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江东,没有这样的条件。想要在农民那里做工作,也不好做。”
江东省代表,是外省代表中数量最多的,然而他们的信心,却是最低的。
抵达南昌的时候,几乎所有代表,都在反应当地工作的困难。
甚至有好几次,组织的活动点都被取缔。
再加上各种地痞流氓、街头恶霸的欺压,整个江东省的革命工作,非常的艰辛。
“各地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委员长也强调过,别说是一个国家,就是一个省,内部的情况都极为复杂。如今整个帝国的行省,随便拿一个出来,总人口都称得上历史王朝的规模。复杂性只会更高。”
“目前在江东的经验不多,但是教训,倒是挺深刻的。要是你们想听我们的教训,我倒是颇有经验。”
“哈哈哈哈……”
见江东代表们还有力气自嘲,“劳人党”总部的干部们,也是放心了不少。
能自嘲,证明勇气还在,这就已经相当的难能可贵。
很多人努力着努力着,不是逃避了,就是背弃了,而那些刚直不阿的,则是在无人知晓的历史片段中默默地沉眠。
“劳人党”总部的成员,能够在这样一个革命党的中央占据一席之地,本来就是被大浪淘沙了不知道多少遍。
尤为心酸是,他们一年中经历的斗争、困难、问题、考验,比他们人生过去的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四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任何一个“劳人党”总部的骨干,其神经的坚韧程度,都远超“狮驼岭钱三郎”,不是因为钱镖落后,亦不是钱镖的能力不如他们,纯粹是一年中见过的血与火、威逼利诱、尔虞我诈、艰苦奋斗,超出了“狮驼岭钱三郎”的定税有功。
那不是一个量级上的奋斗。
如此千锤百炼出来的斗士,岂是区区搏击风浪可以比拟的。
江东省的同志在自嘲,但他们还能够自嘲,倘若换成了别处的精英,只怕早早地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中消极,甚至更加极端一点,从消极走向反动。
能够不悲观主义,在江东那样的环境中,已经是难能可贵,相当的了不起。
“虽说教训多,但毒打捱的多了,也是有些总结的。”
江东省的一个代表神情颇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模样,“环太湖平原,靠近长江沙地、滩涂地的农民,革命的意愿要强烈的多。比太湖以西山的百姓还要有斗争意愿,主要是因为他们也想分一块地,也想抬头挺胸。浙江入海口两岸,普通群众对‘劳人党’的印象非常恶劣,这主要是当地政府的宣传,当地的财政优良,有足够的资金去搞反动宣传,制造舆论,甚至制造一些谣言。”xǐυmь.℃òm
“但是呢,江东和江西的交界处,山民也多穷苦,远不如浙江入海口两岸太多。山区百姓的年收入,普遍在五块钱左右,大概是杭州纺织厂杂工一个月的收入。贫富差距在一条浙江上面,是十倍起步的。”
“所以,在山区和沿江沙地、滩涂地的活动,还是可观的,但是人口分散,资源匮乏,再加上江防、岸防的驻地驻军,想要暴力反抗,都是徒劳的。”
“而在江西江东的交界处,那也好不到哪里去,大量地主都在招兵买马,有些山区挖笋的农户,一个月给两块钱,便心甘情愿为地主扛枪。倘若军饷开到五块钱,达到杭州纺织厂杂工的档次,他便愿意卖命,哪怕是挡子弹。”
“我们的同志,都觉得可惜。愿意为地主挡子弹的山民,这是多么优秀的战士,他们的勇敢,如果用在正确的事业上,一定会成为我们的重要力量。然而做不到,他们有着极为迫切想要改变自身社会阶层的需要,于是哪怕知道是非,也会漠视是非,明知不是善举而为之,这不是他们的错,也不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
说到这里,江东省的这个代表情绪陡然低落下去,过去的日子中,他平静口述的事情,只怕是一次次的上演。
一个人的心灵、精神,该是何等的强大,才会眼睁睁地看着优秀的火种在面前熄灭?
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无数次。
这种感觉,是湘东、湘南、湘西地区所无法体会的,因为这里的好坏、是非、贫富、善恶,几乎都有明确的分界线,没有模棱两可,没有模糊过渡。
而王角掌握的资源,不管是从资金还是从人力物力,都远远地超过压过了敌人。
江东省自然不是如此,甚至反动的力量连皮毛都不曾使用,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区区几个富户,就打得当地的革命组织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敌我力量的对比,在江东省,是整个颠倒过来的。
只是情绪略微低微了一会儿,这些江东省的代表们,却又干劲十足起来。
他们来这里看到的,足以给他们充沛的斗志。
六十多万待业人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瓦解,或许现在还谈不上瓦解,也称不上成功。
可是,当看到那些南昌城的待业青年,搭上前往各个州县列车、班车甚至是马车的时候,便足以让江东省的代表们坚信,这是一件伟大的事业,这是一件必然成功的伟大的事业。
有这样成功这样伟大的事业摆在眼前,那么,自己所面对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并非是对总部中央的领导干部们的军令状,也不是空喊口号的表决心,只是一个普通的革命者,在敌我力量悬殊之地继续艰苦奋斗的一点小小的期待。
革命的胜利是甘甜无比的,但那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一个普通人,以及这个普通人的普通事业,不一定需看到最后的结果。
毕竟,他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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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又要出差,持续到28号。争取能摸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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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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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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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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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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