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府后,苏嬷嬷守在院门口,瞧见他便迎了上去,“王爷这是去了何处?凤翔宫下午派人来请王爷进宫,被常大人推拒了。”
“常尔人呢?”傅琛托下衣袍递给苏嬷嬷,扫了一眼院中,不见常尔人影。
“今日有不少朝臣前来送礼,常大人替王爷回礼了。”苏嬷嬷接过他的衣袍,转身送上一碗燕窝粥,看着他喝下去,笑意多了几分,接着问道,“王爷今日又去华府了?”
听到苏嬷嬷这话,傅琛皱了皱眉,放下燕窝粥,随意应了一声。
苏嬷嬷接过他的粥碗,递上一盏茶让他漱口,察言观色道:“华小姐是个好姑娘,大婚之前不该见那么多次,有违祖制的。”
“本王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傅琛淡漠开口,微眯眼眸,叫人看不清他的喜怒。
苏嬷嬷心中估量着他的情绪,试探道:“这规矩是先祖爷时期的了,这些年皇室宗亲未有婚嫁,王爷不知道也正常。先祖爷时期规矩多,连先帝在时都曾说过,先祖爷规矩大。先帝大婚时,先祖爷多有不满,险些没能成呢。”
“都有什么规矩?说来本王听听。”傅琛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抬手扣着桌子。
苏嬷嬷应声开口:“按先祖爷的规矩,凡皇室宗亲娶妻,前三月不得相见,前一月不得互通书信。家中有孕者、病者不得成婚,年岁不配者不得成婚,门户不对者不得成婚……”wWW.ΧìǔΜЬ.CǒΜ
“那依嬷嬷所见,何为门当户对?又有谁与本王门当互对?”傅琛打断她。
“以王爷的尊贵之身,若非潮中三品大员,岂能为正妃?奴婢所见,刑部尚书之女,亦或定国公之女皆适合。”苏嬷嬷说着,抬眸看了一眼傅琛,“此乃先祖也所立祖训,奴婢也只是遵循祖制。”
“按照先祖爷的规矩,本王与檀儿这门婚事竟是成不了了?”傅琛突然睁开眼,目光冰冷,“嬷嬷这番话不该说给本王听,该说给陛下听。”
突然听得他声音凌厉,苏嬷嬷心中一惊,赶紧在一旁跪下请罪,“奴婢失言,请王爷恕罪。”
“苏嬷嬷来王府多久了?”傅琛瞥了她一眼,随口问道。
“打进王府,至今已有三个月了。不过,跟在王爷身边,也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月。”苏嬷嬷老实回答。
“才一个月的功夫,你就敢插手王府的内务,本王是不是该夸你胆大包天?”傅琛冷声开口,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
苏嬷嬷赶紧高呼:“王爷明鉴,奴婢一心为了王爷,绝无二心!”
“好个一心为了本王,是本王让你隐瞒不报?还是本王让你插手本王婚事?”傅琛甩手将桌上的茶盏拂落在地,“华檀要见本王,你隐瞒不报,如今又旁敲侧击,是为哪般?你莫不是忘记你的主子是谁了?”
“奴婢的主子从始至终只有王爷一人!”苏嬷嬷语气坚定,抬头时泪眼婆娑,“可是王爷,您再喜欢华小姐,她也不能当您的王妃啊!且不说她是商人之女,地位低贱,单单是她去过靶子山,整日抛头露面,便不堪为妇,王爷即便不能抗旨,却也万不可将她捧得太高,令天下人耻笑!”
这番话听得傅琛一阵心梗。
“本王竟不知你如此厌恶华檀。”傅琛抬手拍在桌上,上好的黄木桌生生被他拍下一个桌角来。
“奴婢甚是喜欢华小姐,可是先帝曾经说过,商人之女,不堪为妇,难道王爷要违背先帝爷的金口玉言吗?”
“混账!”
傅琛抄起茶盏砸在苏嬷嬷的脑门上,“你这奴仆好生虚伪,平日里对檀儿嘘寒问暖,不曾想竟如此轻蔑于她!华檀之于本王,又岂是你能指点的?”
“奴婢肺腑之言,恳请王爷三思!”苏嬷嬷额角渗血,却仿若未觉,重重磕头道。
到底还有幼年的一丝情分在,傅琛不愿再看见她,拂袖离去。
苏嬷嬷艰难起身,正要跟出去,却被门外的管家拦住,交给她一包银子,摇头道:“王爷有令,即日起,你便不用再来王府了。”
“可是宫里……”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管家打断。
“苏嬷嬷,在这王府里,除了王爷和华小姐,没有任何人是不能替代的。”管家笑盈盈地挥了挥手,“您请吧,可别让小人难做。”
这话犹如石头一般砸在苏嬷嬷的心上,她转头看向王府深处的昏黄灯盏,接过银两,步履蹒跚的从后门离开。
她同皇后说过自己在石斑巷有一间屋子,并非作假,可还没回到石斑巷,她便被一辆疾驰过的马车撞倒在地。
那马车急忙停下,却不是为了扶她。
车夫跳下来,扬起鞭子挥在苏嬷嬷的身上,“你个老不死的!瞎了还是聋了?没瞧见我们家大小姐的马车在这儿吗?想求死到一边儿死去!”
那鞭子一下下落在苏嬷嬷的身上,隔着衣服打得鲜血淋漓,她却好似没有感觉,直到一声呵斥打断,她才恍然回神。
“骆大人当真是好家教!身为刑部尚书,教出来的女儿竟然纵容家仆当街行凶,天子脚下,岂敢目无王法?”
听到这清凌凌的熟悉声音,苏嬷嬷抬头看去。
与此同时,马车上的女人也掀起帘子看向华檀,“原来是华小姐。华小姐哪只眼睛瞧见我纵容家仆了?我不过是还没来得及惩治。”
骆云珠娇纵傲慢的声音落在苏嬷嬷的耳朵里,更像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她才说过,刑部尚书之女堪为王妃……
“骆姑娘打算如何惩治?”华檀让竹青上前扶起苏嬷嬷,笑盈盈问道。
骆云珠一个眼神过去,那车夫甩手给了自己两耳光,甚是干脆利落,一看便不是第一次做了。
“如此便没了?”华檀轻笑摇头,眼神逐渐冷然,“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骆姑娘当真不将天子放在眼中。”
说罢,她不再管骆云珠,转头问苏嬷嬷道:“您家住何处?我让竹青送您回去。”
她虽见过苏嬷嬷,但这个时候却不能装作认识的样子,只能先让苏嬷嬷回家。
只是,苏嬷嬷手里怎么还抱着个行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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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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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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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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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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