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预见了那时平定战乱的人会是他。
可她一个普通皇商的女儿,怎么会对政局如此敏感。
想着,傅琛凝眸看着华檀,眼神晦暗,似乎有情绪翻涌。
他垂眸,视线落在那只捏着红笺的素手上,随手接过来扫了两眼。
战争么……
傅琛想到什么,忽地一笑,神色有些散漫,转手又将那红笺塞回华檀手中。
后者蹙眉看着被塞回来的红笺,抬眸不解道,“你……”
“本王还没落魄到要靠一个女人的嫁妆来养。”他打断华檀话茬,说着,眉尾微挑,神色间有丝难以察觉的傲气,“这点钱财,本王还拿得出来。”
傅琛神色坦荡,不似作假。
眼看他这样,华檀有些将信将疑。
可碍于傅琛的态度,她最终没再多说,还是将那纸嫁妆清单收了起来。
她相信傅琛,既然他说不需要,那就不需要。
“王爷,华檀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她将信笺贴身放好,而后神色严肃起来,眼神直视傅琛,“我要南下,这事之前和王爷透过口风了。”
傅琛颔首,让她继续讲。
“我需要足够的粮食,以及足够可靠的护卫保证我的安全。”华檀说着一顿,又有些为难似的拧眉,“而且我暂时没想到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闻言,傅琛神色并不意外,像是一早就料到一般,淡声回道,“你要的我基本已经准备好了,无需多虑。”
都准备差不多了?
华檀一时哑然。
可转念一想,傅琛这些年在各种纷乱局面中依旧能休养生息,他心思又怎么可能比她简单。
南方涝灾所需不过那些,他提早准备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他再怎么心思缜密,估计也猜不到前世那场差点要了他命的战争,居然是人为操控的。
念及此,华檀不由得蹙眉,再度忧虑起来,“殿下,若到时陛下真的派您平定战乱,当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傅琛眉眼动了动,却只是看着华檀,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难道真的仍其发展?就不打算想些主意应对?”华檀语速不由得加快。
傅琛是个很聪明的人,可万一又像这些日子一样犯糊涂怎么办?
若是真正战乱发生,华檀断不会如此忧惧。
但这次不是,这是皇帝刻意设的局,只为要了傅琛的性命。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果傅琛真的听之任之,只怕又会重复上一世的老路。
华檀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他,可关于皇帝的阴谋和那一味奇怪的毒,她都没办法直说。
即使说了,傅琛也不见得会相信。
“殿下!”见傅琛依旧神色淡淡,华檀忍不住低吼一句,妥协般请求,“如果到时候陛下真让您出征,可不可以请殿下设法拖住,至少……至少等我从南方回来!”
她没办法提醒傅琛,那至少陪在他身边,替他提防着。
傅琛有些意外地看着华檀,面色都正经不少。
“你……”傅琛眼瞳轻颤,心里有些莫名地悸动。
自从父皇出事,他被废了太子之位,好像就没人再这样关切过他。
他不知道华檀为何可以知道那么多事。
但突然之间,他有些不想深究。
见他迟迟没有应下,华檀抿唇,认真地看向他,“殿下,此路艰险,若避不开,至少等我回来好不好?”
傅琛沉眼看着她,半晌才开口。
“好。”
听到应答,华檀这才放下心来,唇角舒展,露出笑意,“我还有事,先回府去,其余的物资准备就仰仗殿下了。”
说完,华檀便直接打道回府。
而另一边,华府。
“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巫氏将桌上瓷具通通拂落,眼眶通红,神色有些异样地癫狂。
屋内伺候的丫鬟额角染血,颤抖着跪在角落,努力蜷缩着,降低存在感。
自从新夫人入府,巫氏就像疯了一般,不时便要摔砸东西。
昨日老爷又歇在新夫人屋里,巫氏听说之后,便不肯消停,这屋内能摔的,不能摔的,此刻都被砸在地上。
华盈到时便是见此模样。
她眼神微沉,眼角忍不住一跳,心头不爽,却又强行按下。
“姨娘。”华盈站在门口,扬声唤道。
巫氏顺声抬眼,手却没收住,花瓶狠狠往门框方向砸去。
华盈心下一惊,瞳孔骤缩,连忙向一边躲开。
花瓶撞上木质框架,应声而碎。
碎裂的位置赫然便是华盈方才落脚之处。
若是她反应慢一点,没躲开,今日想必要毁容!
“你在做什么!”她带着火气,沉声怒喝,抬眸瞪着巫氏,“不就是让父亲娶了个新夫人,你到底在闹什么!”
她本来不想见巫氏,可后者不停往宫里送信。
要不是怕惊扰了太后娘娘,损害她在太后眼中的形象,她才不想管她巫氏死活。
连个华檀都斗不赢,还将主母之位输了出去。
无用至极!
巫氏被人冷声呵斥,先是一愣,随即猛地起身,面上带着讨好地笑容,“盈儿来了,来,快进来!”
“进来?你这里还有哪里能下脚?”华盈站在门边,面上是难消地怒意。
巫氏如今面上还有泪渍,又是哭又是笑地样子丑得让人不忍直视。
怪不得输了位子又输宠爱。
她要是华征,定连妾室都不想让巫氏做。
可眼下,巫氏依旧是她的生母,她要在太后面前谋好差事,就不能穿出什么不利流言。
想着,华盈将火气压了又压,面容尽量平和,向角落跪着的丫鬟吩咐,“你出去。”
那丫鬟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往外跑。
“盈儿,你帮帮我,娘只剩你了,你一定要帮我!那新夫人就是个狐狸精!留不得!”巫氏踩着一地瓷具残骸,跌跌撞撞地靠近华盈。
后者站在原地,冷眼看她靠近,又在巫氏伸手要拉住她时,不动声色地脱开。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华盈语气淡漠。
可巫氏无暇顾及华盈的异常,她此刻心心念念地只有除掉吕氏,然后坐上主母之位。
乍然一听华盈松口,她连忙惊喜道,“我要杀了吕氏!盈儿,你在太后身边做事,要弄死一个落魄县主,就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帮帮娘,只有娘坐上主母,你才会水涨船高,否则,你就只能一辈子被华檀踩在脚下!”
“是吗?”华盈眼中划过讥笑,唇角扬起冷漠地弧度。
她冷眸打量巫氏,只觉得一阵阵心寒。
要不是巫氏不争气,她怎会需要跟在太后身侧这么多年,说得好听是陪伴太后,可实际上和那些个卑贱婢子有什么分别?xǐυmь.℃òm
“盈儿?”巫氏疑惑地抬眸,想要仔细看看她的脸色。
后者突然将她抱住,没让她看清自己的表情。
华盈轻拍着巫氏后背,似乎在安慰一般。
只是她面色冷漠得可怕,声音却温软至极,“姨娘,我们荣辱一体,我当然会帮你。”
华檀得死。
至于巫氏……
这般眼皮子浅的,迟早有一日会成为她的阻碍。
姨娘,你且放心,我会让你去的有价值的。
华盈想着,唇角浮上略显诡异地一抹笑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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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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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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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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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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