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低沉、又带着些许无奈,和无尽宠溺的声音在苏暖的头顶的响起。
“暖暖,朕曾经和你说过,有朕在,这后宫里任何人敢为难你,也不会让她们伤害你。
那么现在朕现在可以告诉你,最算朕不在了,你依然可以活得这么自在。
不止是这后宫,就是这大清,不会、也不可能有谁敢为难你的!”
听着雍正那不重、却格外温柔、坚定的保证,苏暖觉得自己的心动摇的厉害。
苏暖一直知道君王无情,也知道君王的恩爱有多短,但是此时,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保证,也许、可能、大概……也是可以相信的?
试探着回抱过去,当双手碰到那宽厚地肩膀时,苏暖突然觉得自己那颗一直不安、且躁动的心,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苏暖抽了抽鼻子,凶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胆怯和怀疑,道:“这可是皇上自己说的哦!就算皇上你死了,也不能有人为难我这个太妃。要是他们做不到的话,那臣妾可就要下阴曹地府去找皇上你算账哦!”
雍正:“……你这丫头,就不能盼朕点好吗?说不定你还活不过朕呢!”
还有,什么阴曹地府?他可是堂堂天子,就算死了也是去往极乐世界,去什么阴曹地府?
不过感受到苏暖话语中的决绝,雍正的心酸软地厉害。
他紧紧地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喃喃道:“放心好了,朕不会让你机会找朕算账的,朕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在他死前!
如果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既定的命运,那么至少,他希望怀里的人在这个陌生的大清好好地活下去。
…………
正殿外,荷香等人一脸焦急地盯着里面的动静,生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荷叶轻轻拽了拽荷香的袖子,语气有些颤抖:“荷香姐姐,刚才皇上的脸色看起来好恐怖,皇上不会对娘娘动手吧!”
“别胡说,娘娘还怀着身孕呢,皇上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对娘娘动手啊!”荷香压低声音轻喝道。
“再说了,娘娘又不是第一天在皇上面前说话这么……随意了,以前也没见皇上生气啊!这次肯定还是和以前一样!”荷香用力地点点头,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
“可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啊!娘娘居然妄议……”想起刚才娘娘说的话,荷叶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荷香的一声怒喝给打断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荷叶!”荷香厉声道,“这事皇上刚才已经说了,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你不记得了吗?”
“是是是,我说错了。”荷叶连忙捂住嘴、不敢再问。
但是经过荷叶这么一问,荷香现在的心情越发的沉重。她抬眼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门,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就在荷香等人担忧不已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荷香等人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其起来。
荷香本以为这次娘娘就算能过关,但怎么也要被皇上训斥一番、肯定会郁郁不乐。
但是看着眼前满脸春风的娘娘,和一脸宠溺之色的皇上时,荷香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家娘娘的本事。
苏暖:“皇上,都这么晚了,咱们就在屋里呆着算了,太又冷,臣妾不想动。”
雍正:“你不是吃撑了,不走走怎么消化?”
苏暖:“可是臣妾现在身子重的很,走几步就累了。”
雍正:“你也知道你身子重了?你都快八个月的身子了,再不活动活动,你生产的时候可是要遭罪了。”
苏暖:“皇上”
雍正:“行了行了,你要是实在累,朕扶着你走走就是了。真是娇气……”
……
看着该高高在上、被人伺候的皇上,现在却如同普通人家的丈夫照看有孕的妻子一般,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家娘娘,荷香的心情由开始的震惊、不可思议,到后来的沉默,再到现在,已经完全木然了。
不知为什,荷香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她家娘娘,也许真的是妲己褒姒转世也说不定……
…………
钟粹宫这边是一片其乐融融,但是永寿宫却完全不一样了。
每个人都紧绷着一张脸,仔细一看眼中还带着明显的忧色,所有人都埋头做事,听不到什么人声。整个钟粹宫的气氛压抑至极。
在永寿宫主殿的一个小佛堂里,熹妃独自一人静坐在那里,也不抄经也不念佛,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得看着某处,就好像在发呆一样。
不多时,宋嬷嬷走了进来,看着这样的熹妃,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轻轻喊了一声“娘娘”,看熹妃的反应。
“嗯,你去看过落棋了?她可是还怨恨本宫这个主子责罚太重了?”熹妃应了一声,却也没抬头看她,神色依然是那般漠然。
“落棋做错了事被娘娘责罚,是理所应当的事,落棋怎么会怨恨娘娘呢?”听熹妃这么说,宋嬷嬷连忙弯着腰,谦卑地说道。
“落棋说了,以后伺候娘娘她定不会像今天这般懈怠,她定然好生服侍娘娘,请娘娘再给她一个机会。”
“罢了,她的脸到底破了相了,本宫虽然是无碍的,但是若是让皇上看了,未免有碍观瞻,还是打发出宫,嫁人吧!”
熹妃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至极,丝毫没有伺候自己近十年亲近之人离开自己的不舍之意,凉薄地让人心惊。
宋嬷嬷心中一凛,腰反而弯得更低了。
“是。”
在这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宋嬷嬷想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熹妃突然站了起来,在宋嬷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抓起追上的茶壶狠狠地向地上砸了下去。
上好的紫砂壶,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发出了“嘭”地一声响,然后碎的彻彻底底。
这还没有完,几乎在下一秒,桌上所有的茶杯都被突然暴起的熹妃一股脑地砸了下来。
不仅如此,佛堂里的古董花瓶、琉璃碗盏、笔洗砚台……全都被熹妃砸了个遍,就连熹妃平时宝贝的孤本经书,此时也变成了一张张碎屑。
整个打砸的过程,狂暴、却也悄无声息,自始至终,熹妃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却更让人觉得无端地心惊。
看着极度暴怒中,却又诡异平静的熹妃,宋嬷嬷整个人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知道熹妃为何如此暴躁,但是这种事不是她说劝就能劝好的,只站在原地,任由熹妃发泄着心中的怒吼。
终于,等熹妃平静下来,不再砸东西,宋嬷嬷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劝道:“娘娘何必如此生气?不过是块赏玩的印章罢了,皇上赏给三阿哥也没什么。”
“那不只是赏玩的印章,那可是皇上曾经用过的私章!”熹妃冷冷地说道。
“皇上近来待三阿哥,还真是好啊,年前封了贝子,前些天更是让三阿哥进了吏部,现在连私章都赏了。”
想到近来皇上对三阿哥的看重,熹妃的心就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沉重地要命。
“这……”宋嬷嬷有些为难,她也觉得皇上的心思难测,但还是尽量宽慰道。
“三阿哥毕竟是皇上的长子,皇上看重一些也是难免的。但是娘娘宽心,三阿哥的天资有限的很,皇上英明睿智,怎么可能放心把大清的江山叫到这样的人手上?”
“这个本宫自然知道,三阿哥和他的母亲齐妃一样,愚蠢无能,怎么有资格坐上大位?”熹妃暴躁道。
“只是本宫真不明白,这三阿哥样样平庸的三阿哥,皇上怎么突然就突然另眼相待呢?之前不还总是训斥的吗?”说到这里,熹妃满眼的不甘心。
“等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熹妃眉头一皱,问道,“嬷嬷,皇上有多久没翻本宫的牌子了?”
“这……大概有近三月了吧!”宋嬷嬷不明白熹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认真答道。
“三个月……吗?”熹妃悠悠地说道,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
三个月……倒是和三阿哥突然被皇上封为贝子的日子很近……
宋嬷嬷没有注意到熹妃神色的变化,还以为熹妃在吃醋皇上这么长时间不翻她的牌子,还在劝道:
“……娘娘其实也不必为此生气,自钟粹宫那位得宠以来,皇上就不怎么翻他人的牌子了,就算是新人,一个月就不见得翻一回。年后,皇上更是为了那个狐媚子,把一宫的人都冷落了……”
“但是之前皇上就算不翻本宫的牌子,也常来本宫这里坐坐,但是现在,皇上连本宫这里也来的少了,近些日子,皇上更是没有踏足本宫的永寿宫!难道说……皇上是发现了什么?”
一想到皇上可能知道了她的那些“小动作”,熹妃的瞳孔骤缩,心陡然凉了一半。
这段时间,她只看到皇上齐妃、裕嫔的冷待,却没有看到,在不知不觉间,皇上对她的态度也冷了下来。
“娘娘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的动作那么隐蔽,皇上不可能会发现什么的,纵然发现了什么,皇上也没有证据。”宋嬷嬷安慰道。
“可那是皇上,皇上想要杀一个人,还需要什么证据吗?哪怕皇上只是有一点怀疑,他就可以定人生死!之前我们联络大臣、对舒嫔出手、栽赃裕嫔的事,皇上怕是已经怀疑上本宫了。
不管是皇上对本宫的冷待,还是对三阿哥突然的提携,都是对本宫的告诫!”熹妃咬着牙根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面目异常狰狞。
“娘娘也不要过于担心了,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听熹妃这么一分析,宋嬷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吓了一跳,但是她到底阅历的久了,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娘娘再怎么说也是四阿哥的生母,现在又贵为妃位,皇上最算真的怀疑了什么,也顶多对娘娘敲打一二而已。只是……”
说到这里,宋嬷嬷迟疑了起来:“只是娘娘,既然皇上已经起了怀疑,我们的部署是不是要停下来?毕竟皇上现在也只是敲打娘娘,要是……”
她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她知道自家娘娘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熹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半晌才慢慢睁开,眼中满是不甘,只见熹妃沙哑着声音道:
“……停下来吧!本宫现在的处境极为危险,不能再让皇上不满了。”
虽然放弃这段时间的部署对她的损失很大,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毕竟,圣心,才是最重要的。
熹妃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一般,她捏了捏眉心,神情疲惫。
“现在想想,本宫近些日子实在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皇上这才登基一年多,本宫这就着急为弘历铺路,实在是有些着急了。如此之计,唯有继续蛰伏,才能挽回皇上对本宫的印象了。”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天下就这么一个位置,在怎么未雨绸缪也是应该的。只是既然皇上已经有所察觉,咱们以后的行事也要格外谨慎了。”宋嬷嬷叹了一口气道。
“那么娘娘,李答应那边……我们也要不要停下?”
听宋嬷嬷提到李答应,熹妃眼中闪过一道幽光,面上却若无其事道:“什么李答应那边?我们又没有在李答应那边部署什么,那药可是她自己找去的。
至于她拿那药做什么,本宫又怎么知道呢?本宫还能强迫她做什么不成?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又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娘娘,那药的药效实在是太霸道了,奴婢怕皇上有个什么……要不咱们还是收手吧!”宋嬷嬷还是有些犹豫。
三阿哥也就罢了,那可是皇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了不得。
见宋嬷嬷一脸的犹豫,熹妃眼神微眯,接而淡笑道:“嬷嬷说什么呢?那药再霸道也不是毒,又伤不了皇上的身子?嬷嬷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这药已经到了李答应手上,本宫又能阻止什么呢?只能顺其自然了。”
“可是……”宋嬷嬷还是有些顾虑。
“好了,嬷嬷,这事就不要再提了。”熹妃有些不耐烦了。
“嬷嬷还是把尾巴扫好,免得别人查到我们头上。”
“……是,娘娘。”见熹妃神色不愉,宋嬷嬷心知是劝不动了,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娘娘行事没有那么简单。
希望……不要出什么变数才好……
…………
这两天,苏暖真是喜事连连,先是熹妃倒霉,再是雍正妥协,让苏暖的心情舒畅极了,如果不是怕太过惊世骇俗,她恨不得对天高歌一曲狂狼,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兴奋。
就在苏暖高高兴兴哼着歌的时候,守宫门的小李子匆匆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古怪:“娘娘,李答应来了。”
“李答应?”苏暖愣了一下,脱口问道:“她来干嘛?”
小李子:“她说想要给娘娘磕头谢恩,感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我有救过她吗?”听小李子这么说,苏暖的脸上瞬间露出了茫然之色。
她救过李答应?她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还有,她是这么伟大的人吗?救自己男人的小老婆?
“娘娘,你不记得啦,去年除夕的时候,皇上罚李答应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当夜李答应就起了高烧。因为是皇上责罚,加之当时正值新春,没有一个太医肯去为李答应诊治,就连齐妃也不管她了,最后还是娘娘您心善,特意请了太医给李答应诊治。要不然,李答应早就因为高热没了。”见苏暖一时没想起来,荷叶忍不住提醒道。
当时她还劝娘娘不要管李答应的死活呢!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苏暖歪着头想了想,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她当时为李答应请太医可不是什么心善,完全是不想让自己心里有所亏欠罢了,所以给李答应请了太医之后,她就没再关注这个人的死活了。
她都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跑过来要给她磕头谢恩……有意思了……
苏暖摸了摸下巴,表情异常得玩味。
没有注意到苏暖的异样,荷香感叹道:“没想到这李答应倒还知理,还晓得来给娘娘来谢恩,也算有心了……”
“有心吗?唔,的确挺有心的,用的心还是足足的。”荷香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苏暖那意味深长的声音,顿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娘娘……这李答应有什么问题吗?”荷香虽然觉得李答应的举动没什么奇怪的,但是看着苏暖那耐人寻味的的表情,她想她可能忽略了什么。
“我问你,我是什么时候给李答应请的太医?”苏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荷香:“娘娘是年初一给李答应请的太医。”
苏暖:“那今天是几号?”
荷香:“今天三月十八……”
这下不用苏暖说,荷香他们都发现不对劲了,从苏暖给李答应请太医起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李答应这才想到来谢恩,未免太迟了吧!
见他们总算想明白了,苏暖抱着肚子往身后的靠枕一趟,冷笑道:“李答应这记性有够差的,从大年初一到现在,都足足两个多月都过去了,这才想到我的救命之恩?还真是不容易!”
“娘娘是说……李答应是另有目的?”荷香皱眉道,“可是李答应能有什么目的呢?娘娘娘您和她可没什么交情。”
倒是荷叶脾气火爆,怒道:“管她什么目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两个多月年不来谢恩,现在反倒巴巴地跑过来能有什么好事?娘娘别见了。”
“呵呵,见我?你们真以为她是来见我的吗?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让李答应冒着被齐妃责骂的风险来见我!李答应,可是专门来见皇上的。”苏暖冷笑道。
她是不了解李答应,但是她却了解这后宫的女人。
不管这些人做什么,无非就是为了恩宠而已。只要知道她们的最终目的,那她们的意图就好猜多了。
“见皇上?娘娘的意思是李答应想要在娘娘这里偶遇皇上?”荷香等人惊呼一声,瞬间明白了李答应的意图,纷纷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不然呢?”苏暖挑了挑眉道,“你见过谁谢恩选在大傍晚来的?这是什么规矩?这李答应怕是打听到皇上一般都是这个点来咱这里、特意选在这个时候来的吧!啧啧,真不错,这李答应还真是挺会选时间啊!”
苏暖一番话,让本来就愤怒不已的众人更加怒不可遏了起来。
荷香清秀的脸庞立刻浮现了一抹薄红之色,眼神中满是怒火:“这李答应还真是好算计!我说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娘娘谢恩呢,原来是别有图谋啊!”
荷叶更是破口大骂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娘娘救了她的命,她竟然还敢算计娘娘,早知道就让她活活烧死算了!小李子,把人给我打出去!”
而一向沉默寡言的小李子此时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听荷叶这么说,用力地点了点头,瓮声道:“娘娘放心,奴才这就把她给赶出去!”说着小李子要出去,一副要赶人的样子。
“回来,好好的,赶人做什么?”但出乎众人的意料,小李子却被苏暖喊住了。
只见苏暖半躺在那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脸的高深莫测:“怎么说人家也是来谢恩的,我怎么能不领她这个情呢?她不是想要谢恩吗?小李子,去,好生把李答应给我请进来,我领她这个恩!”
“娘娘!”众人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荷叶更是不满的嘟起了嘴巴。
“娘娘明知道这李答应居心不良,怎么还把让她进来?不是正合了李答应的意了吗?”
“合什么意?”苏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纯然地问道,“皇上又不在我这里,她就算想勾搭皇上那也得有人给她勾搭啊!
相反的,我若不是不见她、一直把撂在外面,那才真正中了她的套了!”说到后面,苏暖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杀意开始在眼中弥漫。
真是有够种的,算计到老娘头上了?她看上去是那么温和可亲的人吗?还是说,她给她请了一次太医就以为她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暖:算计到老娘身上来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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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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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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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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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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