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四方会谈’还是坦率地交换了彼此的意见,我认为会议还是有成果的……”
面对记者的采访,柳璨气定神闲,并没有什么紧张,这种场面他经历得太多了。
只是看到这么多新闻从业人员,柳老相公还是有一种堪比凌烟阁阁臣的快感,东京最热闹的时候,或者最强势的阁老,也就这个阵势了。
黑压压的一大片,若非有警戒的警卫员隔离,只怕早就一拥而上。
第一轮谈判的第一次会议完全就是互相吐口水、炸屎,什么也没谈成,不过武汉方面还是给出了底线。
广州他们要保。
“飞艇轰炸?”
王角抱着茶杯,看着牛大双,平静地说道,“让他炸。。”
“……”
一脸懵的牛大双连忙道:“主席,轰炸会产生极大的恐慌,对群众……”
“都说了让他炸。”
将茶杯放回了桌上,王角对牛大双认真道,“如果因为怕挨炸,就不打了,就妥协革命了,你觉得是我们保护了群众,还是让群众以后吃更多的炸弹?这样的道理,牛大双,你天天在赣东北作战,不可能不懂啊。”
“可是……”
“可是飞艇能打到我们,我们打不到他们?”
王角没有瞧不起飞艇,恰恰相反,因为见识过“甫里先生”快乐飞艇,同时又见过十斤炮的威力,王角对爆炸的破坏力,是有清晰认识的。
绝大多数人,对炸弹的威力几乎是无知的,不论看过多少资料,没有亲身经历,便没有真正的概念。
王角在湘东,是亲眼见过一个汤碗大小的炸药包,近距离爆炸无破片杀伤,但却把人当场震死。
即便有的没死,也会瞬间失明、失聪或者耳鸣、幻听,随后内脏破裂、口鼻流血。
绝大多数人瞧不起的黑火药,却是开山碎石的主力,只盯着碳含量来计算威力上限,几乎九成九不懂爆破。
虽然王角是个文科生,也不会计算这个那个爆炸公式,但他亲眼见过,也挨过炸,所以很清楚之后产生的一系列心理变化。
那是一种无限放大的恐惧,会使人失眠,辗转反侧都睡不着,时刻担心着是不是下一秒还有炸弹在引爆。
大多数的“劳人党”成员,当初克服这个心理难关,是因为见识到了王角的强硬,有了主心骨,心理上也就容易过了。
反而王角自己,只能一遍遍地自我催眠“了不起再穿回去”,他比无他法,他没有那么高尚的人格,可以把老百姓变成自己的“主心骨”,人和人,终极有着极大的区别。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难关变多,难关变强,原先的恐惧也就显得微不足道,因为有更大的恐惧等着自己……
“做好预案吧,如果武汉真的组织飞艇轰炸,那就让群众做好防空工作。防空设置修起来,我们水泥厂,那也不是摆设。安仁钢铁厂的钢筋总有去处!”
说着,王角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对牛大双狠狠道,“老子就不相信,他们武汉人能把整个湖南山区都炸光。谁都不是吓大的!”
“……”
“大型工厂转山区,小型工厂转底下,房屋做好伪装,群众做好宣传。天公要打雷,老子还不吃饭了!”Χiυmъ.cοΜ
“是!”
王角的强硬,以及三言两语的应对之法,让牛大双信心大增,这是他在郭威那里获得不了的信心。
郭大哥能打,可能不能打赢,打赢之后怎么办,郭大哥是没数的。
别说郭大哥,就是李存勖李大哥,也是如此。
唯有王角这里,牛大双能觉得底气十足,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觉得有办法、能成事。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但是就很有信心。
牛大双离开之后,王角慢慢地做回了椅子上,沉默不语。
见惯了死人,也见惯了不同角落里跟地主武装恶斗,甚至还见惯了各种报复性暗杀,但每当又出现新的敌人,新的危机时候,便是各种愁恼。
人终究是动物。
且是有感情的动物。
所以会恐惧。
南昌来的工程师,有说过飞艇的各种麻烦,什么保养困难、飞行缓慢、易燃易爆,但有和没有,那是两回事。
而且刚才王角对牛大双用了话术,话里话外都在说工厂之类的保护。
实际上跟贞观朝的上层统治者打交道多了,他清楚地知道这群生物只是野兽,用衣冠禽兽来形容,那都是对禽兽的侮辱。
如果武汉动用飞艇,根本不会去轰炸什么政府大楼、工厂厂房、军事单位,而是哪里人口密集炸哪里。
什么反人类的内疚……不存在的,不会有。
从统治者的角度来看,只要把湖南敢支持“劳人党”的普通人都杀死,那还有什么“劳人党”呢?
釜底抽薪,大抵上,他们就是这么一个思考逻辑。
王角跟安仁镇镇将黄世安打交道的时候,就无比强烈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这不是什么因人而异的思考模式,而是整个贞观纪元在经历了两次内战之后,夺取全球统治权的上层建筑,就是这么维护自己统治的。
他们的统治观,就是“人神分离”。
整个帝国的底层,是完完全全的家畜。
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她去杀一只鸭的时候,会在意鸭子的感受吗?
只是贞观纪元扭曲又强大的统治阶级,用了各种方式来包装,似是而非的“道理”,九真一假的“思辨”,又赋予了依附在统治阶级上次级阶层一定特权,背靠整个地球,也就有了长达一百五十年左右的疯狂。
于是乎,这个奇葩时代,连革命者都是扭曲的。
他们思想上进步,行动上混乱,时而情绪低落,时而情绪亢奋,既没有顺境,也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绝境。
于是乱入这时代的王角,反而建立了秩序,革命行动上的秩序。
而正是这种秩序,才是牛大双之流,会觉得王角是他们的底气,是他们的信心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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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十点钟临时外勤加班,到今天下午五点才下班。
PS2:新书下星期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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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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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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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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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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