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是立冬。
贾珩换上衣裳以后,前往江南大营照例处置公务,而后吩咐着刘积贤选派锦衣府卫给甄家布控。
包括不限于甄家四房嫡脉以及甄家的奴仆、姻亲之家进行布控,主要是防止圣旨一至,甄家提前转移财货。
待半晌午之时,在一众锦衣府卫的扈从下,贾珩骑马重新来到晋阳长公主府。
至于陈潇,以身子不舒服为由,并未随行。
长公主府,阁楼二层
当听完贾珩所言,晋阳长公主远山芙蓉的柳叶秀眉蹙紧,艳丽玉颜上见着一丝讶异,好奇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孩子…啊,不是,这小男人好端端问着她的月信来没来做什么?
贾珩迎着丽人的美眸凝视,神情略有几分不自然,拉着晋阳长公主的素手,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方便以后生孩子。”
晋阳长公主:“……”
这人,用这样的借口骗她试过多少花样还有偏方了。
丽人想了想,玉容上浮起浅浅红晕,轻声道:“是有几天,不过早来几天,晚来几天不是应该的吗?”
贾珩闻言,心头微惊,道:“迟来了多久?”
“十来天了吧。”丽人柔声道:“没怎么留意过,应该是正常的吧。”
贾珩面色顿了顿,道:“那就是……当初从粤海回来的时候?别是有了吧?”
这还藏了个大的?
他现在被甄晴一個疑似有孕搞得神经兮兮,如果是身子开始醇熟,那么以后就需要想个法子避一避。
真的连生五六个,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而是会变得很麻烦。
不说其他,如果哪天没有忍住与宝钗有了夫妻之实,十五岁开始生孩子,对宝钗的身子损害也有些大,这都不说黛玉了,简直是一场灾难。
晋阳长公主闻言,心头猛地跳了一下,玉颜微红,美眸中也见着几分惊讶,说道:“本宫又不知道,不过听你这般一说,难道是有……有了?”
说到最后,声音略有几许颤抖,抓着贾珩的手。
丽人一直想有着贾珩的孩子,毕竟算是半个高龄产妇,这下彻底是圆了妈妈梦。
贾珩沉吟片刻,道:“我也说不好,最近一两个月你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孕吐,喜欢吃酸之类的,或许是我多想了。”
晋阳长公主闻言,柳叶眉挑了挑,玉容变幻了下,美眸狐疑地看向贾珩,道:“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可能是最近觉得身子骨似乎不太长的缘故,就想到了这个。”
晋阳长公主闻言,也不疑有他,轻笑道:“要不本宫找个郎中再看看。”
贾珩点了点头,道:“现在估计也瞧不出什么脉象,再等半月看看。”
此刻,书架之前,正在隔着一方棋坪与咸宁公主对弈的李婵月玉颊彤红如霞地全程听着两人的对话,心跳不由加速几分。
放下棋子,转脸看向一旁的咸宁公主,拉了拉咸宁公主的手,柔声道:“表姐,小贾先生都说什么呢。”
这如果真有了孩子,以后会不会影响到她?
咸宁公主清丽玉颜平静,清眸闪了闪,低声道:“和你没什么关系。”
有孩子又能怎么样?有孩子老的快,更是老女人了。
天天独霸着先生。
贾珩转换了个话题,看向晋阳长公主,低声问道:“京中锦衣府传来消息,圣上已下旨查办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所造亏空一案,由我主持清查可能要查抄犯官家财,我猜大概是内务府操持。”
晋阳长公主闻言,柳叶秀眉之下的凤眸闪过一抹清芒,道:“皇兄这是动手了。”
丽人其实也不怎么喜欢甄家。
“这会儿圣旨都在路上了。”贾珩低声说道。
晋阳长公主笑了笑,打量着少年的脸色,问道:“怎么,莫非觉得为难?”
贾珩道:“没有什么可为难的,公事公办而已。”
晋阳长公主轻笑了下,说道:“甄贾两家毕竟是这么多年的世交,你府上不就一个甄家的人。”
贾珩心头微动,轻声道:“当初,我想推都没推掉。”
而正在两人说话的空档,阁楼楼梯上传来吱吱呀呀的楼梯声,忽而传来嬷嬷的声音:“公主殿下,楚王携楚王妃以及世子过府拜访。”
晋阳长公主秀眉挑了挑,喃喃道:“楚王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贾珩轻声道:“你是长辈,既然到了金陵,也该过来向你请安问好。”
这时候碰到苦主,多少有些尴尬,也不知磨盘糊弄过去了没有。
晋阳长公主盈盈起得身来,丽人珠钗云鬓,妆容雍丽、华美,而朱红衣裙之上的流苏随之摇而复散,笑道:“本宫这就去见见楚王。”
贾珩道:“我也一同过去吧。”
此刻,长公主府宅邸之外青石板铺就的干净路面上,一辆车辕高立、装饰精美的马车,在一众护卫以及女官、嬷嬷的扈从下静静而下。
楚王与楚王妃甄晴从马车上下来,周围就有女官和嬷嬷打着伞盖。
甄晴手中挽过一旁的儿子陈淳,丽人今日换了一身,脸上的妆容稍稍艳了一些,美眸带着几分好奇。
因为是拜访晋阳长公主这位长辈,身边儿就带着了儿子,以示亲近。
随着中门大开,迎客的女官撤了门槛,迎楚王夫妇以及王世子进入府邸。
而一个女官搀扶着甄晴,快步近前。
甄晴走路上得台阶已不经意的带了几分小心。
待进入花厅之时,甄晴面色不由一怔,盖因除却雍容华美的丽人,还见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贾珩。
楚王先是向着晋阳长公主行了一礼,然后热情而亲近地看向贾珩,说道:“子钰也在。”
贾珩拱手一礼,解释道:“过来寻长公主有点儿事,王爷这是?”
说着,飞快瞧了一眼甄晴,与丽人对视片刻,在目光拉丝之前迅速转移。
这磨盘自觉怀了他的孩子以后,似乎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这时,晋阳长公主容色淡淡,脸上带着寡淡的笑意,说道:“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此刻的丽人正如美丽优雅了一辈子的姑母,莹润如水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原本雍容美艳的脸蛋儿,娇媚如牡丹花蕊。
楚王脸上的笑意温煦,说道:“姑姑,也是许久未见姑姑了。”
而甄晴也拉着一旁的陈淳,笑意嫣然道:“淳儿,快叫姑奶奶。”
陈淳看向那华美丰艳的丽人,就有些怯生,但在甄晴平日严厉的教导中,礼貌道:“淳儿见过姑奶奶。”
“好孩子。”晋阳长公主笑靥似花,好似晴雪方霁,一室生辉。
就在众人寒暄之时,伴随着珠帘“哗啦啦”以及环佩叮当的声音,李婵月以及咸宁公主也挑开珠帘进入厅堂。
“楚王兄,王嫂。”咸宁公主快行几步,玉面浮起浅浅笑意,窈窕纤丽的少女,眉眼清幽、谲艳。
而一旁的小郡主,就有些甘做绿叶的好闺蜜,平平无奇。
楚王看向咸宁公主,微笑打着招呼道:“咸宁,婵月。”
楚王与咸宁公主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王兄。”咸宁公主拉过一旁的楚王之子陈淳,轻笑道:“淳儿眼见都这么高了。”
甄晴笑意微微,说道:“淳儿他今年都六岁了。”
众人寒暄着说话,相继落座品茗。
甄晴托起茶盅,放至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看着楚王与贾珩以及晋阳长公主说话,目光多留在那举重若轻的蟒服少年脸上。
而就在众人叙话之时,忽地,一个嬷嬷进来说道:“王妃,京中来了人,说有急事寻您。”
众人闻言就是一愣,抬眸看向那甄家嬷嬷。
甄晴放下茶盅,起得身来,柳眉倒立,清叱道:“什么急事?慌慌张张的。”
少顷,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官从外间进来,走到甄晴耳畔低语几句。
甄晴闻言,脸色倏变,心头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惊声说道:“真的?”
甄晴在京中也留有暗线,经过这么长时间,公文邸报早已传遍神京。
楚王正自偷瞧着晋阳长公主的盛世美颜,闻言,诧异问道:“王妃怎么了?”
甄晴面色复杂,瞟了一眼贾珩,清声说道:“京中传了圣谕,说是……说是要查办甄家!”
这等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京中邸报已经登载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张治的弹劾奏疏,以及天子的批阅,查办甄家。
此言一出,贾珩面色沉静,不动声色,楚王心头大惊,急声问道:“王妃,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几天前,京中已有圣旨。”甄晴看向贾珩,蹙眉道:“永宁伯,这些你早已知晓了吧。”
这个混蛋如果早就知道,也不给她说一声吗?她刚刚怀了这个混蛋的孩子,不,可能还有妹妹。
贾珩面色默然,低声道:“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收到消息,这是宫里圣上的旨意,王妃和王爷应该知道缘故,自隆治年间以来,江南三大织造局亏空甚巨,如弹劾奏疏所言,甄家这些年来盗内帑为己用,生活奢靡,挥霍无度,圣上念及旧情,遂闻之而不忍查办,但国法纲纪,煌煌无情,如今京中清流弹劾,满朝热议,圣上也很是为难。”
从京中后续传来的消息,右副都御史张治在南下查办兵部武库清吏司一案以后,在返回京中以后,上疏弹劾甄家六大罪状。
而邸报已经具表登载全文,同时还有崇平帝的批阅,以严厉的语气批评甄家这些年的种种不法逾矩之举。
张治是都察院的清流,背后多半是得了左都御史许庐的鼎力支持。
刷新江南吏治,甄家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楚王压下心头的慌乱,目光期冀问道:“永宁伯,父皇那边儿不知是什么意思?可有转圜、通融之处?”
贾珩默然片刻,看向楚王,道:“王爷,想要让我向圣上求情的话就不用说了,圣意孤高,天威难测,先前京中来信,圣意由我妥善处置此案,已见谆谆告诫之意。”
甄晴闻言,心头一凛,凤眸看向对面的少年,目光紧凝。
谆谆告诫?
是了,先前他收了四妹妹,这是父皇在敲打于他了?
楚王闻言,眉头也皱成“川”字,自是不好再开口,心头却蒙上一层厚厚阴霾。
这就是崇平帝的权术,以贾珩署理此案,一举多得。
贾珩道:“既然王妃和王爷提前听到消息,那就做好鞠问准备吧,这两天锦衣府经历司以及内务府都会帮助甄家抄检,尽量维持皇室体面。”
金陵织造局的亏空,纵然抄检全家也要填补上,而甄应嘉铁定也要往诏狱走一遭。
虽然从甄晴和甄雪这论起,甄应嘉也是他老丈人了。
楚王闻言,面色凝重,转眸看向晋阳长公主,说道:“姑姑,那小侄先回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再也留不下去了。
晋阳长公主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清冷说道:“去罢。”
这个大侄子似乎有些心术不正。
甄晴同样起得身来,向着晋阳长公主行了一礼,深深看了一眼贾珩,在大批嬷嬷和女官的陪同下,牵着自家儿子陈淳的手,神色匆匆随着楚王离去。
虽然早已料到会有现在一天,但事到临头,甄晴同样也有些惊慌失措,难以接受。
贾珩目送着甄晴离去,端起茶盅,轻轻呷了一口,心头思索不停。
晋阳长公主忽而轻声道:“你最近一段时间与甄家走的太近了。”
先前虏寇来袭,带着甄家之人戴罪立功还好说,可先前又收了甄家的四小姐,虽说有着甄老太君的嘱托,但怎么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味。
贾珩放下茶盅,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甄家女过来做妾,有些张扬了。”
但他也是有苦衷的,甄溪的事儿姑且不说,甄晴的攀缠,他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晋阳长公主美眸凝了凝,看向不远处的两人,说道:“咸宁,婵月,你们两个先去歇息一会儿。”
咸宁公主、李婵月:“???”
又赶着她们走?这也太过分了。
待咸宁公主与李婵月离去,晋阳长公主关切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查抄?”
贾珩道:“封存府库,照例查办,于女眷亲族,秋毫无犯,说来甄家如今之荣辱富贵,系出于上,现在也算是一言收回。”
而另一侧,楚王与甄晴登上马车,那张俊朗面容“刷”地阴沉下来,只觉如丧考妣,天都塌了!
“父皇他这是何意?”楚王面色纠结,沉声道:“早不查,晚不查,偏偏现在下了圣旨要查办甄家?”
这是不是在针对他?
看向有些六神无主的楚王,甄晴心头叹了一口气,清声道:“王爷,原先四叔兵败之时,家里就隐隐想到了这一遭,开始谋划,老太君这才将四妹妹许给贾子钰。”
楚王闻言,目光看向甄晴,沉声道:“贾子钰那边儿不能求情?还有,不少产业如果被抄检了,以后怎么办?”
没了银子,王府寸步难行。
念及此处,楚王一时间心乱如麻。
甄晴叹了一口气,道:“先渡过眼下这一关吧。”
这个时候难道不该过来安慰于她吗?也是,这些年都是她在一旁识着大体……
“王妃,那些财货和产业最近当迅速转移才是。”楚王面色幽幽,低声说道。
甄晴抿了抿唇,为难说道:“王爷,现在锦衣府卫盯着,不是那般容易的。”
楚王低声说道:“既是子钰主审此案,王妃觉得,他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甄晴:“……”
“贾子钰不是傻子,方才已经说了,父皇已是在告诫于他,其实就是敲打,他这次还是要公事公办。”甄晴柔声说道。
在这一刻,也不知为何,她竟浑然生不出让那个混蛋帮她转移金银、求情弭祸的心思?
啊,这……
楚王面色阴郁,道:“怎么就这般突然。”
甄晴宽慰说道:“王爷,只要父亲和二伯他们不被问罪就好,至于钱财还能慢慢想法子。”
楚王心头忧虑不胜,低声道:“现在也只得如此了。”
……
……
而随着时间过去,带着问罪甄家圣旨的钦差临近,京中的邸报也行之南省诸衙司,消息几乎不胫而走,传到南国的金陵城中的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甄家侈靡无度,有负圣恩,圣上龙颜大怒,甄家将要倒台,这是天子对楚藩不满……
越传越夸张的消息,几乎铺天盖地,如黑色乌云一般笼罩了整个甄家,带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尤其是牵涉到楚王,更蒙上了一层残酷的血腥气息,因为隆治一朝的夺嫡阴影还在江南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员心头时不时闪过。
一时间,整个金陵城中的仕宦、勋贵之家也将目光投注在甄家身上,静观动向。
两天之后,甄家庄园
题着“贤正堂”三个楷体小字的青龙匾额的花厅中,人头攒动。
正在为甄家即将问罪消息的焦头烂额的甄应嘉,在客厅中招待着南京国子监祭酒方尧春,不远处的方旷垂手相陪。
此外还有甄家二爷甄韶、甄家三爷甄轩。琇書網
双方寒暄已毕,甄应嘉这才问及来意,道:“未知亲家所来何事。”
这几天正在发愁怎么应对将要问罪的圣旨,请罪的奏疏已经写了好几封。
方尧春手捻胡须,沉吟说道:“甄兄,是这么一回事儿,我与犬子商议过,觉得贵府先前所定亲事,是不是不太妥当?”
甄应嘉闻言,心头“咯噔”一下,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定了定神,转眸看向甄轩,问道:“三弟,你怎么看?”
甄轩眉头紧皱,目光在方尧春带着微笑的脸上盘桓着,问道:“亲家,这是什么意思。”
方尧春道:“犬子原是打定了主意,不高中进士是不婚配的,先前因为庄园诗辞相和,一时情切,不想与贵府三小姐定下终身,后来才定下婚书。”
甄应嘉儒雅面容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面色已是如铁,目光紧紧逼视着方尧春,说道:“方祭酒是要悔婚?”
在这个时代,悔婚的确是打脸之事,尤其是江南甄家这样一等一的望族。
方尧春连忙道:“甄兄误会了。”
甄应嘉脸色好看一些,与甄轩对视一眼,静待其言。
这时,方旷也接话说道:“甄老大人误会了,是小可未得举业有所成就,早就有所宏愿,不中进士,暂不婚娶。”
如今的甄兰已是犯官之女,他如果娶为正妻,以后在士林之中势必为人指指点点。
“先前就说过,等高中进士以后再行完婚。”甄轩轻声说道。
方矿迟疑片刻,轻声说道:“我的意思是,现在甄家出了一些事儿,三小姐不妨先行过门,为一妾室,也算全了这段缘法。”
此言一出,厅堂中一片哗然,几乎难以置信。
甄韶原本微微眯起的眼眸,猛地开来,目中煞气隐隐,杀机流溢。
混账东西!
此刻,作为甄兰生父的甄轩更是心头震怒到了极致,目光紧紧盯着方旷,问道:“贤侄,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以妻改妾,简直……简直骇人听闻!”
因为心头太过震怒,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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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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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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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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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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