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之中,热气腾腾,哗啦啦的流水声音响个不停。
身姿秀丽、肤若凝脂的少女,只着白色中衣,肩后秀发已被丝带扎起,不使沾水。
一旁的丫鬟侍书,轻笑道:“姑娘,若是水凉了,和我说一声,再添热水。”
探春点了点头,轻声道:“嗯,侍书,你先出去罢,我一个人洗就好了。”
“那姑娘,毛巾和衣服都在架子上搭着。”侍书情知自家姑娘这二年身子渐渐张开后,就害羞了起来,不再让她侍奉洗澡,遂应了一声,缓缓退了出去。
见侍书离去,探春这才解开衣裳,彤彤烛火映照在光洁如玉的雪背上,在脊柱形成一道稍显昏暗的暗影,琉璃玉足踩过木梯,踏入水中。
隔着几道屏风,不远处的湘云,也在丫鬟翠缕的侍奉下,同样入了浴桶,一边洗着澡,口中一边儿哼着曲儿,高声道:“三姐姐,你在洗着的吗?”
探春凝了凝眉,笑道:“怎么了,云妹妹。”
说话间,轻轻拿着毛巾搓洗着,一双小手自颈部拨动着水花,水珠儿流淌过锁骨、打了个漩儿,在重力的作用之下,在矮丘颠簸了下,落在水面上。
只是垂眸之间,少女英气、修丽的眉宇之下,明媚的大眼睛,见着失神之色流露。
湘云喜悦的笑声传来:“三姐姐,等咱们学好骑马之后,明年开春就能去打猎了。”
探春收起心头的一丝复杂情绪,轻笑说道:“是挺好的啊。”
后院,另外一间厢房之中,贾珩同样在沐浴,微微闭上眼眸,任由身后少女,拿着毛巾擦洗着背部。
晴雯忽然讶异道:“公子,你背后怎么有一道道红印?”
贾珩正自闭目养神,闻言,面色微变,含糊道:“这几天在营中操演兵器,许是磕碰到了。”
这就要去问晋阳长公主陈荔了,非留这么长的指甲,退一步说,留就留吧,动情起来还偏偏喜欢挠人。
晴雯不疑有他,伸手抚过,心疼说道:“那公子也小心一些。”
贾珩“嗯”了一声,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岔开话题问道:“晴雯,这快过年了,你家里的亲戚没过来看看你?”
晴雯却叹了一口气,拿起毛巾一边儿帮贾珩洗着,一边将螓首稍歪,说道:“从小到大被卖来卖去,也没什么亲戚。”
贾珩问道:“你好像是赖嬷嬷送到老太太身旁的吧?”
“是赖嬷嬷。”晴雯迟疑了下,轻声说道:“亲戚只有一个姑舅哥哥,叫吴贵的,赖嬷嬷当初还帮着张罗了一门亲事,后来赖嬷嬷被公子惩治,他们也丢了西府的差事。”
贾珩闻言,转过身来,伸手抚过晴雯的脸颊,瓜子脸肌肤细腻,眉梢眼角已渐现妩媚丽色,笑了笑,问道:“那他没有找你求情?”
晴雯娇俏道:“前日表哥和嫂子过来求我寻个差事,说过年了,家里揭不开锅,让我帮着说几句话,在府里寻个差事做。”
贾珩道:“那你怎么想的?”
晴雯抿了抿樱唇,说道:“我不想……和公子添麻烦。”
其实,她不想让眼前之人看轻了她,她虽是给他当小老婆的,但不像那西府的赵姨娘一样。
贾珩轻轻笑了笑,说道:“这算什么麻烦,人这一辈子,哪能关起门来过自个儿,你也需要亲人、朋友。”
晴雯腻哼一声,抬起媚意流转的眸子,定定看着对面的少年,静待其言,道:“那公子是答应着了。”
贾珩沉吟道:“若人是老实可靠的,你照顾照顾也没什么的。”
如按着红楼原著记载,吴贵就曾央求着晴雯,转求凤姐,伺候园中买办杂差。
而晴雯被赶出大观园后,吴贵并没有很好的照料晴雯,以至宝玉去看望晴雯,晴雯在一床破被子下,连口渴了,伺候喝水的都没有。
可纵然是这样,晴雯不可能没有亲人,从内心之中,肯定是渴望亲情的,哪怕这亲情其实还参杂着太多的功利。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晴雯点了点头,只是看着那面现思索的少年,却不由舔了舔嘴唇。
贾珩笑了笑,噙住两瓣樱唇,倏尔,唇分。
“帮我洗澡罢,等会儿还要去用晚饭。”
“嗯。”晴雯微微喘着气,拿过毛巾帮着贾珩擦洗着身子,装作不在意问道:“公子和三姑娘和云姑娘骑马了。”
贾珩道:“还行,就是场地有些小,快不起来,不太尽兴。
晴雯贝齿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道:“公子,我……”
“你也想学?”贾珩似有所觉,问道。
晴雯“嗯”了一声,而后忙解释道:“先前瞧见了,觉得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贾珩笑道:“嗯,那我改天教你。”
晴雯惊喜道:“公子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贾珩笑道:“不过这几天没多少空闲,先教了她们两个再说。”
晴雯笑了笑,娇俏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那等公子有空了再说,我不急的。”
主仆二人也不再说其他,沐浴更衣而罢。
贾珩换上家居锦袍,与晴雯一道来到内厅。
这会儿,秦可卿与尤二姐、尤三姐、香菱坐在厅中,几个管事婆子正在拿着账簿,给秦可卿叙说着什么。
因着尤氏已南下,加之临近过年,现在宁府中诸般琐碎事务,需得秦可卿这位宁府的女主人亲自操持。
秦可卿一身丹红色长裙,峨髻庄丽,对着那管事婆子说道:“后院婆子、丫鬟添置新衣的账目明细,最近都汇总到我这边儿来,还有给着几位姑娘打造的首饰也要紧着城中几家巧匠来。”
“是,夫人。”那管事婆子出言应着。
彼时,见着贾珩与晴雯前来,秦可卿盈盈起身,玉容上挂起笑意,道:“夫君你来了,三妹妹和云妹妹呢。”
贾珩笑道:“估计这会儿还在沐浴罢。”
说着落座下来,冲坐在一旁的尤二姐、尤三姐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香菱脸上。
在宁府一段儿时日,香菱脸色红润,呆呆的目光也比以往都有神采了许多,不再如先前一副如受惊小鹿的怯弱模样,这会儿被贾珩目光注视着,微微垂下螓首。
秦可卿问道:“两位妹妹学骑马学得怎么样?”
贾珩笑道:“还行,云妹妹和三妹妹都很有悟性的。”
秦可卿“哦”了一声,眸光闪了闪,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这会儿有些不太适合,转而想起一事,纤声道:“今个儿,前院来禀告,黑山村的庄头,明天要进城来,听说会带着田庄里贡献的土特产,还有一些活畜过来,夫君明天若是闲暇,看能否见见?”
贾珩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盅,问道:“有没有说什么时侯来?我明日其实虽没有太多公务,但还有其他事要忙。”
黑山村的乌进孝,如按着红楼原著记载,应也是个欺瞒主家的奸猾之人,从名字谐音就可观一二。
不过,还需见过了再说。
秦可卿不确定道:“应在半晌午吧。”
贾珩想了想,道:“那行,我明天抽空见见他们。”
转而又道:“快过年了,你挑个时日,咱们一起去看看岳丈,对了,鲸卿年底应放假了吧?”
也就上次因着忠顺王之事,他去拜访过秦业一次,询问了工部历年营造皇陵的内情。
忠顺王显然没有蠢到无可救药,起码报销给工部的账目清单,明面上看不出太多问题,但具体内情,秦业也不为所知。
秦可卿笑道:“鲸卿后天学里放年假,他在讲武堂里学了不少本事呢,前天从学里回来,还说若是夫君方便的话,可以让夫君考较考较呢。”
贾珩笑道:“我听讲武堂中的教习说了,鲸卿虽文秀,但性情专注,于武事很有天赋,以后好好学,说不得能成兰陵王那样的名将。”
尤二姐与尤三姐在一旁听着小两口子说话,闻言,尤三姐美眸带笑,接话道:“兰陵王是高齐时的人物吧,听说貌柔心壮,温良敦厚。”
秦可卿笑着打趣道:“三姐儿最近没少看这些史书轶闻,眼看快成女先生了。”
尤三姐轻笑道:“为着写书,自要博览群书了。”
说着,看向贾珩,问道:“大爷,我那本话本可曾出版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翰墨斋掌柜已着人雕版印刷了,样书也就这两天送了来,明天我去问问。”
尤三姐闻听此言,艳冶、明丽玉容上满是欣喜之意。
几个人正说话间,就见湘云与探春在丫鬟的簇拥下,从外间挑帘进来。
湘云换了一身大红缕金竹叶纹样交领长袄,下着白色暗花百褶裙,脸上见着甜美笑意。
而探春则是着粉红色底子大红牵牛花折枝刺绣交领长袄,下着白色百褶裙,身姿纤丽,气质英媚。
许是刚刚沐浴过后之故,两人脸颊红润如霞,肌肤滑如凝脂,吹弹可破。
“珩哥哥,嫂子。”探春与湘云近前唤着。
秦可卿笑着招呼说道:“云妹妹,探春妹妹。”
湘云和探春两个,顺势落座在秦可卿身旁,几人说着话。
主要是秦可卿问着学骑马的事儿。
湘云兴高采烈说着,探春在一旁补充着。
贾珩看着语笑嫣然的几人,忽而想起惜春,问道:“四妹妹没过来?”
秦可卿柔声道:“惜春妹妹还在院子里,这几天,她和妙玉法师手谈,颇为投契,倒不怎么过来一同用饭了。”
贾珩面色顿了顿,道:“等用过饭,我去看看。”
心头不由感慨,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妙玉还是和惜春玩在一起了,而且惜春似乎因为贾珍的死,心态上也有了一些变化。
而就在贾珩与秦可卿用晚饭之时,惜春所在院落之中,灯火微微,宁静旷远。
惜春上着妃色偏襟对眉立领出风毛棉袄,下穿藕色细褶棉裙,额前梳着空气刘海儿,手中正在拿着一颗棋子,小萝莉一张冷峭、姝丽的脸蛋儿上见着苦思之色,悬起的小手,捏着棋子在棋盘上游移不定。
就在这时,入画道:“姑娘,该用晚饭了。”
妙玉抬起一张秀美、清丽的脸蛋儿,声如碎玉清泉,清澈冷冽:“四小姐,不妨先用饭罢。”
惜春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棋子放在一旁的棋盒中。
见惜春小脸上有着沮丧,妙玉声音柔和了许多,安慰道:“四小姐这个年纪,棋力已颇为难得了。”
惜春一边儿在丫鬟的侍奉下,净着手,一边说道:“我不大擅长这个,迎春姐姐则是此道高手。”
妙玉晶莹玉容上却现出不以为然,淡淡道:“止于技,远于道而已。”
分明是与迎春下过棋,对那位木讷而无灵慧的二小姐,不怎么看得上。
事实上,别说是迎春,就是黛玉、宝钗的品格,妙玉也不大瞧得上,反而对宝玉,因为谈吐清雅,不同凡俗,甚至另眼相待。www.xiumb.com
凤纨之流,更是视之如俗人愚妇,故而,李纨才有不喜妙玉为人之语。
至于贾珩……因为接触不多,观感尚未形成,几同陌路。
惜春倒也熟悉妙玉的孤傲脾性,尤其经过这段接触,深知其人崖岸自高,才华馥郁。
待备好饭菜,二人对坐,因有妙玉在,饭菜自是素斋,不见荤腥。
惜春拿起竹筷,忽而抬起一张清冷的小脸,问道:“入画,珩大哥这会儿从衙门回来了吧?”
贾珩这几天基本都是早出晚归,回来时多在戌时,连晚饭都没和秦可卿一同用。
入画轻笑道:“大爷今天很早就回来了,教着三姑娘和云姑娘骑马呢。”
惜春拿在手中筷子顿了下,“哦”了一声。
妙玉在对面用着素斋,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不由蹙了蹙眉。
而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丫鬟彩儿,面带喜色,进得屋中,道:“姑娘,大爷过来了。”
惜春放下筷子,抬起一张清冷如玉的粉嘟嘟小脸儿,声音中分明有着一丝惊喜,问道:“人呢?”
就在这时,贾珩已在另外一个丫鬟彩屏的引领下,进入厢房。
“惜春妹妹。”贾珩看着那身形娇小,一脸霜冷之色的小萝莉,唤了一声。
说来,这也是贾珍传来暴卒于南的消息后,他第一次过来寻惜春。
主要是之前,有些不知和惜春说什么。
论起血缘,贾珍是惜春的胞兄,其流放岭南,也是因为和自己之间的争端,他怎么安慰都有一种虚情假意的幸灾乐祸。
索性等上几天,再过来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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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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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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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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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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