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外面的凉意到达极值点。
沈蠡北摸清了最快的路线,找到了SIT也就是九十年代第一批随着信息工业化浪潮建立起来的电子大楼。
但这里的破旧不堪进入眼帘,多少有些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整个会展中心底楼唯一的一盏水晶吊灯,在尘埃的覆盖下发出惨淡的光,而灯光还会一闪一闪,似乎随时破灭。
和现代化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
在她询问一圈后才知道这里的估价是三千万。
但对于沈蠡北来说,这三千万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而她的目光也随着陈旧的大楼逐渐上升——xiumb.com
她想要的还不止是三千万的不动产。
她的目光逐渐偏移,有SIT辉煌时曾经拥有的最中心的帝国大厦,也有周斯觉家后起之秀建造的时代大楼。
美梦总是短暂。
隔壁新安大厦的老板也就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面对着她的到来唉声叹气,“你这里基础设施跟不上啊,不然我早就买下来了。”
沈蠡北看着这老头穿着菊花牌老式背心,外面披了件夹袄,下面穿了个大裤衩和旧拖鞋,裤腰带上系着的一串金属钥匙格外刺眼,在冬季的阴天还泛着冷光。
而这位穿着白背心的老大爷竟然有一种买商业大楼如买大白菜的即视感。
“你加我个微信,等会我把你小姑娘拉到我们房东群里,除了隔壁新安以外,我还有一栋半商半民用的,以后想做民宿可以来找我。”
“也好。”
沈蠡北觉得她这也算是跻身另一个和大多数电视剧里有钱人不同的阶层,她既不是互联网新贵,也不是传统能源大王,但她收租就能赚钱啊。
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去拒绝。
沈蠡北快速扫了扫二维码,又搭载着老式三菱电梯上了楼。
SIT大厦有36层。
在CBD的周围圈里属于比较矮的建筑,但并不妨碍它东南角的视野,依旧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年代十分具有优越感。
电梯平稳上行。
几个经济效益不算太好的小公司还在这里办理业务。
都是按时交钱的老主顾,不过也听人说了一句,SIT的总部还没有来得及撤离,怕是也找不到别的去处。
这就让沈蠡北着实尴尬。
她继得罪男主后,又要得罪一个表面温柔实则薄凉的男配了。
沈蠡北编排了快三遍,重点在于“这现在是我的个人资产,如果你们想要继续使用,相关的租金费用必须要及时跟上。”
她早晚都会亲口告诉容郁。
但她在SIT总部外徘徊了很久,还是没有敲开外面的玻璃门。
或许根本没人在。
物业大叔麻利地转动钥匙,似乎早已准备为新来的大楼所有者踢掉自己的旧雇主。
大叔殷勤地捏着塑料杯,倒上滚烫的水,塑料纸上的一层浮油渐渐晕开,那边说得绘声绘色,给自己端来茶水道,“沈小姐,您来了,他们家本就早该走了,都是我们办事不力,你要是需要,我今天就找几辆面包车,把他们的东西搬到垃圾焚烧厂去……”
可真是墙倒众人推。
沈蠡北静静地微笑着,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让身边的人使坏,反正一切都与她无关。
容郁迟早都要接受现实打击。
可她没有想过推开贴着封条的玻璃门,那个曾经温柔和熙的男人竟然消沉地倒在破办公桌前,眼角沾染上水渍,泛着红意。
“容家少爷,你该起来了,这里以后是我们沈小姐的楼盘,你要是继续呆下去,可是要按时付租金和物业费的咯。”
“没—钱—”他低吟。
容郁像是放弃了挣扎,绝望的表情淹没了他的眼眸,黑眸深处不仅柔光早已消磨殆尽,也渐渐似乎生长出怪异的阴冷。
可整个外在总是隐藏得格外好。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沈蠡北不想要剧情有什么突兀转折,更不想被容郁列为被报复的人之一,于是她只是转身,装作没看见也不认识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小少爷。
恶狗当然没有停歇。
“你这霸占着别人家的地盘,怎么就这么好意思呢?”大叔在新来的女老板前急于表现,殷切道,“沈小姐,你别走啊,您一发话,他不走也得走。”
物业大叔看着下面背着马鞍包成熟冷峻的年轻女孩子杀伐决断的脚步,到这里反而退缩了起来。
他来不及细想。
那容家少爷已经仓促地站起身了。
容郁舔舐过苍白干裂的红唇,薄唇轻启,笑容哀而绝美死寂,“我以为没有人会关心我了,北北,我就知道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不知口齿间如何不小心咬到了下唇。
血色弥漫。
但她真没有关心他,真不知道容郁是自作多情还是故意引自己上钩,反正属于容郁的救赎叫做宋昭冬,按照剧情线来说,他们的相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在高三寒假,宋昭冬仍旧打着三份工,用微弱的工资补贴家用,偶然间,她路过CBD外圈的新安大厦,遇见了狼狈不堪被赶出来的容郁。容郁死死地守着他坠落满地的文件,而好心的宋昭冬为他捡起最重要的那份。】
沈蠡北僵硬地抬眸,“你认识我?”
“那天你填K大志愿那会,我就在门外。”
“哦。”
“我对容家少爷早有耳闻,听说你是被保送到了J大,是非常优秀的国际班同学啊。”沈蠡北想大方伸出手,却一度不知道如何解决当前的尴尬。
“北北,这个办公室可以继续借我用一阵子吗?”
“很快的,我只是需要找一些我需要的东西而已,如果你还是很介意的话,那可以当我全没说过。”
为什么称呼如此肉麻?
“也……不是不可以,”沈蠡北故作明媚爽朗的一笑,“你要多久?”
“半年。”
“也行,不过希望你以后创业成功以后按照当时的租金把钱还给我呢,虽说六个月的租金也不算贵,但我也不想让你平白无故欠了我人情呢。”
沈蠡北也不是做不出,偶尔熟稔地拿出软妹的那一套来,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让他早点还钱。
“好,一有钱我肯定还给北北。”
“嗯。”
沈蠡北无意继续纠结,但这一声“北北”着实让人心慌。
和男配认识的情形像极了夜总会里被小白脸贴上来勾搭了一次,虽然对方没有直接低胸露肌肉,也没说半句擦边色.情话。
“没什么事的话,以后我们在学校还是装作不认识吧,”沈蠡北,“我没有嚼舌根的习惯,你们家的事我不会透露出去半句。”
“没关系,别人也早知道了。”
他说话时总能轻易捕捉那一个点,让人心疼,以至于女主有一段时间,都被他迷得摸不着南北。
他就这样楚楚地看着自己。
明明是失魂落魄的姿态,暗潮涌动的睫毛下却暗含着不屈与高贵的情态。
“没什么事的话,”沈蠡北耸了耸肩,“我就先走了。”
“你在这里放心用就是。”
物业大叔也察觉到不同的气氛,自己要是继续赶走别人,反而显得不人性起来,他少找了点别的事,提前下楼去交水电费了。
这里只剩下他们。
比起她随意摆脱的周斯觉,容郁眼里有种韧性,他像是不必施以压迫感,只是紧随的目光就能轻而易举锁定她整个人。
“要喝杯奶茶吗?”
沈蠡北并不是真心想请对方喝奶茶,最主要的事她只是等待着他的拒绝,找个借口直接离开这里而已。
容郁凝视她。
“好。”
轻飘飘的一句话席卷起绒毯上所有尘埃,蹭在沈蠡北心头,怪痒的。
—
沈蠡北打开手机页面,精准到清河CBD附近500米内的奶茶店,有一家12.8的奶茶就在隔壁新安,但沈蠡北直接略过了,她不想要人均两位数的奶茶。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终于在拐两个弯就到的499米的地方摸到了一家9.9元的草莓牛乳茶。
她瞥了一眼破产的男孩。
终于,沈蠡北像是下定决心般囤了这两张券。
“下去吧,我带你喝牛乳茶。”
“谢谢。”
容郁的声线干净,显得温和内敛。柔软的灰色毛衣,走在她身后,一不小心撞上自己的外套,像是让自己的呢大衣上沾上了一团毛线。
“抱歉。”他小心翼翼地道歉道。
要是不知道容郁是个什么样的疯批,沈蠡北真怕自己就上了他的道。
怎么偏执男配拿错剧本了,不靠创业白手起家,改变策略,练习做资深绿茶想抱大腿了?
沈蠡北恶狠狠地咬了咬牙床,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男人真想骗自己?9.9都不配!
—
“再拐一个弯就到了。”
容郁在她导航的带路下,一声不吭,在寒风里走这么久大概是很不高兴吧,沈蠡北不忍摇头,想想这小伙子连多走两步还不情愿,结果还要承受心爱女人完全抛下自己的痛苦……
“好。”
表面默不作声地认同,但容郁实在是琢磨不透眼前的女人带着他拐入一个人烟罕至的小巷子,分明在隔壁大楼CoCo和一点点开在最明显的地方,结果这女人像是完全看不见似的。
“找到了!”容郁第一次知道女孩子还可以笑容如此大胆,简直是“咯咯咯”的大笑,就像是摸到了彩票似的。
尤其是在这个女人不动声色和自己讲价以后,他很难想象她竟然也会流露出天真的一面来。
“老板,两杯草莓牛乳茶,我刚刚团的券。”
“行,我先做,你待会验码。”
“做几分糖?”老板精准地拿过植物末,容郁难以想象即将入口的东西是在一家没有logo的小巷子店铺里。
他实在是不明白沈蠡北的刻意安排。
“七分吧,不甜就没味道了。”
“行。”
“你呢?”她回眸问他。
容郁依旧不想丝毫流露,抿了抿唇,自然道,“和你一样。”
可也就是回头的那一刹那,在昏暗光线的奶茶店里,店内换了一首歌,悦耳而熟悉的旋律荡漾在耳边,是CAS的sweet,是一首极致温柔的小黄.歌。
沈蠡北从那一刻,仿佛从容郁眼里看得见樱花坠落。
她揉了揉眼,粉色的花瓣从那双迷人细长的眼中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你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滚烫的牛乳茶握在手心。
而沈蠡北心不在此,她毫不犹豫怀疑的当然不是自己瞎不瞎而是对方那点特效真吓死人了。
她奔赴周边最近的一家药店,也不管会员价可以优惠多少直接买了一瓶日本眼药水,然后在容郁不知所措与瞪大双眼间——
“别动,我给你滴一下。”
然后,容郁默认了她的荒唐。好在在这35元的眼药水的滋润下,容郁的眼黑白分明,不再产生其他怪异现象,没有粉色的樱花漫天飞舞,像四月的春天那般勾着人了。
“哈哈哈,我眼睛很好,主要想到你,刚刚可能还哭过,”沈蠡北面不改色,强装大义凛然地说,“倒不是嫌弃你,我是从你身体的实际情况出发,眼泪太多眼睛肿胀可就不好看了啊。”
“所以,你是在间接夸我好看?”
容郁欣赏着女人表情的别扭与变化,拙劣的借口配上她僵硬伸在半空的手,居然有一瞬他完全无法摸清楚她想要做什么。
但去他妈的,他没流泪。
她进门前他不过用冷水洗了把脸,脸上水渍未干罢了。
“眼药水给你,以后要是在学校或者是校门外见到我,你先点个眼药水吧。”沈蠡北无奈地强硬将两位数的进口眼药水塞到他手中,又是心疼钱又害怕再从他眼里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
容郁一个人呆在原地,从白天到暮色四合,他也没能理解,一个女人要求自己每次见到她之前点眼药水,是为了更好地看清她还是为了让他流泪后及时消肿?
可他不至于,就算身处谷底,男人也没有流泪的道理。
一个铃声突兀的电话打断他所有思绪。
“容郁,你刚写完的代码测试了吗?你在忙什么啊?”
“我在想一个女人。”
“别想了,反正以后你去J大,要多少漂亮妹子有多少,你先好好把我们的应用程序写出来。”
容郁淡若无奇地讲述着,竟然不自觉的勾起了唇:“但这个女人很奇怪。”
“我艹,你什么时候对女人感兴趣了?”电话那头又是激动又是抓耳挠腮,“不是一般都是你骗女人,怎么今日个马前失蹄,自己搭上去了!?”
容郁垂着脑袋,任凭凛冽寒风吹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嘴唇抿成一条线,而眼角则是融入这夜色更深处。
“这倒也是。”
“要是能通过这女人一毛不花地拿回我的楼,也未尝不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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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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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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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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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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