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一缩:“黄病虎!”
黄病虎道:“熊寨主,这一箭只是问候,还望你知难而退,否则莫怪我箭下无情!”
熊向武惊出一身冷汗,知道黄病虎说的绝非大话,方才黄病虎若是以必杀之心全力出手,他人在半空之中转折不力,极有可能被射杀当场。一个占据有利位置,隐匿偷袭的神射手,实在太可怕了。
杨安之道:“你当真要为这小子出头!”
黄病虎道:“灵参确系李青山找到,但已经被在下服用,治好了多年的痼疾,杨掌门找错人了。”而他的身后,亦站着十几个猎头,十几把强弓。
庆阳武林,四大头面人物,一起现身,只为李青山一人,或敌或友。
铁拳门的弟子都一脸惊叹,而附近的居民,也大着胆子,打开一线窗户,悄悄观望这难得的一幕。
火把被寒风吹的乱舞,杨安之,熊向武,刘洪,黄病虎,李青山,每个人的表情都忽明忽暗,却似被冻僵了一般,凝滞不动,各自都有各自的顾忌和考虑,互相牵扯,没有谁敢轻易出手。
李青山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乘着寒风,传出去好远:“熊寨主,这是你唯一杀我的机会,还不动手?待我亲手宰了你,你手底下那些猢狲还有逃散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今天,我就只要来日再上门讨教,将你黑风寨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狂言!在场的每一个人听来,都觉得是刺耳的狂言。
黑风寨在庆阳祸乱多年,除却勒马庄较为与世无争外,龙门派和铁拳门都极为想要将之消灭,但是杨安之与刘洪都心中合计过,除非两家联手才有机会,但即便成功,亦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今,李青山竟说要以一己之力消灭黑风寨,纵是对他的武功评价不低,也觉得他太过狂妄无知。
熊向武的脸色更是接近暴怒,越发像是头黑熊:“那我就等着你,你若不来,我也要卧牛村一个人都活不下。”最后撂下一句狠话:“无论谁人敢助你,我都要将他抄家灭族!”带着人马匆匆离去,铁拳门弟子闪开两边没有阻拦,一群山贼竟将整个庆阳城视若无物,端的是无法无天。
杨安之也运起轻功,消失在夜幕中,声音远远传来:“等着吧,李青山,你的仇敌会越来越多,你的死期不远了。”
刘洪冲李青山拱了拱手,亦带人离去。而士绅们则情愿捐献十倍的剿匪银子,只求放过那些龙门派的弟子,还有别让他们牵扯在其中。
一片狼藉的酒楼上已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李青山站在窗口,手中提着从杨安之手中缴获来的飞龙剑。
黄病虎带人上来,李青山回头道:“黄猎头,我要个交代!”
两个猎户将捆得结结实实的小黑带上来,黄病虎道:“跪下,说!”
小黑便一五一十的说出事情的原委,最后道:“你杀了我吧,我不后悔!”
黄病虎艰难的道:“小黑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件事只怪我管教不力,我请你饶了他这一次。”拔出腰间猎刀,回手一刀,插入自己肩头。
“猎头!”小黑急道。
“小黑,有些事是不能做的,我黄病虎平生杀人无数,也不曾忘恩负义,更不曾恩将仇报!”黄病虎一伸手,身后猎头就面色沉痛的将又一把猎刀交到他手中,黄病虎回手插入左肩。
小黑脸上泣泪横流,愧悔交集,从小到大,他对这个男人的敬重崇拜,更胜过自己的父亲,如今却要看他为自己挨刀。
黄病虎将猎刀只插胸口。
三刀六洞,以命抵命,这便是一个江湖中人所能给的交代。
一只手稳稳的抓住黄病虎的手腕,那一刀便刺不下去。
李青山先是惊愕,后又释然,“猎头想要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再一死了之?没用的,即便是将信将疑,他们也会找上我。”
黄病虎重重一叹,行走过江湖的他,深知此事的可怕。一本秘籍,一把宝剑,就能在江湖上搅起一片血海,那些一流,甚至超一流高手的性命,不要钱似的填入其中。
李青山眸中的红芒消失,竟露出一个笑容来,不是狂笑大笑,而是如寻常少年般爽朗:“但是我不怕他们!”这句话说的爽朗而自信,不等黄病虎出言提醒,他接着道:“我的虎骨酒准备好了吗?”
“明日我便着人送来!”
李青山不再多说什么,兀自走下楼去,来到楼外,忽觉脸上一阵冰凉,仰起头,漆黑天空飘起了雪花。
一缕清影从槐木牌中飞出,在他身旁飞舞。
李青山自言自语道:“我不害怕敌人,我害怕的是背叛。”只见小安一脸懵懂的望着他,不禁笑道:“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不会背叛我,对吧!”琇書網
小安或许并不明白李青山口中“背叛”的意味,但却看懂了他眸中的期待,忙不迭的点头。
“走吧,今晚还没结束呢!”李青山眸中燃起熊熊火焰,仿佛能将这冰雪世界都融化。
老裤头喝了一口老酒,把炉子里的炭火挑开,抵御冬日无孔不入的寒意。
他一辈子没婆娘,当了几十年的武库看守。左邻右舍都忘了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姓张,都唤他做老张头,或者老库头,然后周围的孩子们不知怎地就老裤头、老裤头的叫开了,让他这个单身了一辈子的老汉,平白沾染几分猥琐的意味。
夜已经很深了,他还没有睡,像往常一样回顾着自己的一生,反刍似的将记忆中那些最为闪亮的部分提取出来,趁着酒意反复咀嚼。至于这些记忆是真是假,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不但是旁人,连他自己都无从分辨。
“咚咚咚!”几声巨响打断了他的回忆,他不快的打开门,“是谁啊?这么晚了?”然后看见了一个半大少年站在门前,冲他露出歉意的微笑。
“县令叶大人,让我来武库取几样东西,这是文书!”
老裤头浑身一凛,他的记忆中虽然有很多虚华的部分,但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他真的当过兵打过仗,见过真刀真枪杀人的场面,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很年轻很和气,但却让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杀气。
杀气萦绕不去,那是军中手上有几十条人命的凶兵悍将才会有的感觉,若是在战阵中遇到了这样的敌人,定要离的越远越好。
他甚至没有仔细看那文书,就哆哆嗦嗦的取下钥匙,挑着灯笼,打开武库大门。
武库大门高达丈许,生铁打造,三十六个铁钉排的整整齐齐,一对儿虎头衔着铁环。
老裤头用力推了几下,库门纹丝不动,他讪讪道:“好像冻住了。”只见那少年将手放在冰凉的铁门上,轻轻一推,铁门轰然开启,独自踏入武库中。
老裤头缩着身子在门外等候,这几年来,还是头一回有人来武库中取东西,不知道想取些什么?又想用做些什么?
思量之间,只听“铿锵”之声由远到近,一个身影踏出武库,黑色玄甲将他健硕的身躯包裹起来,充满了冰冷肃杀的质感,裙甲随着他的动作飘摇。
老裤头呼吸停滞,跌坐在地,他又回想了战场上的恐怖,那些冷酷凶悍的身影,仿佛下一刻,眼前之人会挥刀将他斩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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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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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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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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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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