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明亮照耀的夜色中,只见一个只梳着两把头、穿着件蓝灰单袍的小宫女,从西边的耳房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盆。
小宫女似乎很急,明明只是把铜盆端在几步远的西配殿,但是她脚下的步伐却快的很。利落地推开了虚掩的大门,小宫女走了进去。
“小主,奴婢把热水端来了,你赶紧敷一敷吧!”小宫女一进屋就看见了里间背对着她、就着灯坐着的李答应,连忙说道。
“敷不敷的,有什么要紧的?反正皇上又看不到。”李茶儿木木地说道,然后慢慢地转过身。
只见白天面容姣好的脸上,此时却有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显得狰狞万分。
“小主,身子是自己的,就算皇上不来,你也要保重自己啊。”看着小主这个样子,宫女棉儿忍不住有些心疼。
见小主不为所动,棉儿又开口道:“再说了,就算皇上今天不来,,明天说不定就翻小主的牌子了呢?若是看到小主这个样子,岂不是扫兴?小主怕是要吃亏的。”
听棉儿这么说,李茶儿的神色不由地微动,伸出手摸了摸挨了巴掌的侧脸,叹了口气:“行了,替我敷上吧!”
“是,奴婢这就替小主敷上。”见小主松口了,棉儿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麻利地把热毛巾从滚烫的铜盆里拿出来拧干,然后轻轻地覆在李茶儿被打的那张侧脸上。
“嘶”即便棉儿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热毛巾和肿胀的右脸接触的那一瞬间,李茶儿还是疼得叫了出来,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崩了出来,当即就想把脸上的毛巾给扯开。
“小主忍着点,这要是不敷的话明天可好不了,这绿头牌可就不能挂上去了。”
棉儿不愧是伺候了李茶儿好几年的人,知道李茶儿最在乎什么。
这么一说,李茶儿果然不动了,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慢慢地痛劲过去了,李茶儿的脸色也开始和缓起来,棉儿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这齐妃娘娘下手也太狠了,明明是舒嫔下的她的脸,她不找舒嫔出气去,把气撒到小主身上做什么?从景仁宫回来就让小主罚跪,刚才更过分,居然直接动手打了小主。”想起齐妃对小主的所作所为,棉儿就为自家小主感到委屈。
今天白天在景仁宫外,齐妃到底顾着脸面,没有当场发作。但是一回到长春宫,齐妃就让小主在自己屋子里跪着,说是让小主反省反省。
幸好齐妃还有顾忌今晚皇上说不定会翻小主的牌子,只让小主跪了一个时辰就起来,不然小主还不知怎么样呢!
只是等到傍晚的时候,齐妃得知皇上去了钟粹宫之后,这脸色就不好起来。尤其是刚才得知钟粹宫已经落锁、皇上已经在舒嫔处歇下了之后,齐妃彻底怒了。
当即叫来小主,什么话都不说,直接上来就是一巴掌,直把小主打得趄趔倒地、吹弹可破的俏脸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
“齐妃丢了面子,又不能找舒嫔麻烦,不找我这个出主意的人出气还能找谁?”李茶儿发出一声冷笑,嘴角勾起一抹极为讽刺的笑容。
“要不是在外人面前顾忌着一丝脸面,这巴掌在景仁宫外齐妃就想赏给我了。”
想起齐妃对她的所作所为,李茶儿这心里就恨。
不顾她的意愿、强硬地让她进宫伺候一个比她大了将近三十岁的老头子也就罢了。
对方好歹是皇上,以她的那样的身份能伺候皇上,倒也不算委屈。
但是明明是齐妃有求于她、想让她为她在皇上的身边吹吹枕头风,她为什么还能做到这般对她颐指气使、甚至是拳脚相加?
就因为她出生卑贱、她认为她为她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想到这里,李茶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指甲缓慢地、却异常用力地划过炕桌,在上面漆黑的桌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白印。
棉儿正在为她敷脸,丝毫没有留意到李茶儿的异状,还在那边感慨着:“哎,小主怎么说也是她的侄女,她怎么就不念一点亲戚情分呢?这要是……”
“亲戚?”听到棉儿说起亲戚两个字,李茶儿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声调一下子高了起来。她一拍桌子,整张脸因为愤怒加上红肿显得异常的狰狞扭曲。
李茶儿怒道:“我是她哪门子亲戚?她是高高在上的齐妃娘娘,我顶多是个体内留着一半李家血的、娼妓养大的贱种罢了!”
“小主!”棉儿大惊失色,连忙跑出门外去,看到没有任何异状的时候,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把人关上,走到李茶儿面前小声急道,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恐之色。
“小主,你现在的身份是李家六老爷的早亡的马姨娘的女儿,那什么娼妓不娼妓的,可千万别提了,要是被别人知道可不得了。”
“……是我失言了。”李茶儿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因为一时激愤说漏了话,不由地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世,她这心里怎么都意难平。
娼妓之女,这是她心中一辈子的痛。
李茶儿觉得上天对她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既然让她的父亲是李家的人,为什么还给了她那个一个不堪的生母,害得她现在连生死都捏在别人的手上,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深呼吸一口气,李茶儿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又再次变得平静下来。
她把脸上已经凉透了毛巾拿下扔进铜盆、淡淡地说道:“以后别说我和齐妃娘娘什么情分不情分的,她是娘娘,我和她能有什么情分?没得咱们的齐妃娘娘还觉得脏了自己呢!”
“……是。”见小主心情不好,棉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把铜盆里的毛巾拧干、又重新递了过去。李茶儿接过毛巾,重新开始敷脸。
她虽然愤怒,但是也知道就现在而言,她的这张脸是她最大的钱了,她能不能翻身,就只能靠这张脸了,所以她绝不能让她的脸有丝毫的损伤。
幸好齐妃也知道她的脸的价值,下手还算有分寸,虽然看着厉害些,但是用热水敷一敷、再抹些药膏、睡一觉,明天就能大好了。
李茶儿敷地很仔细,效果也很明显,这脸上的肿胀很快就消了不少。看到此,她不禁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小主脸上的伤明儿个就能好了,也不耽误皇上翻小主牌子了。”敏感地觉察出李答应的心情变好,棉儿立刻恭维道。
“你这丫头,尽胡说。”听到棉儿的恭维话,李茶儿不由地抿嘴一笑,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嘴上却故作谦虚。
“宫中才貌双全的姐妹那么多,且各个位份都在我之上,皇上怎么会想起翻我这个小小答应的牌子呢?”
虽然说一开始说的是谦虚的话,但是说着说着,就变味了,想到自己如今那低到尘埃、人人都能踩一脚的位份,李茶儿的神色又阴郁了起来。
“怎么就不会翻小主的牌子呢?”看到小主脸色又差了起来,棉儿立刻哄道,“宫中的小主虽然美貌者众多,但是能赶得上小主的却几乎没有,皇上肯定对小主念念不忘呢!
再说了,位份低怕什么?现在得宠的舒嫔半年前不也还是位份最低的答应,现在不照样成了一宫主位?
小主不论是容貌、还是身段、还是说话待人,可比这舒嫔强远了,她都能位列嫔位,小主怎么就不能?”
“可是自进宫之后,皇上对我就没有表示过一点兴趣,就好像忘了我这个人一般。”听到棉儿的话,李茶儿不禁没有高兴,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家世在所有进宫的小主中差不多是最低的,但是她不怎么灰心,她相信以她的容貌,皇上见了她就算不心动,也肯定会有印象。xǐυmь.℃òm
但是自进宫后她才发现,一切和她想象的太不一样了。
皇上眼里心里只有一个舒嫔,甚至为了顾忌舒嫔的感受,连着好些天都没有翻她们新人的牌子。
她实在有些按耐不急,一时脑热挑唆了宁贵人对舒嫔出手,结果一着不慎,舒嫔不仅没事、反而查出了身孕,成了嫔位,而她们却被禁足了。
这一个月,她是受尽了齐妃的冷言冷语。
一开始她还期待着皇上心里有她这个人,能对她关怀一二,但是随着禁足的时间越长、她的失望越大。
直到禁足结束,她也没有等到皇上的只言片语。这时她才明白,皇上,怕是真的一点都没把她这个人放在心上。
在认清这一事实的那一刻,不可否认地,她有些慌了。
所以禁足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地靠拢齐妃,想要获得齐妃的信任,通过齐妃这一条线来接近皇上。
哪怕皇上已经开始翻牌子了她也没松懈对齐妃的笼络,就是为了给自己多一重的保障。
好在,齐妃虽然暴躁,但是人却也好哄,她稍一笼络,齐妃就顺她的意行事了。
只是齐妃好哄不假,这舒嫔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想到舒嫔,李茶儿不由地摸了摸脸,眼中闪过一丝仇恨之色,语气也低沉起来:“还有这个舒嫔,真是好手段,昨天刚翻了谦贵人的牌子,今天就去看她。也不知道她究竟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让皇上如此上心,别是什么床上功夫吧!”
李茶儿这话带着无尽的恶意和嘲讽,和她那娇媚的脸蛋完全不相符,看得棉儿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来不敢细看。
李茶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像是解释一般地说道:“不管舒嫔是如何受宠的,到底是她的事,我们也羡慕不得。
不过我原是想通过讨好她来博得皇上关注的,但是没想到舒嫔这人的性子太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看来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
想到今天舒嫔对于齐妃主动示好的应对,李茶儿就忍不住皱眉。
这个舒嫔,和她以往接触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太怪了。
她一个嫔位居然敢如此对齐妃冷嘲热讽,这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还是说,皇上的独宠已经让舒嫔膨胀到这般地步了?呵呵,真是愚蠢!
李茶儿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苏暖,但是不可否认的,她的心底却有那么一丝的羡慕。
“行不通就行不通呗!”棉儿无所谓地说道,“方正皇上已经开始翻牌子了,早晚会轮到小主的,以小主的天资,未必不能取舒嫔而代之。”
“可是……”李茶儿还是有些顾虑,之前一个月的禁足实在是让她有些怕了。
“小主要对自己自信些。”棉儿打断了李茶儿的惶恐之言,意味深长道,“之前皇上不在意小主,是因为不知道小主的好,等皇上知道小主的好了之后,怎么还会舍得放手呢?”
“你呀!”像是明白了棉儿话中的深意,李茶儿俏脸一红,轻轻地白了一眼棉儿,满是嗔意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的缠绵,就连眼神都泛着潮意。
仿佛是已经看到自己被皇上盛宠、位份一晋再晋,就连齐妃、舒嫔都要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美好场景,李茶儿不仅眼神开始朦胧了,就连呼吸也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已经迫不及待期待着那天的来临了。
可怜的李茶儿还不知道,因为她一开始那点多余的小动作,一下碍了某个小心眼人的眼,她妄想的通天之路,从一开始,就已经断了。
第二日,长春宫正殿内,乌压压跪着一群人,齐妃跪在最前面,聆听着苏培盛宣读的雍正的手谕。
“传皇上手谕,近来太后娘娘凤体欠佳,另齐妃每日抄一卷地藏经送至寿康宫,以祈求太后娘娘身体健康,福泽安泰。钦此。娘娘,接旨吧!”
念完手谕,苏培盛弯腰、用双手托着手谕,然后恭敬地递到神情已经呆滞的齐妃手上,满脸笑容地说道。
怔怔地接过手谕,齐妃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地问道:“为太后……抄佛经?皇上怎么想起来让宫为太后抄起佛经来的?”
“咳咳。”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咳嗽声,紧接着齐妃感觉到自己身后的衣服被用力拽了拽,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立刻补救。
齐妃一脸慌乱道:“宫的意思是,帮太后抄写佛经是宫应尽的分内之事,何须皇上特意下一道谕?还请公公给皇上回话,宫一定会好好帮太后抄写佛经的。只是……不知道皇上要宫抄几日佛经?”齐妃委婉地问道。
“皇上就知道娘娘您待太后纯孝,一定会给太后娘娘好好抄写佛经。”此时苏培盛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娘娘大可安心,皇上说了,只要太后娘娘身体康健、不用再服药了,娘娘就可以不用再抄佛经了。相信在娘娘的佛经的加持下,太后娘娘的凤体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苏培盛感叹道。
等太后的身体好起来、不用再吃药?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的齐妃又呆住了。
谁不知道太后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身子都坏得能和年贵妃有得一拼了。
等太后身体好起来,她怕是等到死都等不到吧!皇上这难道是打算让她为太后抄一辈子的经吗?
一想到自己日后每天都要伏案抄经,齐妃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像是完全没有看到齐妃一脸绝望的表情,苏培盛含笑道:“皇上的旨意,奴才已经传达了。养心殿还有好多事等着奴才去做,奴才就不就留,奴才告退。”说着苏培盛行了一礼,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只是退至门边的时候,他又转过身来,对着已经浑身抖得跟中风似的齐妃说道:“对了,皇上还说了,这经书须得娘娘您亲自抄写方才显得诚心,才能灵验。旁人,可是不行的。”
苏培盛在在说到“亲自”两个字,重重地加重了语气。也不等齐妃有什么反应,苏培盛就径直出了大门。
而他身后的齐妃,再也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齐妃昏过去的一瞬间,齐妃身边的奴才全都慌了起来,纷纷围了上来,掐人中的掐人中,搽风油精的搽风油精。
唯独海常在和李答应,虽然看似都在帮忙,但是两人眼中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痛快之色。
齐妃,你也有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绿茶小白花可不是白叫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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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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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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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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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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