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汉时代在最壮丽的时候,开始走上了下坡路。
他向下看去,但见下方的元界有着许许多多的神国,强大的半神们推倒了古神们的雕像。
那些巨大的雕像是古神权势和力量的象征,高大,巍峨,有的直接是将整座神山雕琢而成,有的则是采集神金神铁,穷奢极侈。
往年的时候,往往都是黎民万族前来祭祀膜拜,献上珠宝和儿女,祭祀高高在上掌控着权力的古神,祈求风调雨顺,祈求上天不降灾劫。
这次古神远去,离开天庭,天庭权力中空,半神趁势崛起,窃取权力,古神便成为了旧神,他们的神像自然要被推倒,他们的祭坛也要被打破。
然而秦牧还看到,强大的半神们破除古神的雕像和祭坛之后,奴役着黎民万族辛苦劳作,又在原地搭建起新的祭坛。
新的祭坛上,强大的半神们的神像被树立起来。
秦牧不知不觉间走下天河,离凡间越来越近,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破除旧神树立新神的情形,黎民万族还是被奴役,还是生不如死。
那些掌握着权力的新兴神祇们兴高采烈,庆祝着自己的胜利和上位,享用着黎民百姓献上的美人和佳肴,身边是各种财宝堆积如山。
他们在酒池肉林中畅饮,放声大笑,欢快无比。
而在他们伟岸身躯的脚下,匍匐着数以百计,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凡夫俗子,战战兢兢,深深埋首,磕头如捣蒜。
“啊,这是凡间。”
秦牧这时才清醒过来,自己从前走在天河上,走的太高了,看得太远了,没有看到元界的众生。
啊,这是凡间。
他刚刚醒悟这一点,是的,这是凡间,人们不仅仅没有破掉心中神,也没有破掉庙中神,更没有破掉高高在上的新神和旧神们。
权力被放出了牢笼,很难再被关入笼中。
奴性被唤出来,腰杆和膝盖很难再直起来。
为何明明已经铲除了天帝,推翻了古神的统治,人们的生活却没有改变,还是像从前那样麻木?
为何旧神们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却又诞生出一批新神?
这一切,不是应该改变了吗?
这场龙汉革命,难道与凡人无关?
“是的,这场龙汉革命,还远未成功。它革去的,只是天帝和古神,只是革去原来的统治阶层,换上一批新的统治者而已。龙汉革命,是假的,虚伪的。”
他有些迷茫,喃喃道:“云天尊,你看到了吗?你不要住的太高太远了,太高太远,会看不到众生的疾苦,太高太远,会失去前进的动力,太高太远,会忘记自己的本心与初心。”
他走在元界巍巍的神山之间,看着热烈庆祝的古神们,看着众生与从前一样疾苦。
从龙汉到赤明,从上皇到开皇,再到延康,这一代代仁人志士为之奋斗的目标并非是个人的权势与地位,并非是个人的欲望与财帛,而是最为单纯的信念,破心中神,破庙中神。
黑夜降临,夜幕拉开,遮住了元界。
他的胸怀激荡,他挑灯夜行,心中有着异样的情怀像是天河的水一样波澜起伏。
他像是一个挑着灯笼步入远古黑暗的历史的行人,在黑暗中寻找着前辈先贤留下的足迹,寻找着他们像是暗夜中的烛火一样的精神。xǐυmь.℃òm
那是一种烙印在平凡人的血脉中的精神,质朴却又激动人心,让人接触到时热泪盈眶,热血沸腾。
他们单纯质朴的精神,深深的烙印在历史的黑暗天空中。
当有未来的行人提着灯笼步入黑暗的历史时,灯光照亮黑暗,他们的精神便像是群星闪耀,激励着后人。
秦牧没有停下脚步,黑暗中传来远古的神魔悠长的吼声,远处的神山像是一个个巨大的猛兽匍匐在黑暗中。
黑暗中,有半神的神祇发现了,叫出了声:“牧天尊——”
秦牧怔然,这时才想到自己还是牧青的面目。
他避开那些试图围猎他的半神们,变化形体,让自己看起来如同一尊半神。
他从夜中走向黎明,又从白天走向黑夜,渐渐地接近人族的领地。
这日清晨,他来到龙汉时代的人族领地,阳光倾洒下来,照在他风尘仆仆的面庞上。
他露出笑容,看到了在农田里耕种的人们,看到了不远处的村庄,还有些神通者正在教导孩子如何打开神藏成为武者。
远处,还有人族的城市,勤劳的商队已经开始启程,打算赶往附近其他后天种族的城市,交易货物。
这里一片祥和,村庄中升起袅袅炊烟,人们安居乐业。
秦牧将灯笼收起来,面带笑容迎着旭日向前走去。
突然,天空剧烈动荡,人们惊慌的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天空。
秦牧抬头上望,看到了倾斜的天河像是挂在天空中无比庞大的白蟒,剧烈抖动,向元界坠落!
“天河的地理走势改变了……”
秦牧心中一片茫然,天河原本是从玄都流出,流向四极天,又从东极天流向元界,经过天庭之后,进入元界的天空。
大河的许多支流,贯穿了元界的诸多诸天,而后从这些诸天中流出又汇聚到一起。
这条贯穿宇宙的大河,从元界的天空中飘过,切入幽都化作冥河,注入归墟。
而现在,天庭上升,改变了天河的走势!
天河从天空中坠落,即将坠向大地。
而在地面上流淌的天河,便是后世的涌江!
但是天河坠落,只怕会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造成灭顶之灾!
一场席卷天地的洪水,将会冲垮这里的一切!
秦牧不假思索,爆喝一声,肉身越来越大,猛然间化作三头六臂,万丈筋躯,腾空跃起,向坠落的天河迎去!
轰!
天河落在他的身上,无边的力量压在他的肩头,秦牧元气绽放,他的元气笼罩着数千里的天河,竭力阻止这段天河落下。
然而禁锢在天地间的天河失去了禁锢,所有的重量压下来,还是将他压得筋骨嘣嘣作响,将他的脊梁压弯,将他的身体压得不断向地面落下。
秦牧奋声嘶吼,皮肤下肌肉在膨胀,大筋绷得更紧,六条手臂托起天河,像是一个背负青天的巨人,皮肤一点一点炸开。
突然间,人族的领地上,一尊尊人族的神人冲向天空,各自托起一段天河,他们升起的身影像是一道道流光。
秦牧压力大减,但是即便是人族的神人出手,也难以扛起天河的重量,这条大河还在压着他们不断向元界的大地坠落。
终于,秦牧的双足落在地上,双脚深深的陷入地下,向那些看得傻了的人们大吼:“快走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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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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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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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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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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