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厕所的时候,两个副县长还偷偷地吐槽,说什么“前世不修,州县同城”,堂堂中上县的副县长,混得跟个生活秘书似的,简直是悲哀。
偶尔偷听到这种话的王同学,感觉这些副县长一点儿都不悲哀,悲哀的是他。
这几天外地传进来的报纸,消息都很劲爆,还有一些不算报纸的报纸,消息也很劲爆。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这他娘的跟他王某人还有关系!
先是交州大学的学生闹出来抗议游行示威,还出现了伤亡,紧接着又是工人罢工,现在交州的州府驻地宋平县,整个城市都是瘫痪的。
车没人开,货没人运,连掏粪的工人,现在都是歇业在家,不是他们找不到活儿,而是交州的本地工人,串联起来搞了大罢工。
原本就是几个糖厂的工人,还有糖浆厂,还有包装厂。
结果游行示威出现了流血事件,一下子就将罢工的规模,扩大了百倍都不止。
七大姑八大姨,认识的不认识,同学同事朋友工友乡党街坊,都是闹了起来。
而源头的源头,是个王八蛋学生仔在交州大学的迎新会上吼了这么一嗓子。
我大佬北苍省状头王角!
谁敢拦我!
“……”
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王角叹了口气,用讥讽的语气说道,“大角哥好威哦。”
可以说,这份从交州传来的劲爆新闻,瞬间就让王角成为了韶州州府官邸内最靓的仔。
靓到爆棚,亮瞎狗眼。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估摸着,低调处理,也能假装没事儿。
偏偏隔壁省的南昌城,有个叫“斧头帮”的有活力社会团体,响应号召,组织工人罢工游行。
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帮主冯延鲁先生,表示“斧头帮”有两个话事人,另外一个姓王……
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王角又叹了口气,又用讥讽的语气说道,“王帮主好劲啊!”
这下练了铁头功外加金刚腿也是无用,王角现在何止是最靓的仔,已经靓到怀疑人生了。
现在唐州长就觉得王同学是个人物,不全是因为“狮驼岭钱三郎”这个老师。
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王同学、王帮主,功力很深厚嘛。
是个社会人。
更神奇的是,明明斧头帮那个王八蛋帮助姓冯,可偏偏就没人去找“大头狗”冯令頵的麻烦,全他娘的都来称赞完全没去过南昌城的王帮主给力……
有病。
全都有病!
通通都有病!!!!!
笃笃。
敲门声再度响起。
王角已经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响了,反正最近韶州地面是人是鬼都来拜访,而且年龄跨度特别大,身份也都各种复杂。
其中还有曲江县、始兴县的狗大户,略备薄礼,大概也就是黄金百两这种档次,然后委婉地表达了一下,他们在南昌的产业,那是小本经营。
这要是王帮主瞧得起呢,还请高抬贵手,眼下时局变幻,工资好说的,可以谈。
我谈你老母个谈!
王角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这群韶州人,还真以为他是斧头帮的话事人了?!
冯延鲁那个王八蛋是疯子啊!
不过后来一想,也对,谁不知道冯延鲁是疯子?
不,冯延鲁就是疯狗!
跟疯狗是没办法沟通的,但是正常人就不一样了,对不对?
而王帮主,就是正常人。
这合理吗?
这很合理。
“王相公,李公馆的三娘子,前来拜访。”
“不……”下意识的想要回绝,李盛唐那个狗脾气小姑娘,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再说了,李昪这个老家伙,也没安好心,他已经发现了,这老狗是想尽办法,想要把李盛唐塞给他。
下贱!
“去食堂吧,正好我要吃个面。”
“是,王相公,那我这就去回复李三娘子。”
“好,有劳了。”
“您客气了,王相公,这是我应该做的。”
官邸的秘书都很专业,总之让王角感觉是很舒服的,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嫖嫖乐老先生一路西行,还要专门带着个蓝彩仕。
面面俱到的生活秘书,那真是减少了不少压力啊。
自己以后发达了,也得弄几个。
正这么想着呢,王角换了一身行头,里面塞了钢板,这才安心地出门。
不塞钢板不放心,最近广州出来的铁路,也彻底停了,广州那边消息很凌乱,假消息漫天飞。
更可怕的是,广州都督府的路都督,完全联系不上。
而现在更是爆出来一个大雷,税警团报销了一个加强营,南海县的一个水库垮了。
现在本地的报纸虽然封禁,可是消息传的都是税警团自作孽不可活,想要挖水库害人,结果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场大雨,山洪爆发,把税警团自己给冲了。
官报上有两份通报,一份是广州州府的,一份是“东海征税船团”的,都表示水库是地方变民炸开……
换做以前,朝廷直接就开始用这份通报来解决问题。
但是这一回,谁都不敢下这个命令。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如果朝廷的通告,说这是变民炸开的水库,那只会激化更大的矛盾。
原本现在的舆情,就像是一个快要烧干的锅炉,这时候再加把劲,那真是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怎么降温、降压,才是中央要考虑的。
而如果迟迟不给解释,那黑锅就是税警团的,解释就是掩饰,说得越多,洗得越多,没人会信。
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甚至连冷处理都不行,因为周围数省的抗议游行示威活动,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浩大。
尤其是现在,交州率先出现了流血事件,还导致了一次城市瘫痪的大罢工,这要是持续影响下去,那就不是席卷几个省,搞不好东海南海的沿海省份、地区,都要受到影响。
就在王角下楼直奔食堂的当口,江东省方面已经有制糖业相关的企业、单位,提前给工人们放了假。
那些员工来源复杂的工厂,工人全部集中的地方,往往就是工厂,只要提前放假,就不怕大量的工人凑在一起商量非工作的事情。
“王大郎!这边!”
“……”
黑着脸的王角,叫了两份排骨面,然后端到了李盛唐那边,“李娘子,我请客。”
“王大郎,你原来还是‘斧头帮’的帮主?你藏得好深啊。”
吸溜~~~
“噗!呃咳咳咳咳咳……”
要不是反应快,王角感觉自己的鼻腔能喷出两根面条来。
“李娘子,吃面,吃面,不要说话。”
说罢,王角打定主意撸面,他感觉这一回被冯延鲁这个畜生坑得很惨。
可是仔细一想,冯延鲁算个屁,外人。
真坑人还得看自己人,小弟蔡进才,曾经多么斯文多么胆小多么谨慎的一个后生仔,怎么考上交州大学之后,就这样了呢?
这个交大……出反贼啊!
都是交大的错。
李盛唐这个小姑娘,变得温柔了许多,没那么暴躁毛躁狂躁了,一边吃一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王角。
吐了一块焦糖色的小排骨之后,李盛唐终究还是没忍住,很是兴奋地地低声说道:“王大郎,我现在知道萧姐姐她们为什么愿意跟着你了。你不简单啊。”
“那是,我身怀大器。”
“……”
李盛唐脸一黑,“你又开荤腔,不要以为我听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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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角叹了口气,三口两口将面条撸完,这才擦着嘴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王大郎,你方便……”
“不方便。”
“你还没听我说什么呢,怎么就知道不方便?”
“我不方便听你说任何事情。”
说罢,知道李盛唐是过来找他“办事儿”的,王角顿时没了兴趣,走人。
要是传递一些小道消息,比如说给李昪这个老王八蛋带个话什么的,那还差不多。
现在……
他的心是冷的,他的枪也是冷的,时局再不来点儿变化,他的人也是冷的。
冰冷的尸体都不知道往哪儿埋呢。
想着这些糟心的事儿,王角顿时有点儿后悔,早知道之前跟老婆她们一起躲起来的,躲一天算一天不是?
结果现在好了,简直就是煎熬。
唐州长现在看他的眼神,那就是看幕后大boss的那种,尤其是那天劲爆消息传过来,那真是所有人看他都是带着点敬畏。
这可是席卷数省的大事件,而王角,这么一个“少年”,竟然深涉其中?
而且搞不好……还是某个群体的领袖?
然后冯延鲁这个畜生,就给了一个助攻。
目前唐州长可以确认的,那就是王角是“斧头帮”这个有活力社会团体的领袖……之一。
姑且称之为之一。
因为现在唐烎怀疑,冯令頵的儿子冯延鲁,很有可能是思想被王角影响的马甲。
就冯延鲁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像是能把“斧头帮”做大做强的吗?
就是个炮灰的命,撑死这个炮灰高端了那么一丢丢。
也就一丢丢。
而王角,那就不一样了。
北苍省那犄角旮旯的鬼地方,蹦出来这么一个杀鱼的状头,多牛逼啊。
这么牛逼的“杀鱼状头”,还有一个超级牛逼的师傅,“狮驼岭钱三郎”,会稽钱氏的嫡系子孙,“钱阁老”的小老弟……
那么一切就合理了。
为什么“斧头帮”能够在南昌站住脚?
有后台呗。
总之,虽然外人不知道内情,反正冯延鲁的生父冯令頵,偷偷地给钱镖这个“钱阁老”的亲弟弟,竖了个牌位。
敬香那是必须的!
哪怕钱镖没死!
而冯延鲁的“假父”张雪岩,这两天笑得合不拢嘴,自个儿认的这个儿子,实在是给力啊,绕了这么一个帮主进来,这“斧头帮”一会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来打击,反而会有人来拉拢。
甚至张雪岩啥也没干,不少曲江县的“朋友”,就过来送了一大笔拜码头的份子钱。
理由很充分,过去太忙,没来得及给,这是“补交的拖欠”。
很合理。
张雪岩知道王角不太可能是“斧头帮”的另外一位话事人,但是他也懒得跑出来澄清,也不会给王角澄清。
现在交通不便,消息又是各种混杂,你就算澄清了,估摸着也没几个人信。
现在王角身上“boss光环”一加,是人都觉得他绝对的低调猛龙,不会比当年骑马挎铳的钱三郎差多少。
说不定更坏呢。
总之,情况微妙到了一种让人无力吐槽的阶段,这也正是导致王角无语凝噎无奈憔悴无声抗议的根本原因。
出去大声喊自己不是“斧头帮”的帮主,保证一群人都是点头哈腰,然后赶紧应道:好的帮主,知道了帮主。
一个意思。
“王大郎!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见王角拍拍屁股就要走人,李盛唐顿时急了,上去拉住王角的衣袖,“和李公馆亲近的私学,想要请你过去讲演,还有我的几个闺蜜,想要你的签名。”
“……”
哥不是小鲜肉好么?!
哥也不是长腿欧巴好么?!
眼下心态非常崩的王角,顿时皱着眉头对李盛唐道:“三娘子,赶紧回去,兵荒马乱的,别乱跑。”
“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李盛唐的音量提高了不少,食堂这时候没多少人,但还是有些人的,只见他们的小眼神儿都挺精神,一个个都亮了。
王角顿时五官都要皱在一起,阿才和冯延鲁这两人弄出来的麻烦事儿,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现在还要让他去给小屁孩儿讲演?!
还签名?!
这尼玛简直就是火坑里跳桑巴好么?!
“三娘子,你行行好,我还带跟令尊也是吃过饭的,大家都是朋友,给个面子,我最近比较累,改日……改天吧。”
“你是不是每天想的事情特别多?所以很累?”
“……”
王角不想说话,甚至想向李盛唐扔一条狗,此时此刻李盛唐的眼神,那分明就是觉得王角这么累,那指定是每天都在琢磨阴谋诡计、煽动这个和那个……
淦!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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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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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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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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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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