利了许多,头脑也清明起来。
“可有动静?”
“回郎君,鄜坊诸部已经汇合于月落驻扎,并无异动。游骑已由四方抵近观察。”
“嗯。李部走到哪里了?”
“已至下邽,明日未时左右可至洛水,已遣游骑通报同州赵将军部。”
李怀光的部队越走越慢,主要是携带的东西人口越来越多,自然就拖慢了大军的行进速度。这会儿又没法翻脸,只能这么耗着等着,反正再有个两天怎么也能开始渡河。
只要李怀光一过黄河,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张军就可以着手准备下一阶段的事情了。
“郎君,城外有人叫门,说是泾州信使。”
“可是本部人马?”
“这个,嘿嘿,仆下没有看清楚。”
“笨货。来了多少人?”张军把披着的常服穿好,系好襟绊。
“一个班。”
“可有书信?”
“有,不过说要亲承郎君,不可传手。”
“放下吊篮,把班长吊上来,其他战士令左近游骑照顾一下,若是缺少什么赶紧置备。”
“已经着人弄了,食水棉衾马料都放下去了。”
“嗯,做的不错。从哪个方向来的?”
“走的西门,从同官顺清水一路下来的,先去了泾阳城又折过来,所以晚了,没赶上击鼓。说是沿途并无遭遇。”
张军点了点头,叫亲兵去牵马:“一路奔波,这些兄弟也是辛苦了,给弄些热食热水放下去,再给些好炭。晚上清凉,让他们好好睡一觉。”
从同官过来到泾阳再返到三塬,路途不说,光是河就得反复渡好几次。这个年头渡河相当花费时间,所以没赶上暮鼓也就可以理解了。
暮鼓一响封门闭户,除非有相当紧急的情况才可能开门,这些军士要在城外露宿一夜,等明天晨钟响后才能进来。这是原则问题,绝对不能例外。
城门上都备有很大的吊篮,就是预备着遇到这种情况吊人吊东西用的。
主要是城门开合关闭太费时间和力气,不是说关马上就能关上的,万一在这个时候发生点什么状况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这会儿打仗,骗开城门几乎就是胜了。
亲兵牵了马过来,几个人上马出了大营,来到西城门。
城上的守卫正点了火把,趴在女墙上和下面的军士说话,询问一路上的见闻。这会儿的人出门不容易,大多没去过什么地方,对这些东西很是感兴趣。
“郎君来了。”
“见过郎君。”
张军点了点头,走到女墙探头往下看:“可是三团战士?”
“三团警卫连一排二班。见过郎君。”
“恩,一路辛苦,却是不能开门让你等进城,委屈一夜吧,此功记下。班长带书信上来。”
守门卒七手八脚的放下吊篮,等班长带着书信爬到篮筐里坐好再合力转动木辊把人吊上城来。
张军站在那听着木辊吱吱呀呀的声音就感觉牙酸,很是耽心麻绳会突然断了。硬磨呀,这会儿的人也是真的心大,也敢坐。
高到是不高,四米多不到五米,但是想爬上来基本不太可能。一圈女墙上都插着火把,整夜不熄,守城卒一刻一巡,交叉往复,基本上没什么漏洞。
这是战时情况。平时只是城门上方会点火把,但巡城的军卒是一样的。
很快,警卫班的班长上了城墙,给张军见了礼奉上杨怀兵的书信。
张军借着火把把信看了一下,心中一喜。泾州竟然这么顺利的拿下了,没费一兵一卒。杨怀兵这件事儿做的太漂亮了。
班长都上来了自然不可能再给吊下去,和张军一起回了大营,给他弄些热食来吃。wWW.ΧìǔΜЬ.CǒΜ
待他吃过饭喝了茶,张军这才把他叫到自己办公室问情况。
“杨怀兵带着一个排就进了城?一个人和田希鉴清谈到暮鼓?”
“田希鉴自戮于城头?”
“牙将胡焘杀了牙将石奇归附,只求起复原州报父母妻儿之仇?泾州原州兵将可多?”
“怀表,暂三团记集体功一次,团长杨怀兵违例,罚杖十,暂且记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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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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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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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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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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