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软绵绵的,脑子里也像是被塞满了棉花,一片混乱。
但心情好极了,眼前清湖碧水,顾遥走在桥上,就突发奇想地停下来,歪头道:“秋水,我记得你是怎么死的。”
面前的人被她的话惊了惊,不由得看向了顾遥。顾遥的眼睛黑白分明,这样正正经经平平静静的盯着她,竟然无端诡异起来。
她死的时候,听到秋水一声惊呼,扑通一声,那是秋水跌进荷花池子的声音。
除了扬起水花的声音,还有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噗呲一下子,秋水连挣扎都没有。
“我从来未曾想过,这样漂亮清澈的池水,竟然能轻易的夺去人命。”
顾遥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秋水,忽然笑起来,抱着秋水的肩膀道:“山楂酒呢?最好再来一碟山楂糕,配了蜜饯儿吃。”
刻意画得有点尖锐的眉稍显得风流无限,双目也懵然如有雾,显得俊朗的一张脸有些勾人。
顾遥面前的“秋水”勾了勾唇,不由微微笑起来,便伸出纤白的手,搁在顾遥腰间。
只是顾遥如今极度不习惯别人近她的身,当即皱皱眉,扬手把秋水推开一些。
“郎君可觉得热?”
酒意发散,自然是热得厉害,顾遥觉得难受极了,便胡乱点点头。
拦在她腰间的一只手便轻柔地揽得越发紧了,纤纤玉指却不乖巧起来,灵活地几个挑动,雪白的绦子便从顾遥腰间滑下去。
衣衫原本就宽松,顾遥又醉得厉害,竟然半点不曾察觉。
“秋水”见顾遥半丝反抗都不曾,越发窃喜起来,动作也自然起来,一下子便攀上顾遥的肩膀,脸往顾遥的颈窝凑,一只手便挑开自己的腰带,顺势将领子拉歪了,露出一对纤巧的锁骨来。
“郎君可还觉得热?”那“秋水”的声音几乎柔得可以掐出水来,已经要伸手扒顾遥的衣领了。
顾遥迷糊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觉得不对劲,偏生反应慢半怕,还来不及仔细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脸上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上来。
她一呆,脑子像是滞涩的木转轴,终于转过来了。
想她以美貌闻名天下,今儿个竟然被个姑娘家轻薄了。但是,被个姑娘家轻薄了……她是不是有点亏?
被个姑娘家轻薄了……
顾遥利落一抬手,手里的折纸扇“啪”地一下子砸到自己的门面上,好叫自己清醒点。
而对面的“秋水”见此,便知道顾遥要恢复清明了,当即握着顾遥的袖子一推顾遥,一双清泪坠下来。
“救命!”
“是何人在此!”
两厢里一齐惊呼,场面便混乱成一片。
只见地上是衣衫半褪梨花带雨的侍女,分明就是一副饱受蹂躏的模样,可见就是被羞辱例如。偏生边上便是衣衫乱糟糟的顾遥,颊边晕红,醉意迷茫的模样。
便是不多说一句什么,众人也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当即就扑上来,将顾遥团团围住。
今日是府里宴请才子,其中不乏有背景的人,所以自然不敢随意造次。
顾遥在这样的场面里,便是醉得厉害,也强逼着自己清醒起来了。
“怎么回事,莫非偌大的刘府还没有旁的事情要你们做不成,还不回去做事……”
刘从嘉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不多时便缓步走到人群堆里。
看到衣衫不整的顾遥,先是一惊,便又去看地上的丫鬟。像是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似的,顿了顿才道:“这是……”便看着顾遥不说话。
正沉默一瞬的当口,又十分应景地响起来一声呼喊:“从嘉兄,你躲进人堆里是做什么?”
这声音竟然也是由远及近,且是一群人好奇地挤进来。
里面有的是刘从嘉的友人,见此便不免欢喜,语气讥讽道:“整日里清风霁月般清高的顾解元,原来是个轻薄良家女子的伪君子,也不知满肚子的圣贤书都读了做什么。”
其余几个不了解顾遥与刘从嘉恩怨的,也对顾遥投过来愈发瞧不起的眼神。
顾遥揉揉额角,只觉得人在路边走,锅从天上来。
但是解释吧,势必是解释不了的。
“这……诸位是误会了。”顾遥还觉得晕乎得厉害,语调有些缓,一边梳理下一句说什么。
其余人不屑地一哂,都被捉奸了,还好意思装出这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委实恶心。
顾遥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只是继续揉着额角,语调平和道:“说来诸位约莫是不信的,可此事确实不是某轻薄于这位姑娘,”她顿了顿,刻意瞧了瞧众人的表情,再面无表情地陈述道:“今日某是被面前这位姑娘轻薄了,而非某轻薄这位姑娘。”
人群在顾遥意料之中地沉默了一会,然后便有人扑哧一声笑出来,及其不可思议道:“顾解元,你便是想要为自己开脱,也想出个靠谱些的理由。”琇書蛧
她也想想出一个可信度高些的理由,可是醉了酒,这脑子委实不靠谱,迟钝得要命,只能按着真相说了。
地上的姑娘越发哭得如丧考妣,像是雨打梨花,竟然是越哭越是好看,叫人心生不忍。
“顾解元是大才子,奴婢不过是个下人,便是郎君不愿意承认自己乘醉意轻薄于奴婢,奴婢也忍了,更不会纠缠于郎君。可,郎君何苦污蔑于我,说奴婢是如此放浪之人!”
竟然是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猛地一起身,便对着一边的围栏扑去。
恰好被一边站着的婆子一把拉住,怎么也无法挣脱,只得靠在婆子怀里哭得肝肠寸断,一面含糊地嚷嚷没有颜面或下去了。
顾遥干咳一声,不去看要死要活的丫鬟,只问道:“若是我强迫于你,我脸上的口脂印子是从何而来?”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于是暗自松一口气,脸上甚至带出一丝从容的淡笑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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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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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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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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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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