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晖道:“此事说来话长,前明嘉靖之时,太祖自余姚起兵,先定南而再逐北,当时北明之官吏军民、百工匠师,多有向北而遁,依附鞑靼者,当时逃亡辽东者也有不少。”
贾珩恍然道:“不想有如此原委。”
作为中原王朝的农耕文明之所以强于草原游牧文明,一在于人口众多,二在于冶铁军工发达,论起骑射之法,谁又能比过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
当然女真是渔猎文明。
若是排队枪毙时代来临,草原民族就开始载歌载舞起来。
当然,以上也不是关键,有一层关键是陈汉承平日久,文恬武嬉,兵制败坏,这一点,在场三人都不会说。
韩晖笑道:“不过比起我汉家百姓,彼等能工巧匠无论是数量,还是在技艺上,都是多有不如的。”
贾珩点了点头,道:“也是,只待假以时日,正卒武,修甲兵,我大汉会有封狼居胥的一天道。”
韩晖和于缜也是附和说着。
待到用罢午饭,众人吃了几盏香茶,出了玲珑阁,行至道左,韩晖笑了笑,道:“贾兄,我和文度兄还有事在身,恐怕要先行一步,这封荐书贾兄先收下,明日贾兄可执此书,至国子监宋录事处,将此书予他就是。”
贾珩接过荐书,收好,神情郑重,拱手道:“多谢韩兄。”
韩晖拱了拱手,笑道:“贾兄到国子监后,你我再把臂同游,共饮一杯。”
贾珩点了点头,而后目送二人离去,这才向着家中行去。
韩晖和于缜二人,转过街道,二人酒意暂醒。
“文度,觉得这贾珩如何?”韩晖问道。
原本已有几分醉意的于缜,目光清明,道:“是个人物,我观其虎口有老茧,臂膀健硕,似有武艺在身,多是个文武双全的。”
这位于缜是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于孟之子,见过拜访他家的武将也不少。
韩晖顿住步子,疑惑道:“贾家何时出了这等文武双全的人物?”
于缜道:“贾家军功勋贵之家,虽百年以降,子弟耽于享乐,多不成器,但总有一二个像样的。”
韩晖轻笑了下,道:“也是,宁荣一条街,贾家八房逾千人,若都是酒囊饭袋,也说不过去。”
如今的大汉,太祖那一代的勋贵,四王八公和十二侯镇于京师,分掌京营兵权,与文官体系也是争执。
“子升兄,难道要招揽贾珩?”于缜问道。
从昨夜来看,天子似因边事对首辅不满,眼前这位次辅家的公子,蛰伏在国子监,或为其父韩癀招揽贤才,以济边戎之事。
韩晖摇头失笑道:“我无官无职,哪里有资格招揽什么?不过见左右是个人物,结一份善缘罢了。”
从昨夜来看,天子似因边事对杨阁老不满,他的父亲,但首辅这位置就是个火山口,并不好做。
陈汉一朝,自崇平帝继位以来,治政躁切,十三四年间,一共换过五次首辅,几乎二三年就从京都送出一位首辅,首辅虽走马灯换,可国势难振,东虏一日势大一日。
首辅换的勤,党争之风自是愈演愈烈,浙党、楚党、齐党遍布朝野六部九卿、翰林詹事科道以及封疆大吏,彼辈攻讦不休,任用私人,于人事、边备、盐务等纷争不休。
不过,崇平帝擅用权术,手段酷烈,又以锦衣卫司察百官,党争虽有,但也维持在一定程度,暗流涌动。
如今的首辅杨国昌就是齐党中人,而蓟镇总兵唐宽同样是山东籍,受其举荐而镇北方重镇。
韩晖和于缜二人说着,就向韩府去了。
……
……
秦府·后院
临近中秋之日,柔煦的夕光透过窗纱,落在厢房中的小几、地板上,彼时,窗外廊檐下几丛菊花开得绚烂,丝丝缕缕淡雅香气浮入厢房,帏幔璎珞垂落而下,金钩挂起的锦榻之上,端坐着一个穿淡红色罗裙,身头别金钗、容色秀丽的妙龄女子。
“外面怎么说?”秦可卿两弯细秀的柳叶眉,微微蹙着,明眸中现出几分期待之色。
秦可卿年岁虽浅,但丽色天成,已现出几分国色天香的潜质来。
尤其此女来日能与凤姐相善,其性情也是有几分爽利,其实也没有那般怯弱。
瑞珠道:“姑娘,外人都说那贾珩是个不爱读书上进的,终日里与其家表兄于一些泼皮无赖厮混,贾珩先前原在宁府里的贾蓉跟前使唤着,后来贾蓉和粱侍郎家的公子起了冲突,贾珩替贾蓉挨了一棍,卧床好几天呢。”
“啊……”秦可卿容色就是霜白,失声道:“怎会如此?”
她前天忍着一个女儿家的羞涩,在父亲那里说践行婚事,可这贾珩,怎会这般不成样子?
还巴结着宁府的贾蓉?
念及此处,秦可卿一颗芳心只往下沉。
宝珠道:“姑娘,你那天冲动了啊,你看着那天他是个好的,但焉知不是拿腔作势,来糊弄你和老爷来的?他私下里是个什么人,也该打听打听才是啊……再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总想着这句老话还是有道理的,我知姑娘不是那嫌贫爱富的,可那贾家大郎也得配得上姑娘的品格儿才是啊。”xiumb.com
瑞珠叹了一口气,接话说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她和宝珠二人是姑娘的丫鬟,自小一起长大,若是姑娘嫁给新姑爷,她们也是要一起跟着嫁过去的。
秦可卿此刻脸色苍白,贝齿咬着苍白的樱唇,手脚冰凉,一颗芳心既是懊恼、又是委屈,涩声道:“可这该如何是好?”
“要不去求求老爷。”宝珠想了想,轻声说道。
“不,不可,既已许了人家,如何再翻来覆去,颠三倒四,若他真是个不好的,再闹将起来,我该当如何?”秦可卿连忙摇起螓首,柔声说道。
瑞珠道:“可,难道就嫁给他……”
秦可卿脸颊苍白,眼圈就有些发红,这幅泫然欲泣,眉眼郁郁的模样,倒是令人生出我见犹怜之感。
宝珠想了下,道:“姑娘,要不先拖拖看,他既然常在宁府里的贾蓉那里卖好,想来,贾家施压下来,他也未必承受得起,到时主动退了婚,也能全了姑娘的名声。”
瑞珠也道:“此是正理,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秦可卿凝眉不展,说道:“那时,宁国府若来提亲怎么办?那宁府的贾蓉,听说也是个不成器的。”
宝珠笑道:“姑娘,那贾蓉年岁还小,心性不定,若娶了亲,心性说不得就定了下,再说上面有宁府里的老爷管束着,他还能委屈了姑娘不成?”
贾珩若在此,定要说一句,他年纪也不大,就不能改了?
当然,二婢未必是贪图富贵,只是既然“两个不成器”的,那还不如选个公侯之家,起码得祖宗余荫,嫁过去坐享富贵,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秦可卿却轻轻摇头,清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既然不许贾家旁出,再也没有应贾门公府的道理,否则,我就成什么人了,左右我再在爹跟前多侍奉两年就是了。”
宝珠笑道:“诚是此理,以姑娘的品貌,纵是入宫作妃子都绰绰有余的呢。”
瑞珠也是笑道:“李太白怎么说的,叫六宫粉黛无颜色。”
“你们两个小蹄子,就知道胡沁,那是说杨玉环红颜祸水,可不是什么好话。”秦可卿也被两个丫鬟打趣的哭笑不得,不过经此一下,眉眼间的郁郁之气散去了许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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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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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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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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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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