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累吗?”章语晏喘气,“走那么快干嘛?”
李有竹说:“跟不上就别来。”
章语晏火了,又要和李有竹吵起来,一旁的赵野劝架:“大过年的别吵了,伤和气。”
李有竹没接话,三步两步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
赵野对章语晏笑说:“美女别和这小子计较哈,他就这样,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章语晏没理他,快走几步甩开了赵野。
“没礼貌,美女就可以没礼貌吗?”
赵野无语,和身边韩冬说话,没人搭理他,他转身,韩冬在和于晓晓搂搂抱抱,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赵野气得鼻孔冒烟,想去找谭申,刚往后走一步就看见谭申和李金桔待在一块,边聊边笑。
他知趣地没去乱凑热闹。
他爷爷的,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其实李金桔没和谭申聊什么。琇書網
按照往年大年初五这天是要去庙里,李金桔本来不想去,但是张光丽说今年她和李有竹都要高考,两个人必须去。
吃完午饭,李金桔叫上于晓晓,李有竹拉上赵野谭申,韩冬跟着于晓晓,人都来了。她没想到的是章语晏也来了。
她自己来的。
章语晏别别扭扭和李金桔道了声歉,李金桔没跟她计较上次的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玩。只是客气一问,没想到章语晏就答应了。一路上李有竹和章语晏哪哪都不对付,李金桔无数次悔恨自己的多问那句。
“章语晏和李有竹有仇吗?”李金桔问谭申。
谭申耸了耸肩:“不知道。”
望着两人吵完一前一后冲向山顶的身影,李金桔觉得头疼:“他们在学校也天天吵架?”
谭申:“不清楚,和他们不熟。”
“……”
李金桔他们要去的那个庙在山顶,想要上去首先要爬一段长长的石阶。立完春,山林里多了些新鲜的绿意,一行人走走停停,爬了快一小时终于到了山顶。
山顶的寺庙叫“卧龙寺”,是间老庙,快两百年了,香火不算鼎旺,也算长盛不衰。寺庙门前的树上挂着黄幡布,几个人在庙门口领完香,进了庙门。
谭申领了两份香,转头递给李金桔,李金桔接过来。那天晚上之后,两人之间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尽管再没人提起那个拥抱。
那短暂的时刻像那天晚上飘的雪一样,到了第二天,没留下丝毫痕迹。
但还是有什么变了,李金桔心里知道。
在佛殿前的炉子里点燃香,李金桔认认真真拜了三下,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香炉快被插满了,里面的香有快点上的,有已经烧秃的,都是一个个信徒虔诚的愿望。
她也有不能说的愿望。
李金桔上完香,谭申也走上去一步,把香插进了炉子里。
她想知道他许了什么愿,但没问。
佛殿里的菩萨眉目低垂,不语对世人,李金桔跪在佛前,想她以前功德太少,所以不好意思让菩萨保佑她什么。
如果可以透支她的心愿,她希望菩萨能让她身边的人偶尔开心一点,她以后会努力做个好人。不知道菩萨会不会理她。
她乱七八糟想了一通,站起来,看见谭申站在一边,仰头看着佛像。
他眼神淡漠,全无所求的样子,李金桔忍不住问他:“想什么呢?”
谭申视线扫过菩萨身下褪色的莲座,说:“我在想菩萨一天听那么多话,到最后能记住多少?”
庙里来来往往的香客又何止百千,李金桔也这么想,但是心愿总要有的,她已经求过菩萨了,答不答应就是菩萨的事了。
寺庙外面院子里的一角支着小桌,春节有派福袋的活动,赵野先看见了,叫大家一人去领一个。
红色福袋圆滚滚,颈上系着红绳,拆开里面是香包和签文。
赵野第一个拆开,展开签文后惊喜大呼:“我拿到了大吉!今年老子运气肯定好爆了!”
“我也是大吉。”韩冬接着宣布。
李有竹看了眼手里签文上的字:“我也是。”
一圈看下来,人人都是吉,只有小吉大吉之分。新年福袋,没有凶,只有吉。
于晓晓和李金桔拿到了小吉,于晓晓皱眉头抱怨,韩冬为了让她高兴,拿自己福袋和她的换了。
李金桔觉得小吉也不错,正要把自己的福袋收起来,眼前伸来一只手,指尖挑着福袋。
“和你换。”
李金桔说:“我不信这个。”
“我信,所以和你换。”谭申略挑眉,拿过她手里的福袋。
午后出了太阳,已经到春天了。赵野又在那边发现了新鲜东西,叫大家过去看,谭申拉着李金桔过去那边。
身后李有竹手里福袋没送出手,神色失落,章语晏旁观了全程,说:“你跟我换。”
李有竹抬头,臭烘烘一张脸:“我为什么要跟你换?”
章语晏说:“小气鬼,你看他们都换了。”
李有竹想了想,满不乐意地说:“算了,不跟你计较,换就换。”
章语晏满意地拿到了大吉的福袋。
从山上下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大家都走累了。韩冬说让大家去他家吃饭,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他家的渔场。
一桌子海味,吃到最后李金桔饭碗边堆了一堆虾头虾壳。
赵野举起杯子站起来:“来我们干一杯。”
大家都知道今年会不一样,也许会去到不同的地方,也许再难得凑齐这几个人,谁知道呢。
装着橙汁可乐啤酒的玻璃杯撞到一起,满桌笑声。
吃完饭,韩冬家的大渔船摇摇晃晃出了海,船上亮着灯,和天上月光遥相呼应,浪声不歇。
不知什么时候,李金桔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只剩下谭申在她旁边。
上山的路上她就发现了,走着走着他们就走到了前头,留下她和谭申两个人在后边,吃饭的时候也是,一张大圆桌,不知怎么就轮到谭申坐在她身边。
巧合太多难免联想成故意。
船尾传来一阵吵闹声,赵野大声嚷嚷着“让我来”,片刻后,随着一声嘹亮的破空声,夜空炸开一朵巨大的紫色烟花。
赵野一只手举得老远,一只手捂着耳朵,一管烟花放完还不过瘾,吵吵着让韩冬把船舱里那些烟花都搬出来。
黑夜的天空亮了,烟花一朵接一朵,五光十色的烟花交叠在一起,一朵没来得及熄灭,另一朵又升起。
李金桔站在船头,脸也被烟花照亮了。
晚饭时赵野多喝了几杯,上头了,不肯轻易放过别人,连谭申都没挡住他劝酒的架势,让他灌了两杯。
李金桔发现他脸有些泛红,话却少了,卸了平时那股拿着的劲,人放松了不少。
他沉默看着天上的烟花,李金桔看了会儿天,转头看他。
“你在看我?”
谭申忽然低头,李金桔来不及躲闪视线,直直撞进他双眼的亮光里。
他眼睛里的颜色比烟花还亮。
吃完饭玩热了,大家都脱了外套,谭申里面的衣服领口打开,李金桔瞥见他的喉结,轻动了下。她移开视线,装成无事发生过。
她问:“你是不是醉了?脸都红了。”
“有吗?”谭申语气软绵,笑了笑,“可能是吧。”
李金桔刚刚装起来的镇定神情差点破功,被他这语气挠得红了脸。
谭申眼睛晶亮盯着她看了会儿,李金桔被看得越发不好意思,正要出声说话,却听见谭申对她说:“你要走知道吗?”
李金桔问:“你说我?”
谭申眼里满是认真:“你要走,要离开这里。”
“走去哪?”
“去特别好的地方。”
李金桔问:“这里不好吗?”
谭申摇头:“不够好。”
他手放在李金桔头上,像在抚摸一只小狗,或者是安慰一只小猫,好声好气劝她,耐心极了,他说:“你会去特别好的地方,认识特别好的人,过特别好的一辈子。”
李金桔望着他,谭申说完话手放下来。
烟花没停过。
“那你呢?”她问。
谭申仰头想了想:“我不知道,应该会先回去吧。”
“回家吗?”
“嗯。”
李金桔问:“那你还会想回来吗?”
“回哪里?”
“山吴镇。”
谭申沉默了几秒,说:“这个地方对我来说不算回来。”
李金桔皱眉,谭申又问:“你会想回来吗?”
李金桔被这个问题问愣了。
谭申盯着她眼睛:“我知道你的回答是什么。”听着耳畔风声,他说,“不要回来,去想去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
一大巨大的红色烟花炸裂在天空。
海风吹得她全身冷了。
热闹声渐近,赵野一帮人搬着纸箱到了船头,几个人七嘴八舌,分配剩下的烟花数。
甲板上,浪声此起彼伏。
引线点燃,一阵又一阵的幻梦。
谭申一直站在烟花的阴影里。
赵野手里的打火机没油了让李有竹进去找个新的,李有竹不想去,章语晏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摸出打火机扔给了赵野。
于晓晓拿着仙女棒在韩冬眼前晃,韩冬连连后退,于晓晓笑他,跑到李金桔面前,把手里的仙女棒分给她。
李金桔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手里的亮光终归黑暗。
赵野走到谭申身边一番笑,问:“和小桔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谭申说:“野子,人有些事是不是逃不掉?”
“什么事?”
谭申没说话。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孔渔舟的消息。
那是他们的最后一次齐聚。
春天过得很快,二月,三月,四月,天气突然就热起来了。
教室前面的倒计时一天天渐少,发条一天天拧紧。
五月份,一次放假,李有竹带回来一张兵役登记表。张光丽没想到,李江没想到,李金桔也没想到。但李有竹像是铁了心,他并不是回来征求意见的。
张光丽和李江商量了几天,同意了,两个人表现得很欣慰。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李金桔和李有竹有过短暂的交谈。李金桔那时候压力大到晚上睡不好,脸上长了不少痘。
两个人一站一蹲在天井廊子上,她问李有竹:“你真的想好了?”
“总要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能做什么?”
李有竹埋着脑袋,说完看向李金桔,发现她正含笑看着他,他皱眉头:“你有病啊,干嘛像我妈一样看着我?”
李金桔揉他的头:“长大了长大了。”
李有竹生气地打掉她的手,李金桔不再跟他闹,说:“我回去看书了。”
“你知道……”
李有竹话说了半句,李金桔转头问:“什么?”
李有竹摇头:“没什么,你去看书吧。”
回想起来,那真是一段全神贯注的日子。
她几乎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就像跑八百米最后的两百米,她透支了所有力气,也不去想结果如何,全心全意朝着以为的终点狂奔。
五月的时间几乎一眨眼就过去了,真到了六月那几天,时间反而变得漫长。
高考前一天,吴俐问李金桔:“你紧张吗?”
准考证发下来,她们的考场相邻。
李金桔回答:“肯定紧张啊。”
吴俐抓着李金桔的手腕,郑重其事地说:“不要紧张。”
李金桔想翻白眼,紧张这件事又不是她说了算的。
吴俐接着说:“就像平常一样,你平时做得足够好了。”
李金桔受宠若惊。
吴俐耸肩:“平时是为了刺激你,现在你需要鼓励。”
李金桔接受了吴俐难得一见的鼓励:“我会好好考的,你也是。”
吴俐不屑地笑:“我肯定会。”
考试那两天,李金桔深呼吸了无数回。平时无数次练习,成了此时的直觉,一开始总有紧张,很快就能进入状态。
笔在白纸上写字,满考场沙沙声。
写英文作文最后一段的时候,还有最后半小时,她的笔不停,脑海里的语句落到纸上,同时一部分灵魂仿佛抽离了。
飘过考场,逐渐升高,到了学校上空,山吴镇变成了一个小点,是地图上再小不过的地方。
铃响。
老师宣布停止作答。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干得漂亮。
走出考场,隔着人山人海,她看见吴俐的背影,她一个人,两手空空,像把一切都丢掉一样,她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里。
晚上,她发现谭申不在线。第二天还不在,第三天也是。
她去问李有竹。
李有竹比她惊讶:“他没告诉你吗?”
李金桔听见他说:“我哥五月份回家之前说要去找你的,他没去吗?”
那时候她在备考。
“那我等他回来再去找他吧。”
李金桔说。
直到七月,谭申也没回来。
没人上线,打他电话,去外地手机号换了。
李金桔打了赵野的电话,赵野那边很忙,匆忙几句话说:“他家事情多得很,可能有事吧。”
韩冬全家出国玩了,李有竹在准备入伍的事,一个人的离开稀松平常。连她也要离开了。
填志愿的时候,李金桔回了学校一趟,宋特文结合她的成绩优势,全方位给她做了志愿填报分析。她考得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吴俐考得更好。直到高考她也没考过吴俐。
如果和谭申说了她的成绩,他会怎么说呢?
肯定又是笑着,调侃一样说:“厉害啊李金桔。”
喜悦的心情没持续太久。付出该有回报,她付出了很多时间,这是她应得的成绩。
漫长无聊的暑假,和于晓晓去海边游了几回泳,韩冬不在家,于晓晓也很无聊。
从海滩回家的路上,路过一高,门卫坐在门边乘凉,于晓晓高兴地和他打招呼,门卫大爷也和她笑着聊了几句。于晓晓上学校的时候经常溜出校门,和门卫早混熟了。
李金桔站在一边听他们聊天,看见传达室桌子上放着一本留言簿。她拿起来,翻到五月。
她把五月份本子上所有留言内容都翻了一遍,最后,终于在一行角落,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于晓晓看见李金桔莫名其妙开始翻本子,又莫名其妙哭了起来。李金桔让她帮忙挡一下,她撕下了那页纸。
纸上留言日期是五月中旬,只有几个字。
【好运!——谭申】
他真的来找过她。
她回忆不起自己那天在做什么,但她确实没看到他。没想到就再见不到了。
于晓晓发现李金桔心情不好,问她怎么了。
李金桔摇摇头,没说话,手里一直捏着那张纸。
于晓晓拍了她一下:“开心点啦,我们小桔马上就要去很好的学校了。”
是啊,她就要去特别好的地方了。
李金桔看着公交车窗外路过的街景,悄悄用手背擦掉了没流出来的眼泪。
更多的是懊恼。
她只是遗憾五月走得太快,六月也过完了,她在七月,再也见不到五月的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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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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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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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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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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