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难得有些愉悦地,继续对电话对面的女人道:“这位女士,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将我的女儿还给我。”女人闭口不提画的事,只一口咬定对方拐走了自己的女儿。
她并不害怕对方发现什么,因为在自己偷画的那天,正好是温家监控器维修的日子,不可能会留下证据。
不过想到了画的事,女人的表情又更阴骛了几分。
她更大声地说,“夫人,我只是不辞而别罢了,你们大可以随便找个女佣代替我,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女儿?”
“抢走?”温母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想起初见云桑时对方的可怜模样,她也不打算再和这个女人玩哑谜了。
“我们只是捡回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出于同情心收养了她而已,与你又何干。”
“而你回家一趟,恐怕也只是因为根本没办法把画卖出去吧。”
价值过千万的世界名画,在拍卖的时候,是需要出示相关的合法持有证件,以确认这是真迹的。
如果没有证件就拿去卖的话,拍卖行是不会接受的。相反,还会怀疑画作的来源是否正当。
偷画的这招,无异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被一针见血地戳破心思,女人的声音果然顿住,好几十秒都没再开口。
因此,她只得恶狠狠地撕破脸,“这画我不要了,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温母忍着没有冷嘲出声,已经见过了云桑凄惨的样子,如今当然是不愿意让对方回去继续被虐待的。
更何况对方还是能让予怀走出孤僻症的唯一救星。
“不如这样…”温母的眸里闪着只有商人才有的精光。
“我把画的持有证件给你,顺便可以帮你在拍卖行打好招呼,保证你能将画卖个好价钱。”
女人被温母的这句话惊到了,似乎是不敢相信,半晌后才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当然了。”温母微笑道,“我们温家,一向讲究诚信。”
“只不过,你的女儿就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了,她以后是我们温家的孩子,是我儿子的妹妹。”
“而且你放心,早在你回家之前,我就已经让人拿走了她的所有证件,多亏了你没有带走那些证件呢。”
“你也不要妄想日后再来找她……”温母冷厉地说道。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下坐牢的滋味。”
“等等…”女人似乎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什么,“就一副破画,怎么够换我的宝贝女儿,而且你们要她,肯定也是因为她能带给你们利益吧。”
“再给我三千万……”
见对方直接坐地起价,温母也懒得再管。
只是想起对方对云桑的这种冷血态度,完全把云桑当作了一件可以换钱的商品,她的心脏就不由抽痛。
曾几何时,她也和那个女人差不多。
为了温家的企业,每日奔赴在商战之中,而在瞥见了儿子的智商远高于常人后,也是立马就为他寻找来了最好的家庭教师和资源。
从此,便疏于关心。
在五岁的时候,温予怀不幸遭遇了绑架事件,但温父温母甚至无法及时赶回家,只能让管家带钱去赎人。
虽然不久后,温予怀就安全地回到了家中,但却再也不愿意主动与他人沟通交流了。
整日把自己关在昏暗的房间里,陷入了深深的孤僻情绪中。
等她和温父反应过来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无论温母如何地想要补救,都找不到那条出路。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丝曙光,就算让她做了这夺人子女的恶人也罢。
温母垂下了眼眸,她这次…会尽力当一个好母亲的。
如果予怀还是对她很介意,那就多关心云桑一些,她希望在这女孩的陪伴下,温予怀可以逐渐摆脱孤僻症,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这么想着,温母的气场也越发坚定起来。
她对着电话对面的女人,冰冷地道:“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我现在就可以以盗窃罪的罪名将你送进警局,而你,该不会真以为没留下任何把柄吧。”
“只要我将监控交给警局,等你进了监狱,小桑也还是能成为温家的人。”
“现在给你选择的机会,是感谢你没有在过去几年里,将那孩子虐待至死。”温母终于冷嘲出声。
对面的女人直接愣住了,这才仿佛受到了惊吓,而微微地恐慌起来。
对啊,如果是温家的话,其实根本不害怕警察的…
她嗫嚅一分钟,突然急切地大声道:“那你赶紧把画的持有证件给我,要是敢弄虚作假的话,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嘟嘟嘟……”
温母有些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她给了身侧杰西一个示意的眼神,便懒得再去管这件事了。
凭借温家现在的财力,一幅画就能换回小桑,某种程度上其实算他们捡了个便宜。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温母看向空荡荡的客厅,转而对一旁的女佣问道。
“予怀和小桑现在在哪里?”
“夫人,刚才小少爷…”女佣酝酿了一下词汇,继续道:“他带着小姐回自己的房间了。”
温母的表情愣住,目光中沾染上了几分不可思议,“真的?”
女佣对她笑了笑,颌首道:“夫人,是真的。”
——
二楼。
云桑看着眼前一片凌乱的房间,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温予怀大概是不喜欢太亮的环境,所以只开了一盏泛着浅浅冷光的灯。
诺大的房间内,墙壁上嵌着一排又一排书架,各种看不懂名字的书籍被摆放在其上。
而更多的书则是躺在桌上,地面上。
而最让云桑发自内心感慨的是,就是那张本应该用来睡觉的大床,此时也堆满了厚厚的书和一些电子设备的零件。
【哇哦~~】小妖站在云桑的头顶,啧啧称奇地道。
【攻略对象的这屋子,都能媲美我的鸟窝了。】
【有一种凌乱的美。】
云桑抬头望向了一旁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少年,抿起了粉软的唇:“哥哥的房间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温予怀用着无辜而疑惑的眼神看着她,貌似是在奇怪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还是开口道:“嗯。”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你平时都睡在哪里?”
云桑又看向了那个完全不能躺人的床,嘴角小幅度地抽了两下。
总之不可能是这张床,因为上面也没有床单和被子。
【说不定攻略对象以纸为床,以书为被,这才符合他高智商的人设啊。】小妖在一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云桑看着它,沉默一会后说:“他是大脑发达,不是脑瘤发达。”
温予怀牵着她,在凌杂的地毯上找到几个刚好能落脚的空隙,几步就来到了床的旁侧。
这一小块床侧的狭窄空间,铺着一层柔软的被褥,周旁用一沓沓的厚书与枕头堆叠起了一堵“墙”,形成了一个极具安全感的“枕头堡垒”。
其实温予怀的身形虽然清瘦,但并不矮,高高的骨量,使他并不容易进入这个“堡垒”。
云桑几乎想象得到,对方每晚都是以怎样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这一小片地方艰难度过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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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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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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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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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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