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等人正带着谢迪、谢迁等人奔着谢家而去,一行上百锦衣卫呼啸进入余姚城中,显然是引得许多人的关注。
毕竟像余姚这等地方县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如此之多的锦衣卫,甚至许多百姓都从来没有见过锦衣卫。
毕竟锦衣卫在这等地方县城就算是安插有人员,一般情况下也都是一些暗探之类,明面上的锦衣卫几乎没有。
这就好比后世许多人都知道国家安全人员的存在,可是又有几人见过。
余姚县的百姓差不多九成都没有见过锦衣卫的人,所以对李桓这么一队人马呼啸而过很是惊讶与好奇。
再加上先前赵毅、林平之各自带了一队锦衣卫先后进入余姚县城之中。虽然说人数上无法同李桓这一队相比,但是也引得不少人瞩目。
这种情况下总有能够认出锦衣卫的人,口口相传之下,很快许多人都知道有大量的锦衣卫进了城。
李桓一马当先,长街之上许多人听到动静连忙闪避,就算是认不出李桓等人的身份,可是只看那么多人纵马而来,傻子也知道这样的马队绝对不是一般人,若是被撞上了的话,怕是死了也是白死。
所以说李桓等人所过之处,前方根本就没有谁敢拦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桓却是看到前方数十道身影正堵住了前路,当看清楚那些拦住去路之人的穿着打扮的时候,李桓不由的眉头一皱。
一袭的青衫,只看那般的书生意气,就知道必然是一群读书人。
说实话,李桓真的有些好奇,难道说自己在木斋书院杀的那些书生还不够狠吗?还是说自己杀了那么多士子的消息没有传开,怎么还有士子前来拦路。
宋广生、谭渊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锦衣卫队伍,虽然说人还未到,但是大地震动,一股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
这要是换做普通老百姓的话,恐怕早就吓得连滚带爬的躲到一旁去了。
可是宋广生、谭渊等人却是强忍着对那呼啸而来的战马的恐惧,努力的保持着平静拦在锦衣卫的前路之上。
许多县学学子脸上露出了几分慌乱之色,任是谁面对数十上百战马呼啸而来的场面都会下意识的生出恐惧的心理。
宋广生大声的呼唤道:“大家不要怕,别忘了,我们可都是大明的读书人,你们身上可都有功名在身,任何人都不敢将你们怎么样。”
听宋广生这么一喊,原本心中生出几分惊慌的学子们登时勇气大涨,暗暗地给自己鼓劲:“我有功名在身,可见官不拜,没人敢将我怎么样……”
仿佛是在催眠自己一般,一众学子精神面貌登时为之一变,昂着胸膛,看着前方那呼啸而来的锦衣卫。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锦衣卫校尉看到这般情形不禁大声呼喝道:“闪开,快闪开,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此时距离这些拦路的学子还有大概数十丈远,李桓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前方数十名拦路的学子。
一旁马上的谢迪、谢迁还有几名侥幸活下来的士子看到拦在前方的一众学子,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如果说是先前,没有亲身经历李桓那一场毫不留情的大屠杀的话,他们绝对不担心李桓会纵马冲撞前方的这些拦路学子。
可是现在,对于李桓会不会命人直接撞向那些拦路的学子,谁都不会怀疑李桓的胆气。
只要李桓愿意的话,这些拦路的学子会是什么下场,便是闭着眼睛都能够想到。
“吾乃绍兴府余姚县教谕宋广生,携县学众学子在此,特向大人讨一个说法。”
宋广生大声呼喊着。
李桓听得清清楚楚,脸上却是流出几分讶异之色。
纵马前行的锦衣卫没有李桓的命令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继续向前冲。
眼看着战马呼啸而来,宋广生等人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是不敢相信对面的锦衣卫竟然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存在一般就那么直接冲上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啊!”
战马近在咫尺,终于有学子忍不住这种压力,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向着两侧跑去,便是宋广生也吓得猛地向着一旁扑去,噗通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
一股劲风呼啸而过,马蹄声自身后传来,宋广生只摔了个狗吃屎,浑身剧痛。
这些跟随李桓的锦衣卫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甚至其中不少都同李桓经历过几次生死难关,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没有李桓的命令,就算是前面有刀山火海,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冲撞上去。
更不要说只是区区一群拦路的士子罢了。
不久前他们才杀了数百名士子,相比之下,这些拦路的士子又算的了什么。
敢阻拦锦衣卫办差,便是被撞死在这长街之上,那也是死不足惜。
就好比八百里加急的急报,若是有人在长街之上被撞死了,那也是白死。
锦衣卫办案也是同样的道理,胆敢阻挠者,杀无赦。
嘭,嘭
数十名学子终究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够做出反应及时闪避呼啸而来的战马,就那么被直接撞飞了出去。
可以想象被高速疾驰的战马直接撞飞出去将会是什么下场,两三名学子当场飞出数丈之外,然后重重的坠落于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几名锦衣卫在前开道,李桓一行人直接呼啸而过,两侧的长街之上,地上、角落里全都是狼狈无比的县学学子。
谭渊因为闪避的慢了那么一丝,直接被马蹄踏在了一只腿上面,当场就被马蹄踏碎了小腿骨,此刻正抱着腿在那里痛苦的哀嚎。
“我的腿,我的腿……”
锦衣卫呼啸而过,只留下一片狼藉,或者说是一片哀嚎之声。
数十名学子真正被撞死的也只有三人,其余人反应够快,都及时的避开,但是一些人因为仓促躲闪的缘故,多少都受了点伤。
谭渊的伤反倒是显得最重,也是他的哀嚎声最为响亮。
本来宋广生、谭渊二人在余姚县城那就是颇有声望的人物,可以说城中百姓不少都认得宋广生、谭渊两人。
宋广生进士的身份在余姚县那可是相当尊贵了,比之举人老爷都要显得尊贵,尤其宋广生曾经还做过一段时间的京官,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回到余姚县,做了县学教谕。
谭渊则是举人的身份,其家族在余姚县那也多少算的上是地方乡绅之家了,两人带着那么多的县学学子拦在长街之上,并且还喊着口号,自然是引得许多人的瞩目。
在百姓们看来,由宋广生、谭渊这样的大人物,还有那么多的尊贵的读书老爷们在,拦在这长街之上,肯定没有人敢将他们怎么样。
然而让无数百姓为之错愕,惊掉了下巴的却是本该停下来的那些锦衣卫竟然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就那么直直的撞向了拦路的宋广生等人。
方才那一幕许多百姓都吓得闭上了眼睛,也有人睁大了眼睛,亲眼看到了几名学子被直接撞飞出去的那一幕。
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一个大活人就那么被直接撞飞出去,然后摔落在地,那一幕真的是非常的震撼人心。
当马蹄声渐渐远去,一切仿佛在梦中一般,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宋广生看着四周狼狈无比的一众学子,再看看断了一条腿的谭渊,宋广生心中怒火狂升。
想他曾经在京中做为御史,锦衣卫的官员见了他都要躲着走,什么时候锦衣卫这么嚣张,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直接冲撞他们这些身负功名的士子。
“还有没有王法!”
宋广生一声怒喝,脸上满是怒容,气的一声大喝。
“教谕,教谕,你快来看,孙启平不行了。”
士子任政此刻正将一名胸膛塌陷,嘴角满是鲜血的学子扶起,脸上满是惊惧以及愤怒之色向着宋广生喊道。
任政与孙启平乃是至交好友,眼看着好友这会儿进气多出气少,不禁大急。
宋广生回神过来,连忙跑了过来,看着倒在任政怀中的孙启平,孙启平口中不住的咳血,面色惨白。
孙启平睁大眼睛,眼中满是迷茫之色,看到宋广生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神采,一边吐血一边颤声道:“教谕……”
孙启平是三名被撞飞出去的士子当中唯一还有一口气的,这会儿宋广生看着孙启平一脸的怒色道:“孙生,老夫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
听了宋广生的话,孙启平原本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整个人颓然倒下,没了生息。
“孙兄,孙兄……”
任政一阵距离的晃动,除了让孙启平口中的鲜血流出更多之外,孙启平根本没有一丝的反应。
宋广生试了试孙启平的鼻息,轻叹了一声,摇头道:“孙启平已经死了。”
任政陡然之间抬头看向宋广生道:“教谕,为什么,孙兄可是身负功名的秀才,便是见了县官都可以不拜,为什么那些锦衣卫便可以肆无忌惮冲撞我等,他们不过是低贱的武夫啊……”
听着任政那满是不甘的话,四周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无比狼狈的学子也都将目光投向了宋广生。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他们自读书以来便接受的认知,在他们眼中,大明武人身份比他们这些读书人卑贱的多,锦衣卫虽然是天子亲军,可也都是一群身份稍微特殊一些的士卒罢了。
而他们呢,他们可是未来的天子门生,是大明的擎天白玉柱,治国安民全靠他们,这些武人见了他们不应该是老老实实,低头叩拜吗?
宋广生看着这些学子目光之中所流露出来的疑惑之色,心头猛地一颤,心头的火气更盛几分。
都怪李桓,都怪那些无法无天的锦衣卫,这些可都是大明的读书种子,未来可能就是大明的栋梁之才,今日锦衣卫竟然敢如此纵马冲撞他们,这等事情简直是骇人听闻,他宋广生身为教谕,绝对不能视若未闻,定然要向李桓讨一个说法不可。
先是苏魁、席真、方凯、江英等人被李桓杀死,紧接着又纵马冲撞他们这些学子,以至于孙启平三名学子身死当场,这一桩桩一件件。
此时谭渊的断腿已经包扎了起来,虽然说依然剧痛无比,可是仍然强忍着剧痛在两名学子的帮助下走了过来。
“教谕,锦衣卫纵马撞死县学学子,甚至还纵马踩踏老夫的腿,这口气老夫绝对咽不下,他李桓便是再无法无天,也要给一众学子一个说法。”
单谭渊一人的话,说实话,谭渊还真的不敢去找李桓的麻烦,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凶名在外的存在。
可是谭渊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因为有数十名县学学子在,只要捆绑了这些县学学子一起,到时候他们人多势众,还真不怕李桓能够将他们怎么样。
一名学子怯生生的道:“宋教谕、谭教导,先前那些士子都说李桓杀了好多人,他会不会……”
宋广生闻言当即冲着那学子瞪了一眼道:“雷明,李桓一次杀了数百士子,这荒谬的话你难道也信。”
说着宋广生眯着眼睛道:“莫非你怕了不成?”
顿时一众学子的目光纷纷的投向了雷明,在一众学子的目光注视下,雷明当即道:“教谕,学生不是怕了,只是担心……”
宋广生一挥衣袖道:“既然不是怕了,那么便随老夫一同前去寻那李桓,你们的同窗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说着宋广生盯着一众人道:“你们难道就不想为你们冤死的同窗讨一个公道吗?”
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孙启平三人,同在一县之地,又在县学之中一起读书求学,相互之间多少还是有着几分感情的,这会儿听宋广生这么一说,就算是心有疑虑的学子也都一个个的热血上头向着宋广生道:“还请教谕带我们一起。”
宋广生深吸一口气,看了四周一众学子一眼道:“大家去找几张门板来,将孙启平他们的尸体抬上,随老夫一同前去寻那些锦衣卫。”
四周的百姓之中有人将自家的门板给贡献了出来,很快就凑齐了三张门板,将孙启平三人的尸体抬了起来,一众人大步的向着锦衣卫远去的方向而去。
而在宋广生这数十名学子身后,却是跟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这可是大新闻啊,多少年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有人不管不顾的将县学之中那些高高在上的读书人给撞死了。
这在百姓看来,可以说是天大的事情了,要知道在许多村镇当中都未必能够出一名秀才,可以说任何一个秀才到了乡下那便是最尊贵的存在,为无数百姓所羡慕。
结果今天就有几人被撞死在街头,但凡是有点好奇心的都会跟在宋广生这些人后面,看看今日这事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却说林平之前往邢家捉拿邢康,那管事被锦衣卫的手段给吓到了,忙不迭的带着林平之等锦衣卫前去寻邢康。
邢家一处卧室当中,卧室宽敞,两名窈窕少女正小心翼翼的侍奉在一旁。
邢泰皱眉看着醒过来的邢康,听到邢康说锦衣卫杀人,登时摆了摆手,而一旁的两名侍女退了下去。
看着邢康,邢泰很是不虞的道:“康儿,你又闯了什么祸,同锦衣卫又有什么关系。”
邢康闻言脸上带着几分惊惧颤声道:“父亲,今日锦衣卫突然之间出现在木斋学堂,孩儿都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隐约听得苏魁、席真几人高呼着要围攻那锦衣卫指挥使李桓,结果李桓竟然毫无人性的大开杀戒……”
说着邢康打了个哆嗦道:“死了,全死了啊,呜呜呜,要不是孩儿跑的快,恐怕也被那些锦衣卫给砍死了。”
邢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邢康,如果说不是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的话,邢泰都要怀疑邢康是不是在说谎了。
咕噜一声,咽了口水的邢泰盯着邢康道:“你说锦衣卫对众多的文人士子大开杀戒,杀了很多人?”
邢康点头道:“具体死了多少人孩儿并不清楚,可是至少有数百人之多,能够逃脱的,恐怕都不到一半吧。”
这下邢泰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邢康的时候,心中隐隐的带着几分庆幸,万幸自己儿子逃了回来啊,这要是被锦衣卫给杀了。
一想到这点,邢泰便是忍不住一阵后怕,他邢家可对邢康寄以厚望,指望邢康能够高中进士,延续他们邢家的辉煌。
“锦衣卫,李桓!”
口中呢喃着李桓的名字,邢泰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冲着邢康道:“康儿,记住,你今天哪里都没去,一直都在家中,不管什么人来问你,你都要记得这么说,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今日去了木斋学堂……”
嘭的一声,就听得房门被人一脚给狠狠的踹开,紧接着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道:“邢康,锦衣卫拿人,跟我们走吧!”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直接将邢康、邢泰父子二人给吓了一跳,两人下意识的向着门口处看去。
就见几名锦衣卫正面带冷色的盯着他们。
“啊,父亲救我啊!”
看到林平之等几人的时候,先前锦衣卫屠杀士子的那一幕再度浮现在心头,邢康直接发出一声尖叫,本能的躲在邢泰身后。
邢泰同样是面色大变,不过到底是执掌邢家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物都曾与之打过交道,起初的震惊过后,邢泰定了定心神,忙起身上前几步,冲着林平之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在下邢泰,几位大人是不是搞错了,小儿今日哪里都没有去……”
说话之间,邢泰自袖子之中取出一张银票悄悄的塞到林平之手中,林平之低头一看,赫然是一张千两银票。
林平之心中暗暗吃惊不已,这么一张千两银票,一个四口之家一辈子都吃花不尽。
不过林平之也不是没有见过银钱,他们林家好歹也是福州有名的地方豪强了,家财多了不说,数十万两还是有的。
一般的银钱还真的引不起林平之的反应,林平之只是惊讶这邢泰出手之大方,一出手就是上千两的银票。
邢泰一直都在关注着林平之的神色,当见到林平之面露惊讶之色的时候,邢泰心中暗喜。
锦衣卫又如何,在银子面前还不是一样心动,他坚信这世上就没有银子搞不定的事情。
只是下一刻,林平之冷笑一声道:“给我将邢康带走。”
邢泰闻言不由一惊,下意识的拦在两名锦衣卫校尉的身前大叫道:“住手,你们住手……”
这些锦衣卫这段时间跟着李桓在京师之中,什么样的高官权贵之家没有抄没过,什么样的高官没抓过。
就连那号称世袭罔替的勋贵都抓了几人,这区区余姚县的一个地方豪强而已,相比他们所抓的那些人来又算的了什么。
“给老子滚开,再敢阻拦锦衣卫办案,杀无赦。”
一名锦衣卫校尉直接挥动手中的刀鞘狠狠的砸在邢泰身上,直接将邢泰给砸的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上。
随即两名锦衣卫上前如同抓小鸡仔一般将邢康给提溜了起来。
林平之淡淡的瞥了倒在地上的邢泰一眼,转身就走,而邢康则是被两名锦衣卫给架着向外走去。
邢康吓得几乎尿了裤子,冲着倒在地上头晕目眩的邢泰大声喊道:“爹爹救我,爹爹救我啊,他们会杀了孩儿的……”
几名家丁上前将邢泰给扶了起来,邢泰看着被拖走的邢康,几次张了张嘴,最后强行压下了让家丁上前抢人的冲动,直到看不到邢康的身影,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邢康的求救声。
邢泰心中充斥着怒火无从发泄,忽然之间目光瞥到一旁鼻青脸肿的管事侯青,当即冲着侯青怒喝一声道:“侯青,让你守好府门,你就是这么给我守门的吗?”
侯青趴在邢泰面前砰砰磕头道:“老爷,不是小的不肯守门,实在是这些锦衣卫不是人啊,他们会杀人的,小六子就因为多说了一句话,直接就被开膛破肚……”
邢泰不由的眼睛一缩,仿佛是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满腔的怒火一下子消失不见,只有无尽的凝重看着侯青道:“去,给我查,锦衣卫的人到底抓了什么人,这会儿在干什么。若是办不好的话,你就别回来了。”
侯青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邢家、曹家、曲家、乔家,余姚八大家中的四家,林平之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便跑了一个遍,将几名逃回家中的士子从这几家之中抓走。
其间当然免不了流血冲突,尤其是在乔家,李桓交给林平之的名单当中,乔宫便是乔家家主的独子,准确的说是乔家下一代的唯一嫡系继承人。
可以想象这种情况下,锦衣卫上门捉拿乔家唯一的嫡系继承人,乔家人要是能够答应才怪。
当林平之带着数十名浑身染血的锦衣卫从乔家走出的时候,乔家传出一阵凄厉的哀嚎以及痛哭之声。
一名锦衣卫小旗向着林平之道:“百户大人就是太过心善,依着属下的话,乔家竟然敢带人围攻咱们,便是直接屠了他们都不为过,这些地方豪强之家,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了血腥,便是全杀了也没有一个冤枉的。”
林平之摇了摇头道:“别忘了,大人给我们的名单上可是还有几人没有抓到呢,咱们抓这些人便已经花费了这么长时间,消息一旦传播开来,那些人肯定会藏起来,再想抓人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锦衣卫小旗官闻言一愣道:“还是百户大人考虑的周到,是下官莽撞了。”
林平之笑道:“行了,让大家伙加把劲,赶紧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乔松年倒在血泊之中,额头之上明显磕破了一块,身边倒了几名精壮家丁的尸体。
一名妇人正趴在乔松年身上哀嚎痛哭着:“老爷,老爷,您醒醒啊,您若是死了,妾身等可怎么办啊。”
众人都以为乔松年死了,可是在妇人的摇晃之下,乔松年一阵咳嗽竟然醒了过来,原来乔松年在命令家丁阻止锦衣卫拿人的时候被家丁的尸体砸了一下,当时便昏了过去。
以至于锦衣卫当时没有怎么在意,只当乔松年已经死了。
这会儿乔松年醒了过来,看着满地的尸体,想到被抓走的唯一的儿子,眼中不禁泛起无尽的怒火。
乔宫那可是他乔家的独苗,若是儿子死了,那他还有何颜面去见乔家的列祖列宗。
一旁的妇人看着乔松年哭泣道:“老爷,宫儿……宫儿他……”
乔松年心烦意燥,怒喝一声道:“够了,哭什么哭,想要我乔家断子绝孙,谁都不行。”
正当这时,一名仆从跑了过来道:“老爷,老爷,邢家、曲家、曹家、韩家等几家的家主都来了!”
“什么!”
乔松年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大步向着外面走了过去。
很快就见几道身影,不正是他所熟悉的邢泰、曲珍、曹振、韩午等人。
邢泰几人也是眼尖,当即就看到了乔家大堂之中倒了一地的尸体,甚至还有一身鲜血的乔松年。
乔松年看着邢泰几人,当即便道:“若是我所料不差,你们几家也都有子弟被锦衣卫给抓走吧。”
邢泰几人点了点头,如果说不是自家嫡系子弟被抓走的话,他们也不会联袂来寻乔松年了。
只是没想到乔松年看上去比他们更惨一些,邢泰也就是被锦衣卫以刀鞘狠狠的砸了一记罢了,可是看乔松年,这都死了一地的人,就算是没有亲眼所见,他们也能够脑补出乔家大院当中所发生的事情。
乔松年注意到几人的神色,当即毫不掩饰的道:“你们都知道,我膝下只有宫儿一子,锦衣卫的人要抓走宫儿,老夫便是豁出去这条性命,也不会同意。”
说着乔松年眼中闪过一抹恨意道:“老夫命大,命不该绝,否则这会儿几位怕是只能看到老夫的尸体了。”
邢泰深吸一口气,看着乔松年道:“乔兄,大家也都不是外人,咱们就敞开来说,大家可有什么办法救出各家被抓走的子弟?”
曹振、曲珍、韩午几人并没有开口,或许他们有想法,但是只看其反应就知道并不想当这个挑头之人。
乔松年将几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冷笑一声道:“既然大家不肯挑头,反正老夫是豁出去了,救不出宫儿,我乔家便要绝后了,这头老夫挑了。”
说着乔松年面色阴狠的盯着几人道:“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与我拼上一拼,成了的话则是万事大吉,若是败了,呵呵,家破人亡……”
听着乔松年这么说,一时之间曲珍、曹振、韩午、邢泰几人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们家大业大,可以说做任何事都顾虑重重,有人肯豁出去搏命,同样也有人不愿意。
就听得曲珍、韩午二人摇头道:“抱歉了,此事关系重大,非我等可决,待我们回去商议之后再说。”
傻子都知道二人这话不过是个推脱之词罢了,为了区区几名家族子弟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他们才没有那么疯狂呢。
看着曲珍、韩午二人的身影离去,留下来的曹振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道:“真是一点胆气都没有,我就不信他们察觉不到锦衣卫拿人的目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抱着侥幸的心理,真以为他们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做,李桓那疯子就会放过他们吗?”
说着曹振向着邢泰道:“老夫不知道你们都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可是莪却打听到,李桓那疯子在木斋学堂屠杀了数百学子,并且给那些学子扣上了造反的名头,就连木斋公也被李桓以谋逆的罪名给拿下了。”
邢泰神色不变,显然已经知晓了这些消息,毕竟是余姚县的地头蛇,真的用心去查的话,这些本就是公开的消息,还真的不经查。
乔松年微微一怔,他还真不知道这点,因为乔宫逃回府中的时候,乔松年并不在家,他也是不久之前方才回来。
结果一回来就遇上了林平之带着锦衣卫来拿人,所以这些消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搜集,更加不知晓。
此刻听曹振这么一说,乔松年不禁咧嘴一笑道:“这么说的话,余姚八大家以谢家为首,谢家这次是要完了!可是谢家死不死,咱们不管,李桓想给我们扣上谋逆的帽子,你们答应吗?”
邢泰冷笑一声道:“若是答应的话,邢某也不会留下来了。”
曹振只是阴阴一笑道:“乔兄若是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妨直言便是,咱们既然选择留下来,自然是准备豁出去,搏一条生路。”
乔松年眼眸之中闪过一道杀机道:“既然他李桓不给我们活路,那么咱们就先下手为强,送他去死。”
与此同时,李桓带着一众锦衣卫出现在谢府门前。
一直负责封锁谢家府门的赵毅见到李桓等人赶来,连忙上前迎接,同时冲着李桓一礼道:“属下拜见大人。”
李桓冲着赵毅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被锦衣卫架着走过来的谢迁一眼,然后向着赵毅道:“人可都看好了?”
赵毅正色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谢家一人没有走脱。”
李桓目光一扫,就见大门口处一滩血迹,不由眉头一挑,而赵毅注意到李桓的目光,当即便解释道:“不久前谢家六子谢忠试图挑衅我等,试图逃脱,被属下一刀砍了脑袋……”
一旁的谢迁也看到了自家府门之前那一滩血迹,心中隐隐的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可是听了赵毅的话,谢迁不由的心中一痛,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面色变得苍白无比。
谢忠可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不曾想竟然听到了自己那小儿子的噩耗。
“奸贼,老夫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谢迁一脸怒火的冲着赵毅咆哮不已,眼中满是痛恨的神色。
赵毅只是瞥了谢迁一眼,根本就没有予以理会。
当谢迁被查出勾结反贼谋害天子的消息的时候,谢迁的下场便已经注定了,区区一个注定要被抄家灭族的死人,无论是什么威胁,赵毅还真不放在心上。
这会儿赵毅目光扫过李桓身后的一众锦衣卫身上,这一看不禁一愣,这些人包括陈耀在内,一个个的浑身染血,一身的煞气,以赵毅的经验,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全都杀过人,而且还是不久之前才杀的,以至于身上的杀气都还没有散去。
心里咯噔一声,赵毅暗暗猜测,自家大人这到底又干了什么,能够让这么多的锦衣卫个个染血,这要杀了多少人啊。
想到李桓去谢迁的学堂抓人,赵毅不禁睁大了眼睛,心中生出一股骇然之感,惊愕的看着李桓。
赵毅的神色反应被李桓看在眼中,李桓讶异的道:“赵毅,你这是……”
深吸一口气,赵毅看着李桓颤声道:“大人,您不会是杀了许多士子吧!”
思来想去,赵毅感觉李桓去抓谢迁,唯一能够激怒李桓,让锦衣卫大开杀戒的也只有那些头铁的读书人了。
李桓没有开口,一旁的陈耀便开口道:“赵大人,你还真猜对了,咱们本来去抓谢迁的,结果没想到正撞上当初在苏州带人打死税吏的那几个士子,你猜这些人怎么着?”
说着陈耀一脸怒气的道:“他们以为这天下谁人都要敬着他们,让着他们啊,竟然还想冲击大人,对大人不利。”
不用陈耀再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赵毅自己都能够想到了。
他和陈克在锦衣卫当中,如何不知道李桓在福州一怒之下便屠了数百士子的事情,也就是这消息只在京城小部分人之间传播,尚且还没有传播开来,否则的话,料想就是再给石魁、席真那些人一百个胆子,他们也绝对不敢想着如对付刘瑾派出的税吏一般对付李桓。
真当李桓不敢杀人啊。
定了定心神,赵毅向着李桓拱手正色道:“大人,这些文人士子背后可能牵扯到许多地方势力……”
李桓看了赵毅一眼笑道:“你倒是有心了,说来我就是要逼着他们跳出来闹事,否则的话,如何有足够的借口将这些人一扫而空。”
一旁的谢迁闻言面色大变,眼中满是惊骇之色盯着李桓颤声道:“你……你好歹毒的心思……”
显然谢迁这会儿想到李桓特意派林平之去拿人,而且还是特意挑选出来的几家最有影响力的豪强之家的嫡系子弟。
先前谢迁还暗暗嘲笑李桓竟然那么不明智,就不怕这几家狗急跳墙闹出什么乱子来,可是现在他听了李桓的话,方才发现李桓竟然是故意的。
淡淡的瞥了谢迁一眼,李桓冷笑一声道:“这等毒瘤既然李某遇到了,便一并除了便是。”
谢迁看着李桓,如同看着疯子一般道:“你好毒的心思,杀性如此之众,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xǐυmь.℃òm
正说话之间,远处乌央乌央一片,喧哗声越来越近。
李桓不由的眉头一皱,转身看去,就见远处的长街之上,一群百姓正簇拥着一群人走过来。
为首的那人李桓还有印象,正是不久之前在长街之上试图阻拦他们的那名老夫子。
当时李桓直接纵马而过,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些人。
本以为这些人应该能够得到他在木斋学堂杀了众多士子的消息,一个个的早就吓得散去。
却是不曾想这些人竟然如此悍不畏死,还敢来寻他。
那么多逃回城中的士子,在李桓看来,肯定有许多人已经知道了他杀了那么多士子的消息。
就像邢家、曹家这些大家族,便是已经得到了李桓杀了众多士子的消息。
只是李桓绝对想不到,宋广生等人虽然说也遇到了一些逃回来的学子,只是那些学子一个个的说的没头没尾的,以至于宋广生等人根本就不信那些学子的话。
其实在正常人的思维当中,那些士子的话的确是让人难以置信,谁又敢相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一次杀那么多的士子啊。
这会儿李桓认为宋广生等人一定是知道了他屠杀士子的消息,并且还敢来寻他,这让李桓看向宋广生的目光当中都带着几分佩服。
这是真的不怕死呢,还是以为自己杀了那么多士子之后,就不会再杀人了啊。
宋广生走在最前面,自然是注意到了李桓看他的目光,他可不知道李桓心中的想法,看着被几名学子抬着的几名学子的尸体,心中怒火升腾。
原本跟在这些学子身后的百姓远远的停了下来,不敢再向前,毕竟那么多的锦衣卫,一个个杀气腾腾的,而且许多人身上都还沾染了鲜血,这就更加没人敢上前了。
李桓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宋广生。
宋广生迎着李桓的目光上前,距离李桓有数丈远的时候,一挥手,顿时几名学子将抬着的木板放下,孙启平三人的尸体就那么呈现在一众人的面前。
李桓瞥了地上那三人尸体一眼,颇为不解的看向宋广生。
宋广生看到李桓那一副不解的模样登时大怒道:“李桓,你竟然带人当街撞死县学学子,你眼中可还有王法吗?”
李桓冷笑一声道:“这位老大人,你可知阻挠锦衣卫办案是什么罪名吗?”
宋广生面色微微一变,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便是锦衣卫办案,也不该冲撞县学学子,他们可都是大明未来的栋梁之才,你……”
李桓颇为不屑的道:“你说他们是栋梁之才就是栋梁之才了,不过是一群眼中只有家族私利而无国家大义的囊虫罢了,早些死了也好,省的未来祸国殃民。”
宋广生登时大怒道:“奸贼,你这奸贼,安敢羞辱我辈读书人。”
陈耀冷哼一声怒喝道:“大胆,竟敢对大人无礼!”
宋广生哈哈大笑道:“李桓奸贼,老夫当年身为御史,便是天子有错也敢当面呵斥,你李桓不过一区区锦衣卫指挥使,老夫便是骂你一声奸贼又如何?”
断了一条腿的谭渊见状大笑道:“宋教谕说的好,如李桓你这般奸贼,我辈读书人又如何骂不得!”
说着谭渊眼中满是痛恨之色道:“我等今日不但骂你,更要绑了你去见官,孙启平他们不能白死……”
方才李桓说他们这些人眼中只有家族私利,而没有国家大义,全都是一群囊虫,这些人一个个羞怒交加,皆是用一种痛恨无比的目光盯着李桓,恨不得将李桓给撕碎了。
这会儿听宋广生以及谭渊的话,一个个无比快意的大叫道:“对,绑了这奸贼去见官!”
“绑了他!”
“绑了他!”
数十名士子似乎是被李桓道破了他们心中最不愿意承认的一面,非但是没有羞愧,反而是对揭穿他们真面目的李桓心怀痛恨。
相比在木斋学堂的那些士子只是受到苏魁、席真等人的鼓动,下意识的冲击李桓,相当一部分人只不过是顺势而为。
然而眼前这些学子却明显是对李桓心生痛恨之意,主动冲击李桓。
李桓看着这些县学的学子,就见这些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眼中满是对他的痛恨。
乍一看这些学子满是痛恨之意的目光李桓还有些惊讶,不过很开李桓就明白了过来,感情是他点破了他们的真实面目,以至于这些人对他心生恨意啊。
想明白这些之后,李桓看着这些学子的目光一下就变得冰冷起来。
但凡是这些人读圣人书,心中还存有几分大义的话,听了他的话,也只会心生愧疚,而不会对他心生恨意。
可是放眼看去,有一个算一个,数十名县学学子竟然全都用一种痛恨的目光盯着他,好像他李桓就是他们最痛恨的仇人一般。
“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李桓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悲愤,堂堂大明上百年,对这些读书人是何等的优容。
自太祖朱元璋起便对这些读书人加以种种的优待,更是许以这些人见官不拜、不纳税等等的特权。
本以为大明对这些人如此优待,应当可以换来这些人对大明的忠心,可是不曾想大明养士百年,竟养出了这么一群狼心狗肺,自私自利之辈,简直是辱没了先贤,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或许大明那么多读书人之中,还有那么一些人对大明心存忠义,可是单单是李桓所见过的这些读书人,别说是百里无一了,就算是千人之中有那么几人心存忠义,便已经不错了。
深吸一口气,李桓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大明对这些士绅就是太好了,以至于这些人忘记了国家大义,养出一堆趴在大明身上疯狂吸血的囊虫来。
眉头一挑,李桓暗暗打定主意,将来必须要推行官绅一体纳粮。
就在李桓走神的功夫,在宋广义、谭渊的带领之下,数十名对李桓心存恨意的学子向着李桓簇拥了上来。
一众锦衣卫当即手按刀柄,眼中满含杀机。
然而宋广生等人眼中却是只有李桓,根本就没有将那些锦衣卫放在心上。
“哎,你们这又是何苦呢!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李桓的话突然之间在宋广生几人耳边响起,不知道为什么宋广生、谭渊他们心中生出几分不祥之感,下一刻就见一道刀光升起。
呛的一声,李桓顺手拔出陈耀腰间绣春刀,就见宋广生、谭渊二人的脑袋凌空飞起,鲜血喷涌而出,只浇了紧随其身后满含恨意盯着李桓的几名学子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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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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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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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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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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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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