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婉转过头,却见绿梅后面站着一个华衣女子,不由歪头问道:“谁在那边?”
“刑部尚书之女骆云珠,见过梁小姐,华小姐。”
说话间,华衣女子缓缓走出,一袭金黄团花绣裙光彩照人,粉面朱唇,美丽动人。
方才那声音一出现,华檀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如今看到眼前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骆云珠。
两世为人,再度相见,华檀有种过尽千帆的错觉。
梁清婉拉着她回了一礼,没忘记刚刚骆云珠的刻薄,面上挂着淡然疏离的得体笑容道,“骆小姐切勿断章取义,未知全貌,怎能评判?”
“何来未知全貌呢?”骆云珠抿唇笑了,视线充满敌意地扫过华檀,“我倒是觉得姜小姐说的挺对,定国公府的帖子,华小姐都不放在眼里,恐怕只有太子府的帖子,才能打动你了吧?”
“好端端的,你提到太子做什么?切勿坏人的名声!”梁清婉刚刚才和华檀说过对太子的厌恶,如今听到这名字更觉恶心。
华檀只觉得奇怪,自己前世与骆云珠结仇,是因为自己嫁给太子,抢了她想要的太子妃之位。
可这一世,自己与太子不过见了几次面,骆云珠怎么还对自己敌意这么深?
“是我坏了华小姐的名声,还是华小姐不爱惜自己的名声?”骆云珠冷笑道,“她在街上与太子拉拉扯扯的时候,怎么不曾想过自己的名声?”
听到这儿,华檀总算明白过来。
上一次太子当街要赠自己金簪,自己虽然没要,但这事情毕竟已经发生,恐怕传入骆云珠的耳中,让她又恨上自己了。
华檀突然讽刺地笑了笑,重活一世,她和骆云珠之间还是无法好好相处,果然,敌人就是敌人。
可她这一抹笑容却刺痛了骆云珠。
“你笑什么?”骆云珠眼神顿时阴狠,直勾勾地盯着华檀质问道,“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街勾引太子,简直丢了我们女子的脸面!”
“这话由骆小姐的嘴里说出来,倒是没那么可信了呢。”华檀勾唇,“若说丢了女人的脸面,谁能比得过骆小姐呢?骆小姐可是被誉为京城四害,华檀不敢相提并论。”
“你!”
骆云珠没想到她如此牙尖嘴利,竟然还敢反驳,正是怒火更甚,上去就要动手,被华檀身边的竹翡一把握住手腕,轻轻推了一把,将她震开。
骆云珠趔趄着退后两步,唇角微勾,笑容得意,“梁小姐,你看到了吧?华檀仗势欺人,纵容婢女对我行凶,难道梁小姐身为主家,不把她请出去吗?”
“我又不瞎,当然瞧见了,分明是你言语挑衅在先,岂能怪得了华檀?”梁清婉这是笃定了要帮华檀,丝毫不给骆云珠留面子。ωωω.χΙυΜЬ.Cǒm
“这就是定国公府的待客之道吗?既然如此,回去我定会禀报父亲,就说定国公府不想与骆家交好,你那堂哥的案子,自是要再延后一番。”骆云珠没想到梁清婉会如此对待自己,顿时脸色一沉。
“原来刑部尚书这般公报私仇,我这也算见识到了。若是梁家的案子不能公平公正的解决,那定然是骆小姐推波助澜,我定会告诉全城百姓,骆小姐是怎样一手遮天的。”
华檀盈盈开口,用最温柔的语调威胁骆云珠。
骆云珠横行霸道惯了,这些年还从未遇到过敌手,现在碰上华檀就节节败退,气得她浑身颤抖,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华檀,我看你是真不怕死!”
怕死?
她一个已经死过的人,即便面对死亡,恐惧也比骆云珠要少得多。
华檀摇头,“百年之后,你我都是白骨一具,掩于黄土,有什么好怕的呢?大不了,少活个几十年,先替你试试那土软还是硬。”
“好一个黄土白骨!”定国公夫人携诸位贵妇缓缓而来,不知何时走到绿梅树下,看向华檀,满眼欣赏。
见到这么多人过来,骆云珠也变了脸色,尤其在那些人中找到了自己的母亲,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余光将骆云珠的表现收在眼中,华檀笑了笑,与梁清婉一同向诸位夫人行礼,举止优雅,至于白雪绿梅之中,仿若入画。
梁夫人一把拉着华檀的手,左看右看,仔细瞧了瞧,“华小姐今日怎么这般素净?”
闻言,华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鹅黄缠枝纹兔毛小袄,下面配着一套绯色八宝纹马面裙,手上戴着翠玉镯,脖子上还有一圈璎珞,什么看也算不上素净呀。
梁清婉也上下打量着她,忽然将目光落在她的耳洞上,又看了看母亲,瞬间明白,点头笑道,“的确是有些素了,那么好看的裙子应当配一套上好的头面。”
“说得正是。”梁夫人笑意盎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立刻命人将自己准备的那一套头面拿过来送给华檀。
都说长者赐,不敢辞,又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华檀更是不会拂梁夫人的面子。
可梁夫人简直将她当成女儿一般,当即命丫鬟打开,亲手把头面给华檀戴好。
华檀原本就娇艳明媚的面容,这会儿更是如神女一般。
“我瞧着,还是差了点什么。”
定国公夫人上下打量,随即从自己头上拔下一只喜鹊衔枝红宝石金簪,缓缓插入华檀的云髻中。
红宝石衬托华檀肤白如雪,金子华贵,喜鹊喜庆,与华檀的雍容大气极为相配,就像是特意为她造的一般。
梁夫人这才赞叹地点头,“这下就对了,女儿家的金簪就应该这样才好看。”
梁清婉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骆云珠,声音清脆道:“娘,您怎么能送簪子给华檀呢?万一叫人传了出去,又得说檀儿私相授受了。”
“我看谁敢这么胡说八道,让我知道,定然撕了她的嘴。”梁夫人悠然笑着,眼中却寒意乍现。
知道她们这是在为自己撑腰,华檀福身谢道,“多谢梁夫人抬爱,头上顶着这些金簪,我怕是出门都变得嚣张了呢。”
“我还能不知道你?你若是能嚣张得起来,这京城哪里还轮得到别人说话?”梁夫人嗔怪地了她一眼,随后又道,“若是你想嚣张也无妨,只要你占理,舍出我这张老脸还是能换个公平公正回来的。”
一番话说的骆夫人与骆云珠羞愧难当,仓皇而去。
讨人厌的东西走了,梁夫人这才挥挥手:“行了,你们都去玩儿吧。”
梁清婉也不习惯与长辈在一起,拉着华檀赶紧离开,跑到无人之处,才笑道:“你可瞧见方才那骆云珠的表情了?可真是笑死我了!”
华檀笑容浅淡,眼眸里闪烁着点点光亮,心头却如吃了蜜一般的甜。
除了傅琛,这还是她头一回被人这般护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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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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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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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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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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