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快要到州城的时候,天空中簌簌的飘起了雪花。
这时朱庭隆发现河上飘着一艘乌篷船,船上坐着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头,正在那里钓鱼,身边放着一个小碳炉。
只见钓鱼老头,从碳炉上拿起锡壶往边上的瓷碗里倒出了一碗酒,端起碗闻了闻之后一饮而尽,再用锡壶倒的时候只零星倒出来几滴。
老头看起来很失望,把锡壶往一边一扔。
“老伯,酒喝完了?”朱庭隆让船家把船停靠在乌篷船旁边。
老头头也不回,说道:“出门的时候酒带少了。”
“看得出老伯也是个嗜酒之人。”朱庭隆其实只是想看有没有机会借老酒鬼之手推销一把。xǐυmь.℃òm
“人生之快事,唯建功立业与美酒尔。”老头依旧高冷的不回头。
朱庭隆听罢道:“原来是位先生,失敬失敬。”从大齐开始,人们就习惯将读书人敬称为先生。
老头冷笑一声:“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不过一嗜酒老叟。”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朱庭隆抬头看看天上飘落的雪花有感而发。
老头把头偏了偏,道:“好诗,不过闻之似乎还缺前两句?”
“前两句不应景,这次就不说了。”朱庭隆尴尬道。毕竟此处一片平原,而且两岸行人还是挺多的……
老头点了点头,终于把鱼竿放下,转过身来。朱庭隆这才看清,这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胡须都发白了,但是眉眼看去却是一脸正气。
“你能收放自如,很难得。”老头站起身,拱手说:“豫章卢晟伦。”
朱庭隆也赶忙拱手道:“城阳朱庭隆。”
“你是青州人士?”卢老头惊奇的问。
“祖籍青州城阳郡,泰安六年随家父躲避战乱来到越州虞城郡。”朱庭隆自报家门。
卢老头点头道:“闻你刚才所作,着实意境深远,文采卓绝。是拜在那处学宫?”
大宁的的学宫类似于前世的重点大学,而普通学子既没有足够的学资也没有够硬的家世进学宫读书。
“卢先生,着实惭愧,晚辈只读过几年私塾。”
卢老头捻须道:“无妨,有真才实学即可。”
朱庭隆一拍脑门,这会光忙着聊人生理想了,忘记推销一粮液了。他转身准备去船舱拿一粮液样品,却有人递了两瓶过来。
“朱大哥,给。”淼儿把两瓶样品放到了朱庭隆手中。
朱庭隆点了点头,淼儿真是懂我啊。他捏着两瓶酒纵身跳到卢老头的船上,打开瓷瓶咚咚咚的倒进了锡壶,然后放到碳炉上温了起来。
卢老头表情已不似之前那般冷漠了,他盯着这个年轻人的举动,当他打开瓷瓶的时候,一股浓洌的酒香直冲他脑门。
卢老头激动的指着那酒道:“这是什么酒?怎酒香如此之重?”
朱庭隆笑着指了指船上的淼儿说:“是我这妹子家酒坊新酿的酒,名叫一粮液。别光闻着,尝一尝。”
说罢,他提起锡壶晃了晃,让壶中的酒充分混合。然后给卢老头碗里倒了一些。
卢老头端起碗,先用鼻子嗅了嗅,道:“醇香悠长。”
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插入酒液,又提起手指,看着酒液从指尖凝聚滴落,道:“纯净之至。”
最后将碗送到嘴边,小口抿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停了停,才道:“入口绵柔,回味悠长,浓厚甘冽。以前喝的酒简直就是兑了水。”
朱庭隆笑了笑,心想可不就是兑了水吗,我这可是提纯的。
卢老头道:“朱小友……”
朱庭隆一听,果然是老酒鬼了,一碗酒下肚就成了小友了。
“这一粮液哪里可以买到?”
“现在还买不到,要待四日之后才可以。”朱庭隆卖了个关子。
卢老头诧异道:“这都能喝到了,为什么四天之后才能买到?”
朱庭隆忙解释道:“新开的酒坊还没开始营业,自然买不到。四日之后开门营业,限量供应。”
卢老头忙问:“是哪里的酒坊,叫什么名字?”
“虞城郡昌兴县昌安街找屠苏酒业。”朱庭隆觉得时间也不早了,转身跳上了自己租的船。
卢老头赶忙问:“定价几何啊?”
朱庭隆笑了笑道:“刚开业产能有限,采用竞价销售。后期产能稳定后一两银子一两酒。”
却见卢老头把瓷碗狠狠摔在船上,当即碎裂,他怒道:“你们怎么不去抢劫!”
……
王府,厅堂上,王恬坐在主位笑呵呵的饮茶。
朱庭隆坐在宾位也喝着茶。
今天作陪的还有王恬的两个儿子王混和王皓。
王恬先开口道:“清岳啊,汝父安好啊?”
“承蒙王大人关照,家父一切都好。晚辈今天来也正是为了感谢王大人。”朱庭隆起身深施一礼。
“哎,这就见外了,我也只是秉公处理而已。”王恬转向王混和王皓道:“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那个写出海内存知己的少年。”
王混生的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瓮声瓮气的说:“这诗文我不懂,不过你破案的经历着实让人称奇。”
王皓生的白净斯文,他道:“破案我不在行,但你那首送我二叔的诗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作。”
朱庭隆道:“惭愧惭愧,两位公子太过抬举了。”
淼儿在旁边用胳膊肘捅捅他,暗示别扯东扯西了。
朱庭隆才说道:“家中无甚特产,特将我这妹子酒坊酿的佳酿给王大人品尝。”
这时的文人雅士都喜欢酒,而这王恬却是个异类,他除了在一些场合外几乎不饮酒,原因是他觉得酒并不好喝。
听到此话,王恬道:“那就着人收下吧,也是你的一片心意。”
朱庭隆道:“有十坛是送给王大人的,还有二十几瓶样品,是送给王大人各位好友的。”
王混道:“送这东西给我阿爹的友人可有些掉价。”
朱庭隆给淼儿使了个眼色,淼儿从堂外箱子里取出两瓶样品拿了进来。
他对王混说:“大公子,先别着急下结论,先尝尝看。”
王混本身也是个嗜酒之人,经不住诱惑就着人拿了几个酒杯来。
朱庭隆将几个酒杯一一斟满,给王恬父子三人一人奉上一杯。
接过酒杯,王混一饮而尽,王皓小口抿了抿也一饮而尽,只有王恬端着并不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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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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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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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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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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