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寻对此只是又耸了耸肩,“进去吧。”
颜路定了定神,对古寻一礼,“有劳国师。”
然后就迈步走进了中院之中。
古寻见他进去了,想了一下,转身又往东跨院去了。
………………
另一边,东跨院之中,韩非也已经回来到了。
最近他在朝会上都不再和李斯辩论了,转变的沉默寡言,既让秦国的朝会少了一个保留环节,也减短了朝会的持续时间。
今日因为知道伏念要来,路上走的更急了几分。
“大师兄……不对,现在是掌门师兄了,一别经年,可想死师弟我了!”韩非进了宴客厅,上来就非常浮夸的大笑着问了句好,甚至还想要凑上去给伏念来个拥抱。
不过被对方冰冷肃穆的眼神给逼退了。
事实证明,朝堂上他虽然沉默了,但私下还是那个韩非。
伏念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打了个招呼,“许久不见了,韩非师弟。”
一看见韩非,伏念的眉心就隐隐作痛。
他和韩非的关系……或许应该说是比较差吧。
确切的说,韩非和小圣贤庄的许多弟子关系都不算亲密。
以韩非的脾性,交朋友本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至于他的放浪形骸,不守规矩,也仅仅只有伏念这类恪守礼法的君子才会看不过眼,寻常弟子不会太在意这一点。
但他们不会计较韩非平日的所作所为,却不能不计较韩非对儒家的抨击。
儒墨法道四家之间相互抨击本是常事,可韩非却是个儒家圣地出身的法家大能。
旁人的攻讦,小圣贤庄的弟子尚且还能平常心对待,而韩非的抨击,却令他们倍加愤怒,再加上韩非的言辞又分外犀利,字字珠玑,句句扎心啊!
要不是有荀子在上面罩着,他怕是都该让人打死了……
即使如此,韩非也只是免除了武斗,而文斗就少不了了,他几乎和他的所有师兄弟都辩论过,包括身为大师兄的伏念。
结果嘛,自然是无一败绩,这又让小圣贤庄的许多弟子更加无能狂怒。
伏念对韩非的观感很复杂,一方面,他厌恶韩非的无礼放肆,一方面,他欣赏韩非的才学心气,再一方面,他又排斥韩非身上的法家气息,最后,他还可惜韩非的出身无奈。
种种复杂的因素叠加在一起,让韩非甚至超越了荀子,成了伏念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不是单纯因为讨厌,而是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对方。
相较之下,还是洒脱的韩非表现的更为自然,找了个座位坐下后环视一圈问道,“唉,古兄呢?他人不在?”
伏念沉声回道,“国师带着颜路师弟走了。”
“噢,噢……”韩非连连点头,“对,我听他提过一嘴这事,当时我还挺惊讶的,没想到小颜路竟然和古兄还有一层渊源在。”
谷昺</span>颜路是小圣贤庄内部为数不多对韩非毫无恶感的弟子之一,年纪又最小,长得还可爱,没少被韩非‘疼爱’。
伏念心中一动,追问道,“韩非师弟对此有所了解?”
韩非笑着看了伏念一眼,心下了然,回道,“不是特别清楚,大概就是古兄的一位夫人和小颜路似乎是姐弟的关系,当初好像就是她将小颜路送至咱们小圣贤庄的。”
最后韩非还宽慰伏念道,“大师兄,不用担心小颜路,古兄的为人我很清楚,何况那层关系也不是假的。”
听到韩非这么说,伏念的心也就基本放下了。
不管他对韩非的感观如何复杂,但在正事上,尤其是攸关自家师兄弟安危的事上,他是绝对相信韩非的。
事实上,原本他的计划是来了咸阳之后,率先找韩非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来了之后才知道,韩非竟然就住在国师府……
“颜路师弟的事,我不欲多问,只是确有些放心不下……”伏念如此解释了一句。
韩非点点头,表示理解,“古兄这人做事,有时候比师弟我还不论道理,确实难免让人忧心。”
然后立马又拍着胸脯保证道,“不过这件事大师兄尽管放心,小颜路不会有事的。”
紧接着韩非就扯开了话题,颜路和惊鲵的事到底是他们俩人,最多再算上古寻三个人的私事,就算他和伏念与双方都有各种关系在,也不该过多议论,点到就该为止了。
所以他哪怕给伏念解释颜路和惊鲵的关系,都说的含糊不清。
“说起来,大师兄来咸阳,应该我这个师弟上门拜访见礼的,竟让师兄你跑来这一趟。”
伏念一听这话,轻哼一声,不由说教道,“师弟,你要谨记身份。”
“你是韩国公子,如今在秦出仕,更要恪守规矩,岂能私会他国外臣?”
韩非还在小圣贤庄求学之时,伏念可以单纯的将其视作自己的师弟,但是如今他已经归国出仕,现在更是以他国公子的身份入秦为仕,就不能再那么简单的对待了。
身份变化了,礼节也就变化了,所以伏念才会登门拜访韩非,而不是只来见会古寻。
韩非闻言无奈的耸了耸肩,辩解道,“可是大师兄你又没有出仕为官……”
“那也要尽量避讳。”伏念语重心长的教育道,“韩非师弟,身处异国,你切不可再肆意妄为了。”
伏念虽没有官身,但是儒家掌门的身份又有几人能比?
况且他此次入秦是给长公子扶苏讲学,牵扯到秦国王嗣,更要再三谨慎。
若是像李斯一样只是单纯的一个秦臣也就罢了,这一国王嗣叠上一国王嗣,谁知道会不会被别人拿来做文章。
伏念这么说纯粹是为了韩非好,他说到底被波及到的概率不大,了不起就是些没头没尾的风言风语,等他回了桑海,起不了半点波澜,但是人在咸阳的韩非就难说了。
这也就是古寻正好是扶苏的老师,有一层关系担在这儿,才让他们俩能在国师府里毫无顾忌的会面,否则光是见个面,都是一桩麻烦事。
只能说对于伏念来说,韩非住在国师府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个祸福参半的消息。xǐυmь.℃òm
一方面方便了他见韩非,但是另一方面却阻碍了他见韩非的一部分目的。
不过现在倒是没了负面影响,只剩下好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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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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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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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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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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