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当刘禹苏醒过来时,病房里响起了一个男声,电视画面上,华夏国际频道的播音员,正在播报发生在前天夜里的港口事件,而这个新闻是出自当地电视台的传播,刘禹看了一会儿,从中读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信息。
“醒了?”坐在病床边上的,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云老大:“弟妹去复查了,看得出她很紧张,恭喜你,明年的这个时候,可以在帝都摆满月酒了。”
“你这是咒我老婆要怀胎十一个月?”刘禹笑着给了他一拳,云老大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话里确实有问题,他摇摇头。
“亏你还笑得出来,事情我都知道了,美国人这回是存心要和你过不去啊,是不是那件事,被他们发现了?”他朝着电视一呶嘴,那上面正好放到对于几个被绑架女孩的访问,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惊恐,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
“应该不是,他们的移民局,想要让我移民,不来还不让走了,哥们想把这名额卖了,你说能值多少钱?”刘禹半真半假地同他打趣,自己已经够麻烦了,不想再把对方牵扯进来。
“你就吹吧。”云老大一脸的不相信:“说吧,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还真有件事要拜托你,我想弄口棺材上飞机,有没有什么路子?”wWW.ΧìǔΜЬ.CǒΜ
这个转变来得太快,让云老大有些猝不及防,差点被呛到,可是一看刘禹的样子,却又不是在开玩笑,这么一想顿时就明白了。
“小尘出事了?前几天还好好的啊。”
“细菌感染引起了并发症,又是发生在夜里,等到医生赶来,已经来不及了,我妻子想尽早送他回国,你帮忙打听一下,美国人的飞机能不能办理托运。”
没等云老大的惊诧消失,他又接着说道:“鉴于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想在这里找一个有名望的律师,钱不是问题,但是一定要管用,你知道在这里我只认识你,所以一切就拜托了。”
因为时间很紧,云老大带着唏嘘的神情走了,在他出门的一瞬间,刘禹就收起了笑容,他现在的难题在于,如何将妻子劝回去,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苏微是绝不会一个人走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实际上,苏微出去并不完全是为了检查自己的身体,对于她的要求,斯科特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想到她们的遭遇还是给予了尽可能的帮助,毕竟人家没有少给一分钱,却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
这个要求很简单,就是马上进行火化,一个外国人,医院方面当然不好劝她再去签什么器官捐赠协议,仅仅几个小时之后,苏微就将自己唯一的亲人送进了焚化炉,她神情木然看着曾经阳光帅气的弟弟最终变成手里的一个方盒子,眼睛虽然无比忧伤,可是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苏女士,请等一等。”就在她抱着骨灰盒打算离开的时候,那个陪他们过来的华裔医生匆匆将她叫住了。
“是这样,我们医院接受了一个男子的遗体,根据资料显示,你是他唯一能联系到的亲人,所以他的后事,可能需要你来安排。”
医生的话让她吃了一惊,那个画面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他死了?苏微跟着华裔医生来到存放尸体的冷藏间,医生找到死者的编号,将一个抽屉状的箱子拉了出来,冷气在瞬间充满了她的身心,就连脸上都挂着寒霜。
“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苏微听到一个声音从自己的嘴里蹦出来,根本不像是她说的话:“对不起,我想你搞错了,我姓苏,从来没有一个姓于的亲人,你们想要怎么处置都行,就是别来找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这一刻她只想回到爱人的身边,在这个世界,自己真的变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除了他的身边,没有任何地方再能让她驻足片刻,更何况是这样的伤心地。
位于弗吉尼亚州东北部的法兰克斯市是一座气候宜人的城市,距离美国首都华盛_顿只有不到二十公里的车程,而市区的一角,是一个名为兰利的区镇,它的出名之处,是一家世界知名的情报机构,选择了这里做为总部。
cia的总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中世纪的城堡,一连串不超过五层楼的建筑围成了一个棱形,周围被绿色的树林包裹着,影像中那些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故事主角,就是从这里开始了他们的特工生涯。
大楼左上角顶层的一间椭圆形办公室里,宽大的落地玻璃外面,北美针叶树上还落着厚厚的积雪,白皑皑的一片,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坐在一张半圆形办公桌后面的老白人男子,身上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衣,手里搅着一个咖啡勺,眼睛却像失去了焦距一样,不知道在些想什么。
在他的前面,另一个中年男子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手里的文件,文件很厚,图片、报表、综述,看上去就像永远也翻不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将文件合上,嘴里叹了一口气。
“自从斯嘉丽退休以后,总部的咖啡就变成了世界上最难喝的饮料,也不知道这个新人要过多久,才能学到老斯嘉丽的一成功夫。”
“得了,比利,这话要是让她听到,会告你职业歧视的。”老男人被他的话逗乐了,眼睛在挂着厚厚窗帘的隔间玻璃墙上扫了一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斯嘉丽老了,我们也老了,这个地方总要进点新鲜血液,不能让我们这些只喜欢喝老式咖啡的人,长久地霸占着。”
对于他的话,名为比利的男子显然有所保留,不过什么也没说,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现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对于弗兰克的报告,你有什么看法?”
“麦基真可怜,在纽约那种地方,居然陷入了对手的重围,恐怕他到死都想不通是为什么。”比利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技术上,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技术上?”老男子的眉头一挑。
“是的,对方有备而来,处处都占着先机,就像在玩一个电脑游戏,一方绞尽脑汁设下一个圈套,而另一方洞察先机,将对手引入了自己的圈套,结果就不难预料了。”
老男人明白他话里的所指,麦基的行动,基于一个原则,那就是内部有一只“鼹鼠”的存在,为些他不惜用一个保护了二十多年的内线作诱饵,打算将对方引出来,从而找出这只鼹鼠,而现在的结果是,对方吃下了鱼饵,却连鱼线都给砍断了,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点,麦基的推测没有错,这只鼹鼠确实存在。
“你认为谁是这只鼹鼠?”
“凡是知道这个计划的人都有可能,你、我、参与行动的特工、甚至是麦基本人。”比利的话皱起了眉头。
“可是麦基已经死了。”
“问题是,他的手机里,有几条短信十分可疑,技术部门找出了去向,一个登记地在加国的号码,不过这个号码是个幽灵号,特征与我们得到的那些尸体一样。”
技术分析这一块就是比利负责的,他的话当然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老男人的眉头皱得很深,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变得有趣了,而且从逻辑上根本就说不通。
“可惜的是,没有证据显示,这些短信是他本人发的。”
“能接触到他手机的人,并不多。”
“你是说弗兰克?”老男人直接将这个名字点了出来:“手机上的指纹有发现吗?”
“当然没有,只有麦基一个人的,可这还是一个技术问题。”比利的表情有些无奈:“如果让我在他们中间选一个,我肯定认为会是麦基,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别忘了,二十多年前,当于投向我们的时候,谁会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为帝都工作的......”对于这件事,比利显然并不想过多回忆:“当然这只是猜测,事后我调用了卫星图像,由于光线的原因,看不清具体的人,但是交火的过程已经掌握了。”
他拿了一只笔,在一张空白的信笺上画着示意图,一边嘴里讲解着:“卫星拍到了大楼顶层的战斗,从枪口显示的火光来看,对方至少有六个人,其中四个在正面,从楼道口向外进攻,麦基的人只有三个,两个人顶住了正面的攻势,而他自己,则在对付侧面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也许是迂回过去的,麦基与他们相持了十分钟左右,很遗憾他的手枪打空了,与对方的一个人发生了肉搏,却不幸死在了另一个人的枪下。”
“弗兰克是什么时候到的?”老男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关键的地方。
“几乎和直升机到达的时间相同。”比利在纸上画了个圈:“他的人全都被挡在八层的楼梯上,而他自己却是从中间的楼梯上来的,事后经过勘查,那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战斗。”
“检查过他的手枪了吗?”老男子的语气有些急促,身体也不知不觉在向前倾。
“所有参与者的手枪都检查过了,他的那支没有发射过哪怕一颗子弹。”比利仍是语气平静地说道。
“手上呢......算了。”老男子一问出口才反应过来,那个德国佬常年都戴着手套,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手长什么样子。
“为什么他会是单独一个人行动?”
“因为人手不足,这次行动,他从总部带去了两队人,在事发前,根据数据分析车上的情报,在附近一个街区的周围,有异常频率出现,于是他就派了其中一队人前去排查,结果是一无所获,事情发生后,这队人和警察一样被对方阻截在街口的位置,当时楼里能用的只有十多个,还要去掉把守门口的那些,他的人在八层发现了敌人,通讯又被对手截断了,因此最终赶到天台的只有他一个人,这个过程经过了证实,没有什么问题。”
老男人有些无语,弗兰克最大的问题就是麦基死了,而他还活着,表面证据却没有一例能同他扯上关系,这种程度的怀疑根本不足以拿下一个战功赫赫的资深特工,有那么一瞬间,老男子甚至希望麦基才是那只“鼹鼠”,那该省了多少心。
“要不要安排一次测谎?”
“让参与行动的所有人都来一次吧,你去安排。”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两个人显得都不觉得这会有什么用处,因为弗兰克是局里心理素质最强的特工,没有之一,就连最新测谎程序,都是根据他的建议进行了改进,可除此之外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就在比利想着是不是应该出去的时候,老男人突然间又开了口。
“上次远东的行动失败,上面很生气,责成我们调整那里的负责人,本来出了港口那摊子事,我想让麦基过去避避风头,然后过几年就退休的,现在你觉得这个人选应该是谁?”
他的话让比利惊住了,老男人的话倾向性太过明显,可是那个人选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让他出任远东地区情报主管,这不是......比利的神情变幻被老男人看在眼底,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安排正合适,相信远东区会在他的领导下,带给我们一些惊喜。如果他就是那只‘鼹鼠’,总要给它一个装满食物的仓库,否则我们怎么可能捉到它,你说是吗,比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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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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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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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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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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