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野拿钥匙,推开门,对身后人说:“到了,就这儿。”
门敞开,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视线扫过门边贴着的各式开锁广告,跟着走进去。
房子里漂浮着一股酸臭味,灯亮起,客厅肉眼可见一片狼藉。m.xiumb.com
赵野放下行李箱,两手捞起长沙发上杂乱堆积的衣服,又拿塑料袋把茶几上没用的饮料瓶罐收进袋子里。
他手忙脚乱收拾,余光看见谭申还在门边站着,对他说:“干站着干嘛,坐啊,我家就这样,别嫌弃了。”
谭申说:“行了,别收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人。”
“我这是待客之道,你懂不懂?”
赵野收完桌子,打开门把垃圾袋放到门口,转身找杯子倒水:“两间房,正好你住一间,生活用品都有,你要是用不惯就明天自己买。”
热水冒着气,赵野递给谭申塑料杯,谭申接过:“谢谢了。”
赵野说:“跟我客气什么。”又问,“你妈什么时候转这边来?”
“还要过段时间。”谭申喝了口水。
“行,”赵野点头,“到时候需要我帮忙的提前跟我说一声。”
“谢……”
赵野打断他客套的话语:“哎呀,说了别这么客气。”
“我说真的,”谭申盯着冒出的水汽,转眼看向赵野,“我很感谢你。”
赵野眯着眼打量人,隔了这么久,他发现谭申有哪不一样了。
个子高了,五官张开了些,说起话来都一套一套的。
还会跟他客气了。这家伙。
赵野走上前一只手用力搂上谭申脖子,压得他弯了腰:“真长大了哈,懂事了,还会谢人了。”
谭申稳着杯子没让水洒出来,说:“那是了,这点东西还没学着,走街上都要被人打死。”
熟悉的嘴贫。
两人这才都笑起来,笑得赵野感慨顿生,他手攀着谭申肩膀,说:“讲真的,我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就废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谭申说,“那些钱是借你的。”
赵野啧了声:“我又没说不还,等老子挣钱了,连本带利还你。”
谭申点头:“行,我等着。”
赵野说:“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赶紧去洗澡睡觉吧。”
奔波了一天,总算把人接回来了,几年没见面,在机场看到谭申的第一眼,他还不敢认。直到他摘了墨镜,露出熟悉的眼睛,他才肯定是他。
眼神不一样了,也开玩笑,也是熟悉的说话语气,到底有哪不一样了。
赵野没想明白。
他和谭申有一年整的时间完全失去联系,再收到他消息是前年,过年那会儿。
他比赛滑铁卢,心里想不开就回去了山吴镇休息,收到谭申电话那天正是他最郁闷的时候。他倒了一肚子苦水,谭申默默听着,问他最近的生活,谭申只是一句话揭过。
老朋友各有各的生活,韩冬在他家渔场忙活得风生水起,还跟于晓晓订了婚,李有竹进了海军,一年到头见不着人影。
谭申神神秘秘,那次电话之后,他们偶有联系,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说得多,他能说得上话的只有他了。
那年过年他在街上偶遇了李金桔,长头发女孩子一个人在街上走着,他叫她,她表情惊喜,两人寒暄了几句,他还特地跟谭申说了这件事。
他说完这事之后,谭申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问:“她现在怎么样?”
“没怎么变的,”赵野回想,“头发长长了,漂漂亮亮一小姑娘。”
谭申低声笑了,笑完似乎叹了口气。
赵野也叹气:“我以为你们能谈个朋友处个对象啥的,多好一姑娘,你怎么让人家跑了呢?”
谭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赵野以为电话断了,拿下来一看还连着,谭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她好就好了。”
赵野忽然回想起以前的这段对话。
他倚着门框站着,房间里,行李箱摊开在地上,谭申在找衣服。
赵野想了半天还是问了:“你这次过来有什么打算?我楼上那个桌球馆我谈下来了,你要是想,可以先在这玩玩。”
“嗯,”谭申拿上换洗的衣物走向洗手间,“我先跟她见一面。”
“就见面?”赵野拧眉。
谭申脚步在洗手间门前停了瞬,没回答,走进去关上门。
赵野心想随他吧,让他自己折腾去。转身回房睡觉。
半夜,他在床上躺着,模模糊糊听见外头有动静。他以为进贼了,鞋都来不及穿,跑出去,看见冰箱前头站着个人。
赵野揉了揉眼眶:“大半夜你不睡觉找什么呢?”
冰箱里的冷光照着谭申的脸,他穿着长袖睡衣,身体薄成了一片,长手在冰箱里扒拉了会儿,问:“没酒吗?”
“没有,我前几天喝完了,”赵野说,“这么晚还喝?”
“头痛,睡不着,喝点好睡觉。”
谭申关上冰箱,拖着脚步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闭眼靠着沙发,胳膊被碰了下,睁眼,赵野递过来一瓶椰子水:“我家只有这个能喝。”
谭申抬手接过,说:“你回去睡觉吧,我再坐会儿。”
心粗如赵野也察觉出不对劲,他担心地看着谭申:“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帮你。”
谭申一只手揉着额头,脸上笑了:“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赵野站了会儿,谭申闭眼靠着沙发没有再说话的打算。他心一气,回了房。
客厅一片静谧,冰箱压缩机隐隐作响。黑暗里只剩他一个人,很长一段时间,这是常态。
黑夜让他感到安全,他可以幻想一切。他听到雨声,海浪撞击堤坝,女孩光下的脸。
有什么打算?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见一面吧,再跟她见一面。然后就把她还回去。
他跟老天说。
老天不会允许他太贪心,他从来没有贪心的权力。
跟陶秋几个的相遇是个意外。赵野介绍她们的时候,他有一瞬间心往下坠,直到知道她没来时这种感觉才停止,然后是失落。
她们说下次来。
下次。
送走了几个女生,赵野开玩笑:“怎么样紧张吗?”
谭申的视线从黑夜的雨幕里收回,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微微有汗。
他说:“我不明白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紧张?激动?”赵野拍他肩膀,安慰道,“正常,我去接你之前我也紧张来着,毕竟这么久没见面了嘛。”
不是。都不是。
是害怕,是恐惧。
是,近乡情怯。
他慢慢握紧手,想起坐在大巴车上,摇摇晃晃回家的夜晚,他向家靠近,几乎夜不成眠。可他知道那里没有他的位置。
他是没有故乡的人,那些海,那个大雪飘摇的地方,都不是他的家。这几年里,多少次,他向回忆索寻,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可是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街边霓虹闪烁,在低洼的水沟里。
他摊开手掌,屈服般,轻叹了口气。
*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宿舍楼里滚轮声不断,李金桔一寝室四个人,陶秋走得最早,隔天就回家,其他人陆陆续续两三天内走,李金桔最晚,要过一周才回去。
晚上说好了要去赵野店里吃火锅,李金桔这次没有拒绝的机会,一考完陶秋几个就把她拉了过去。
其实那天之后范容、陶秋两个有意无意又去赵野店里晃悠过,再没见过上次那个帅哥老板,听赵野说是他家里有点事,去忙了。
冷天吃火锅是十足的享受,火锅店里几乎满座,大多是学生,三五个一桌,开了啤酒饮料,说说笑笑。
李金桔几个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从傍晚吃到天黑,尹谷冬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陶秋笑她,想让她再喝一杯,尹谷冬坚决拒绝。
点了五瓶啤酒,基本上一四开,陶秋范容占四,李金桔尹谷冬加起来是一。
锅底快烧干,也吃得差不多了,尹谷冬开始打哈欠,陶秋范容两个在相互吹牛,李金桔靠在沙发里望着外面发呆。
隔着玻璃墙,湿漉漉的街道,天黑了,街边招牌亮着灯,红的黄的光,有人叫车,有人停车,有人说话,有人靠着路牌抽烟。
有人裹着大衣脚步匆匆走过。
李金桔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出去一下。”
李金桔语气焦急,陶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收起腿让李金桔从座位里出去。
李金桔穿着毛衣跑到外面,那个人身影消失在转角,她跟到转角,人已经不见了。
靠墙有铁楼梯,通向二楼,墙上贴着桌球室的广告牌。
是看错了吗?她想起她们说的关于桌球室老板的话。
怀疑顿生,是巧合?
她走上楼梯,冷风吹得她无比清醒。也许只是巧合吧。
站在桌球室门边,李金桔脚步不受控制地走了进去。
桌球室不大,里面□□张桌球台,墨绿色的桌垫上滚动着彩色的圆球,不时几声清脆的球杆撞击声,球骨碌碌滚落到袋里。
前台小张看见门边站着的女孩,按下空格键暂停播放,热心询问:“同学打球吗?”
李金桔回过神,摇头:“谢谢,我随便看看。”
“哦。”
小张继续拿着电脑看电视,看了一会儿,听见女孩问他:“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又是问老板的。小张心里暗槽一句,暂停电视剧,挂上职业微笑:“不在哦,找我们老板的最好晚点来。”
“谢谢。”
李金桔想是自己看错了,是自己想太多,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她下楼,踩在楼梯的铁片上,发出轻响。
她这才感觉到冷,回到店里,又是腾腾的热气。大家都吃完了,穿上外套打算离开。
赵野不在,一个圆脸小姑娘收银,满脸笑着送客。收银台处准备了除味喷雾,陶秋拿着挨个喷了下,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陶秋问李金桔:“你刚刚出去干嘛了?”
李金桔说:“看见个熟人,应该是看错了。”
陶秋点了点头,她觉得李金桔回来之后表情怪怪的。
桌球室里小张脑袋被敲了下。
“休息室收一下,这个月奖金还想要吗?”
小张委屈捂头:“老板我刚刚还给你忽悠走一个女的,又是来找你的。”
谭申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问:“哦,我认识吗?”
“反正我没见过,长头发,瘦瘦的,”小张积极提议,“老板,要不你把自己照片打印出来挂外面打广告,咱们店生意肯定好爆了。”
话没说完头又被敲了。
谭申警告:“少看电视,顾着场子,再让我发现你摸鱼,奖金全扣。”
小张闭紧嘴。刚开始还以为新老板是个好说话的人,时间过越久越发现是个坏脾气的主。
谭申放下杯子走到门边,没下雨,风冷,他摸着口袋里的烟,下了楼。
陶秋走到一半发现自己手机落在火锅店了,打电话过去,前台说帮忙收下了。她和范容急着上厕所,央求李金桔去帮她拿一下。
李金桔转身回到店里,前台圆脸妹妹笑盈盈递给她手机。
她拿着手机走出店门,看着街边桌球店一闪一闪的招牌,鬼使神差又走向了那个铁楼梯。
楼梯后面堆着废弃的胶桶和纸箱,灯坏了,周围一圈黑,楼上的光照不到这里。
谭申靠着楼梯栏杆,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根烟。
打火机按了几下才升起火,火苗摇摇晃晃,烟头燃起,一星点火光。
谭申咬着烟把打火机收进口袋,抬头,动作僵在原地。
长头发的女孩站在不远处,身后是灯光下的街道,她站在明暗的交界处,她看着他,似乎已经认不出来他了。
谭申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拿下嘴里的烟,踩熄在地上。
猝不及防的见面,他没有丝毫心理准备。
她一瞬不眨注视他的动作,既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
这就是命吧,不给他一点准备的机会。
谭申浅浅吸了口气,她不说话,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他笑问:“看清了吗?”他看着她,“还认得我吗?”
从黑暗处一步步走向她,光照到他的脸,他面容清晰地站在她面前。
是他。没看错。
李金桔眨了眨眼,忍下莫名其妙的泪意。
怎么会认不得?
她叫他的名字:“谭申。”
“嗯。”
他好好看着她,脸上带着笑:“长大了,头发长长了。”
幻想的情绪通通瓦解,化成一条河流,流过他心上所有沟壑。
她的头发看起来长而顺滑,记忆里她还是那种半长不短的头发。
他想摸摸她的头发,他只是想了想。
李金桔说:“我来这边之后就留长头发了。”
想问的事太多,反倒找不到出口,反倒只能沉默,沉默了几秒后,她说:“好久不见。”
谭申微微笑了,也说:“是好久不见了。”
往事如昨,遥遥在对岸,转眼他们都长大了。
“楼上那个桌球室……”
“哦,”谭申朝楼上看了眼,“赵野盘的,我帮他看下。”
李金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谭申很是熟稔的样子,问:“后面那几个女孩子在等你吗?”
他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李金桔转身,看到陶秋她们在找她,她说:“她们是我室友。”
“我们见过面,”谭申笑了笑,“你们要回学校了吗?”
“嗯。”李金桔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是该说再见了。
谭申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下,面上毫无变化,佯装失落说:“就要走了啊……”
“这么久没见了,抱一下吧。”他说。
无伤大雅的请求。谭申礼貌等着她的回应。
李金桔缓慢地点了点头。
随后落进一个珍而重之的拥抱里。呼吸都显得太重,在她身后,谭申失去了所有表情。
五秒,他放开手,说:“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离开那个怀抱时,李金桔一瞬恍惚,听见他的话,转身朝回走,走出几步回头。
谭申还在原地,脸上没来得及挂上笑,他在走神。
她脚步停下,叫他:“谭申。”
他看向声音来处,片刻游离,转眼又笑了:“怎么了?”
“你还会在这里吗?”
他似乎没听懂她的问题,表情略带疑问。
李金桔一狠心,换了种问法:“我们还会见面吗?”
他看着她,半晌,回答:“会的。”
会再见面的。
李金桔说服自己。陶秋在不远处招手叫她,她也挥了挥手,走向她们。
谭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跳又沉又重。
他在过去的几年里做了很多决定,不知道是对是错,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
他有时总在想,为什么活着是一件这么难的事呢?他似乎永远没办法留住他想要的。
如果是李金桔的话,她一定会比他勇敢吧。在他挣扎的时候,她早就决定好了,并且会走下去。
她是这样的人。她是这样好的人,好到他无法面对自己的怯懦。
他仰头看了眼。
夜空深黑,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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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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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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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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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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