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脑袋目若铜铃,阔口大鼻,神态凶恶,整体形象如同神庙里狰狞的凶神雕塑。
不约而同的,战场中厮杀的将领、士卒纷纷停了下来,惊惧的看着这尊如神似魔的身影。
北境第一高手,拓跋光赫。
他一出现,沸腾的战场都为之安静了。
拓跋光赫居高临下,目光掠过狼藉的战场,看向城头的傅青阳,声音宏大:
“杨策,南朝能出你这样的剑客,让人意外,你是晚辈,本帅从不以大欺小。不如这样,我接你三剑。
“你若能让我受伤,我便退兵,休战三日。”
魔眼天王嗤笑道:“要打就打,废什么话,拓跋老儿,不如大爷我陪你玩玩。”
他一眼就看出拓跋光赫的险恶用心,先高调入场,震慑南朝将士,再提出赌约,傅青阳若是不答应,等于露怯。
本就被其震慑的守军见己方元帅胆怯,必定士气大跌,接下来的攻城战中,北朝将占尽优势。
傅青阳若是同意,则正中拓跋光赫的下怀,远古战神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又有等级优势,防住八级偃师的三剑,轻而易举。
要知道,偃师的优势不在单挑,而在于操纵兵偶、士卒。
魔眼天王在暗示傅青阳拒绝,再给他十分钟,便能重创乃至搏杀完颜霸天,届时,己方三位主宰联手,对付拓跋光赫不难。
傅青阳目光扫过城头将士,扫过城下敌军,那一双双或期待或挑衅的眼神,此刻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傅青阳傲立城头,与万众瞩目中,按住剑柄,“好!”
魔眼天王、赵城隍和天下归火表情都是一变。
灵钧叹了口气。
拓跋光赫勾起嘴角:“我不会躲!”
“你也躲不开!”傅青阳冷冷道。
哗啦一声,绣着金线的黑色斗篷挂在了年轻元帅身后,猎猎招展。
这位八级初期的偃师气息陡然高涨,如同一把开封的利剑,注视着傅青阳的双方将士,只觉得眼球刺痛,热泪滚滚,仿佛被看不见的毫毛细针刺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挪开目光。
获得斗篷加持后,傅青阳打开物品栏,召唤出真正的佩剑——寒铁玉龙。
主宰级的名剑。
在南朝将士们看来,元帅这一手虚空摄物的本事,堪称神迹,一时间信心暴涨。
拓跋光赫笑眯眯道:“世上竟有此等法器,今日之后,它就是本帅的战利品。”
傅青阳在城头一踏,翩若惊鸿,斗篷猎猎,在十几万将士的目光中,扶摇直上,飞到拓跋光赫身前,高举长剑。
随着寒光凛凛的长剑举起,观看这一幕的两国甲士们,竟不约而同的产生绝望情绪,这一剑仿佛是斩向他们的,而他们从心底里认为自己躲不开。
居然能影响到观战者,他的技近乎道又有长进了,傅青阳这小子和元始一样都是变态,不同意义上的变态......灵钧手脚发抖,默默嘀咕。
玉龙斩下,剑气如虹。
然而,面对如此锐利的一剑,拓跋光赫只是轻描淡写的合拢八条手臂,刀枪剑戟等兵器组成一面盾墙。
“轰!”
傅青阳的玉龙剑斩在钢铁盾墙上,发出的不是金铁碰撞的锐响,而是如闷雷般的炸响,可见这一剑蕴含的充沛气力。
拓跋光赫如同一只被巨人拍打的皮球,彗星般的砸向地面,砸入北朝军队阵营中,造成一片死亡,尘埃沸扬。
双方将士都紧张的盯着那片迷迷蒙蒙的尘埃。
“好剑法,南北两朝,两座江湖,伱杨策剑术当属第一,冠绝天下。”拓跋光赫的狂笑声传来,只听轰的一声,他从尘埃里冲起,完好无损。
北朝将士们如释重负,纷纷叫好,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句:“巨阙神军勇无敌,八臂拓跋镇天下。”
霎时间,呼喊声震耳欲聋,声势宏大。
南朝守军则一脸失望。
傅青阳对漫天的叫嚣声视若无睹,打开物品栏,取出了剑阁长老那里买的兵偶收纳盒。
半人高的厚重青铜箱“哐当”落地,盒盖打开,傅青阳将玉龙剑插在身前,十指连动,一道道黑影从箱子中跃出。
青铜器碰撞的声音里,一百多具青铜兵偶出现在城头,垂着头颅和四肢,身躯摇摇欲坠,如同牵线木偶。
傅青阳十指微弹,那些兵偶齐刷刷昂起头,一张张僵硬死寂的脸庞望向拓跋光赫。
他再一抬手,整齐哗啦的铿锵声里,百余俱青铜兵偶冲天而起,宛如蝗虫,宛如箭雨,围向空中的拓跋光赫。
傅青阳双手一按,那铺满天空高举青铜剑的兵偶,顿时汹涌而上,百剑齐发。
每一把剑都蕴含充沛气力,每一把剑都是技近乎道。
百剑齐发。
拓跋光赫终于露出了一抹凝重,他散去八臂持握的刀枪剑戟,八臂于身前结成四道法印。
一尊宝相庄严,通体漆黑的明王法相在他身后凝结,法相周围的空气隐隐扭曲,形成一个封闭的球体。
青铜兵偶的斩击落下。
“叮叮当当......”青铜剑纷纷碎裂,蕴含其中的剑气或被气罩反弹,或因剑碎逸散,朝着四面八方攒射。
一部分剑气落在城头,撞出一指深的坑洞,碎石如雨,城头的守军抱头躲避。
一部分剑气落在城下,许多北朝士卒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剑气穿透,在血雾中倒下。
待暴雨般的风波结束,两军将士终于敢抬起头和停下逃跑的脚步,都迫不及待的看向拓跋光赫。
这一眼,双方态度两极反转。
南朝守军脸色瞬间黯淡,北朝士卒却欢呼如沸。
拓跋光赫完好无损。
“无敌!”
“无敌!”
振奋的吼声如惊雷,如海啸,北朝士卒的士气在这两剑中拧成一股,势如长虹。
见到这一幕,南朝的高级将领们神色凝重。
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拓跋光赫提出赌约,并不是为了彰显武力,目的就在于此,他只扛了两剑,却让守军军心涣散,北朝军士气高昂。
待他防住第三剑,一声令下,大军攻城,必胜无疑。
这位北境第一高手,不但是膂力滔天的武夫,还是一位出色的将领。
城下,魔眼纵身跃上城墙,大步走向傅青阳,他必须劝阻这场赌约,傅青阳的行为,等于是把己方的军心亲自打碎。
他想不明白,以傅青阳的智慧和冷静,怎么会答应拓跋光赫的赌约?
灵钧挡住了魔眼天王:“别去打扰元帅。”
魔眼天王冷冷道:“区区圣者,你根本不知道九级远古战神的可怕。”
哪怕蛊惑魔眼登峰造极的他,也会被九级远古战神蹂躏,灵力暴乱削弱对方也没用,因为根本破不了防。xǐυmь.℃òm
灵钧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没有胜算,但你最好别拦他。”
“为什么?”魔眼天王皱眉。
“你遇到贪官污吏的时候,遇到欺男霸女的恶棍时,我们拦你,拦得住吗。”灵钧反问。
“那你们是找死。”
“所以说......”灵钧耸耸肩:“每个人都有性格缺陷,面对同伴的性格缺陷,只能认。”
灵钧看着立于城头,面无表情的傅青阳,想起了这位好友的过去。
作为灵境世家的嫡系,家主唯一的儿子,傅青阳的少年时期堪称悲苦,童年时浑浑噩噩,天资不显,尚且还好。
到了少年时期,剑术资质一般,格斗资质一般,体质一般,堪称傅家三无产品,而剑术、格斗资质太差,很可能连角色卡都得不到。
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一无是处。
天赋异禀的家主,怎么会生出一个废柴?族中长辈们横竖想不通,扼腕叹息。
大人的态度、议论,往往会影响孩子,于是族中的同辈开始嘲笑他,见嘲笑家主儿子不会被责罚,见长辈睁只眼闭只眼,逐渐变本加厉。
从嘲笑变成辱骂,从辱骂变成欺凌。
直到某一天,倔强的少年提着一把木剑,打断了所有欺凌过他的同辈的骨头。
孤军奋战,誓死不退!
这就是傅青阳的性格缺陷,也是他在坚持走过黑暗时期的理念。
傅青阳没有收回价值连城的兵偶,看着它们坠落如雨,四散在城下,北朝军的欢呼声尖锐刺耳,像极了少年时期的诋毁和嘲笑。
第一剑,是他单体攻击的巅峰。
第二剑,是他最新领悟的合击剑术。
毕集全力,未伤敌一根汗毛。
他拔出玉龙剑,想起了那個鼻青脸肿的少年,站在镜子前默默立下的誓言:
不退!
死都不退!
两剑失利的挫败在胸膛翻涌,化开,多年来坚守的理念在沸腾,在咆哮,变成一往无前的汹涌剑意,周身灵力滚滚汇入神兵,透支体力,仍在继续......
傅青阳的鬓角出现了斑白,黑发夹杂银丝,他全然不顾,依旧在透支力量。
“不退!”
他轻声自语,抛出了玉龙剑。
天地间寒光一闪,剑气满乾坤。
那道寒光瞬间洞穿拓跋光赫,穿膛而过,快到这位北境第一高手都没反应过来。
他惊愕的低头,看着血流如注的胸口。
所有的喧哗都停止了,城上城下,一片寂静。
......
“陛下,臣妾救驾来迟,请您恕罪。”婉美人跪伏在地。
张元清伏着桌面踉跄坐下,摆摆手:“无妨。”
他审视着婉美人,感慨道:
“没想到朕的后宫卧虎藏龙啊,郑龙图虽然是个依仗家世的半吊子,但修为不差,没想到连婉美人一招都挡不住,给朕当后妃,实在委屈婉美人了,不如你来做统领吧。”
水分剥夺者是6级瘟神才能掌控的技能。
换而言之,这位臂上能跑马的婉美人,对应的是六级瘟神。
婉美人瓮声瓮气道:
“陛下,臣妾一介女流,当不起统领之职,臣妾只想在宫中服侍陛下,保护陛下。”
你这身板,这气势,上阵杀敌都绰绰有余,何况是当统领.......张元清心里吐槽。
婉美人略作犹豫,低声道:“不敢隐瞒陛下,其实,其实臣妾是太后培养的死士,职责就是在后宫中保护陛下。”
太后培养的死士?难怪副本会给暗示!张元清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这么看来,太后也知道自己的儿子顽劣不堪,很难成为明君,所以安排了李常侍和婉美人两个保镖。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随时保护赵舜。
这两位角色,就是我身份未明之前,在和队友相认之前的依仗了!嗯,也是,如果没有心腹保镖,实力被封印、队友反目,皇城司统领又包藏祸心的情况下,我几乎没有活路。
张元清欣喜道:“忠不可言,忠不可言啊。如此忠义之士,朕居然忘了你的名字。”
婉美人受宠若惊:“臣妾叫婉荳。”
“朕要封你做贵妃。”张元清夸下海口。
反正最后背锅的也是赵舜,跟他元始天尊没关系。
在婉美人,未来的婉贵妃千恩万谢中,张元清道:“你现在立刻潜入寝宫,把三个美人给朕抓起来,带到僻静之处囚禁,然后等待朕的命令。”
婉美人点点头,身躯化作一道流水,从鳞片般的黑瓦缝隙间流走。
张元清又等待了几秒,然后“仓皇失措”的奔向门口,大声道:
“有刺客,有刺客,快来救驾......”
正与蛊虫搏斗的禁军们大惊,连忙举着火把,靠拢过来。
在火师的掩护下,一位禁军指挥奔上前来,道:“陛下,臣来救驾,刺客何在?”
张元清指着身后,脸上残留惊色,“快,快去救郑统领,郑统领在殿中纠缠刺客。”
那位禁军指挥连忙看向殿内,表情瞬间凝固。
张元清继续嚷嚷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救郑统领!”
禁军指挥表情难看:“陛下回头看看,郑统领......殉职了。”
就在这时,燃烧着大火的寝宫大门,忽然被撞开,一股“河流”卷着三位美人,凌空奔腾,逃向御花园方向。
漫天飞舞的蛊虫嗡嗡振翅,疾速追去。
一部分禁军跟在蛊虫和“河流”后方,继续追击,另一部分则留下来保护皇帝,或指挥宦官、宫女们灭火。
李常侍浑身是血的从火海中走出,目光略显焦急的扫视,看见陛下狗命犹在,终于如释重负。
.......
PS:错字先更后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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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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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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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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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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