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沈燕云制作了不少药送给华檀,还怕她不知道药效,贴心的给每个瓶身上都贴了纸条,格外细致。
收到那小锦盒时,华檀满眼欣喜,“谢谢沈姐姐,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你喜欢就好。”沈燕云含笑看着她,眼中依依不舍,“这次分别,以后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若是得了空,你能亲自来收一趟分红才好呢。”
“只要我没事,一定常与沈姐姐联系。”华檀脆生生的应下。
只是二人都知道,想要联系,怕是没那么容易。
林浩安已经在洛州城军中,不方便前来送行,官道上,只有沈燕云与他们惜别。
纵然再不舍,千里送君,亦须一别,一行人逐渐消失在沈燕云的视野中。
当他们再也看不见沈燕云后,原本还在官道上疾驰的马车,倏地调转车头,沿着一条小路狂奔而去。
傅琛和华檀也在马车上换了衣服,将原本的锦衣华服收起来,换上一身短衫。
“这样打扮够低调了吧?”华檀看了看身上的衣袍,扑哧笑出声来,“不过这不叫低调,这是寒酸。”
随即她又抬头看向傅琛那张俊美如神的脸,发现对方亦在盯着自己,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要紧的不是这身衣裳,是这张脸。”傅琛不禁摇头。
“这不是我们女人的长项吗?让我来给你化个妆,保管站在谁面前也认不出来你。”
华檀说罢,就着晃动的马车在车厢里给傅琛上妆,原本的剑眉变成浓黑的毛毛虫,面上多了几粒斑斑点点,健康的肤色又刻意弄得暗沉一些,果然不见了夏国瑞王爷的风采。Χiυmъ.cοΜ
“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华檀捏了捏下巴,上下打量傅琛,直到看见他端坐如竹的身姿,以及那双仿佛能深入人心的眼睛时才意识到,“问题出在这儿!”
经她的手一调教,原本如玉如松惊尘绝艳的瑞王,此刻就变成了毫无形象邋里邋遢的庄稼汉。
可外形容易变化,他那双眼睛却怎么也遮不住。
最后无奈之下,二人只能放弃假扮庄稼汉,换了一身布料朴素的长衫,扮作一对去汴州城投奔亲友的小夫妻,这才上路。
有傅琛在,他们成功混过城门口的核查,在汴州一家四方客栈投了宿。
因为二人打扮朴素,这次他们的心腹一个也没跟在身边,所有事情都需亲力亲为,让傅琛和华檀有了不同的感触。
晚上,傅琛叫小二送了热水上来洗漱,同华檀提起了余蔚然。
“他住在云罗巷,那里有不少店铺,明日可要去看看?”傅琛将热水倒进木桶里,脱去华檀的鞋袜,把脚按进热水中,伺候她泡脚。
赶了一天的路后,好不容易能闲下来舒舒服服的泡个脚,华檀哪里还能顾及傅琛说的是什么,只一味的应声,惹得身边的人接连笑个不停。
第二日一早,二人下楼拒绝了客栈的朝食,打听到云罗巷的方位,便直奔巷子里去。
他们说的是官话雅言,模样又俊朗清秀,一进云罗巷就立刻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你们不是咱汴州人吧?听着声音也不像嘞。”
华檀面露笑容,接过大婶手里的菜蔬,脆生生地搭话,“不是勒,我们是来汴州投奔亲戚的。不过我那个婶婶生前只留下了云罗巷的地址,还不知道她家里人长什么样子呢。”
她生的模样好,此刻弯起眼眸,蹲下身子与大婶搭话,笑盈盈的模样,甚是令人喜爱,不一会儿怀中便抱了一堆菜蔬与点心。
与他相比,身旁的傅琛只知道弯着一抹笑,虽然看上去温和,但没什么人同他搭话,倒是有不少路过的姑娘朝她送去盈盈秋波。
起初华檀还没发觉,等她发觉的时候,也不忘拿傅琛打趣,“夫君可有看中的,要不要带回去与我做个姐妹?”
说来华檀还没吃过醋,她对傅琛可是放心的很。
瞧见她眼中的玩笑,傅琛抱着东西无奈道:“娘子快一些吧,咱们还得去找人呢。”
这回路边大婶的话变成夸他们夫妻感情好,倒是令傅琛的笑容真实了几分。
云罗巷拢共三条街,华檀和傅琛挨个拜访过去,问那些人认不认识一个姓余的婶子。
这姓氏本就是他们瞎掰的,自然无人认识,唯独一个胡子拉碴眼神黯淡的男人听到这个姓氏时,眼中闪过一抹怪异。
“我就姓余,但还没听说过什么余婶子,想来你们记错了。”男人上下打量着傅琛和华檀,说完话又搭话道,“你们这样问得问到什么时候?就算问到了,一个姓氏能找到什么?你不妨说说那个姓余的婶子都有什么特征。”
“她长得好看,一双桃花眼,嘴唇很薄,鼻梁高高的。她在家就不被继母喜爱,后来又被继母所生的妹妹坏了姻缘,遇人不淑,惨被休弃。我幼年受她恩惠,因此想来接她安度晚年……”华檀闭上眼睛胡诌,只是越说这男人的面色越发阴沉。
“我在云罗巷里住了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你再去别人家问问吧。”男人说完,脸色难看地关上院门。
接下来的几户人家他们也去敲了门,只摇头说没听过便就没了下文,华檀便拎着一堆东西回了客栈。
她借来客栈的厨子,让他们用那些菜蔬做了菜送到楼上,都是自家地里的菜,吃着别有一番风味。
吃饱喝足,洗漱完躺在床上,华檀靠在傅琛怀里,回想起白天那个男人,不由好奇,“他应该就是余蔚然,可也看不出窝囊。倒是他对我说的那个人的反应有些奇怪。”
“窝囊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看出来的。不过,他之所以反应这么大,大约是因为他女儿的遭遇。”傅琛三两句解释清楚,华檀才明白。
那个与余蔚然和离的妻子是后娘,给他原配所生的女儿定下一门亲事,可这男人表面上是正人君子,背地里却勾三搭四,还没将他女儿娶过门,就弄大了别人的肚子,害得他女儿成了远近的笑话,到现在都云英未嫁。
余蔚然难得硬气一次,与那女人和离,和女儿相依为命,再没娶妻。
华檀感叹道:“那姑娘能自己绣嫁衣,这一手刺绣手艺也了得……苏娘是吧,改日我去会会这人,说不定能从她下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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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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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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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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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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