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觉得那个戴着墨镜的人身影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没想起来,只是直觉这人可真讨厌。想着虽然她俩车和人都没什么事,但这人这么把交通安全当儿戏,不顾他人的性命,实在是欠教育。于是她也解了安全带,下了车,谁知往前还没走几步,那个人忽然站直了身体,大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冷笑着问道:“沈江晚,你终于肯出现了?我以为你会躲我一辈子呢!”
江晚闻言,想要挣扎的动作一顿,接着一抬手,在那人错愕的眼神里,一把摘下他的墨镜扔掉,用脚踩了又踩。方才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躲你?为什么我要一直躲你?你以为你算老几?”
江晚平生,不算是个好斗分子。
她一向秉承着公平,公正,公开,决不做一分一毫的亏心事的基本原则。你不惹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你,要是你非来撩拨我,我顶多十分不客气的威吓过去。她外强中干,知道惹了小麻烦后续只会带来更多的大麻烦,凡事得过且过。但,独独面对某些人,她会率先丧失部分理智,比如,沈知秋,再比如,沈知秋的儿子,沈孟然。
面对后者,先动手几乎已经成了她的心理本能。
彼时,沈孟然望着被江晚踩在脚下,已经碎成渣渣的墨镜,眯了眯眼睛,他轻哼了一声,颇有些轻蔑的笑了笑,正想开口,江晚的一巴掌便重重的落在他的右脸颊上。
清晰的五道红指印。
金墨呆了,赶忙拉过江晚护在她身后。却听得江晚在她身后冷冰冰的道:“今天我心情不好,沈孟然,五年前你欠我的这一巴掌,正好趁这个时候还了。”江晚对沈孟然,尤其记仇。十六岁离开沈宅之时的那一巴掌,这么多年,她仍旧记忆犹新。她算不上睚眦必报,但今天沈孟然故意别车,一副纨绔子弟高高在上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的模样,她得承认,她就是看不惯,就是想磨磨他的嚣张气焰。哪怕沈知秋现在就杀过来给她个下马威,她也绝对不会因此手软。
沈大少爷被江晚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原地怔了一会儿。
这会儿正值中午,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两辆停在路边的车已经让原本空旷的道路变得拥挤起来,由于也没放警示牌,也没有出车祸的迹象,身后的司机们不停的按喇叭示意。江晚从金墨身后走出,低低对她说了一句:“我想吃冰淇淋,你在前面的Bakdash冰淇淋店里等我一会儿。我过会去找你。”
金墨着急:“江晚你一个人行吗?这家伙……”这种难缠的纨绔子弟她一个人能对付得来吗?
江晚对金墨抛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没事,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金墨不知道沈孟然和她之间的关系,所以担心也实属正常。江晚拍拍她的肩膀,随即走过去,对沈孟然道:“还愣着干什么,要不要走?”
沈孟然虽然脸色铁青,但生在豪门,自有豪门那一番做事的涵养与准则。况且沈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一向讲求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与人谋善,沈孟然虽然完全背离了他的教养初衷,但也不会当着大街上那么多人的面对为难江晚什么,只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和江晚一道上了车。
江晚系了安全带,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笑容似有若无:“豪车,果然舒服。不过这么多年没见,沈孟然你的审美还是这么独特。”骚粉啊,太辣眼睛,尤其车主还是男人。江晚越发觉得,沈孟然的性取向是不是男。琇書蛧
半晌,沈孟然没搭话,江晚侧头看他,只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胸脯起伏不定。脸上的表情冷峻,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显然怒意难消。
江晚笑了笑,觉得是不是因为打过他巴掌了,心情才变得这么舒坦。
“你怀孕了?谁的?是我小舅的吗?”半响也没憋出个屁的沈孟然一开口,沈江晚就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打回娘胎里去。
“老子没怀孕!跟沈棠初清清白白的!老子那是生理期不稳定才去看的妇科!”
沈孟然气得嘴唇发抖,狠狠的侧头瞪了她一眼:“沈江晚,五年没见,你怎么满身的江湖气?!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整天老子老子挂在嘴边,你不嫌丢人,就不怕丢沈棠初的人?”
“你妈都管不着我!老娘轮得到你管!”
“……”
沈孟然被江晚噎个半死,气得也几乎差不多忘了她往自己脸上糊那一巴掌的事儿,这会儿他的思绪有点乱,烦躁的从烟夹里抽出一支香烟放在嘴里,再单手点上,随即换了右手掌握方向盘,左手搭在车窗外,皱了眉意味不明的开口:“昨天我妈去见了我小舅。”
江晚一愣,随即脸色又拉了下来。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沈孟然表达了自己对生命的珍惜:“你能不能好好开车?你沈大少爷活够了不怕死,别拉上我行吗?”
沈孟然刚想说现在路上车这么多,他一拉风的兰博基尼跑车硬生生被堵在大马路上十分钟过去了才前进不到二十米他得多憋屈啊!后来反应过来江晚不喜欢闻到烟味,又阴沉着一张俊脸掐了烟,扭头瞪着江晚:“我说我妈去见我小舅了,你怎么这么淡定?”
江晚看着他,横眉冷对:“你都大大方方的出现在这里了,你妈见过沈棠初这事儿还用你再巴巴的告诉我吗?你妈那性子,恨不得时时把你别在她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这次一下子在C城这么个小城市呆了两天,肯定是找沈棠初说当初你爷爷留给他的股份的那些事儿了。就算沈棠初不告诉我,我也猜得出来。”
沈孟然被江晚这夹枪带棒的口气差点没给气得撅过去:“沈江晚你讨厌我妈讨厌我我都能理解,可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你爷爷?好歹我爷爷当初还给你留了5%的股份,你一穷得叮当响的保镖的女儿,什么都没做就一越成为了沈氏的股东,你怎么着也得尊称我爷爷一声沈爷爷吧?”
江晚沉默半晌,抬头悻悻的道:“那可就乱了辈分了。毕竟我叫你小舅一声哥哥,按道理我跟他平辈,该叫你爷爷一声沈伯伯。你呢,要是懂点事,有点礼貌,就该叫我一声阿姨。”
“……”
沈孟然彻底放弃了跟江晚的交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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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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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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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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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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