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闲笑了笑,道:“必是给我送大礼。”
三人上了马车,李清闲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大脑中不断复现之前的计划以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查缺补漏,做好各种预案。
马车停下。
车外传来阵阵喧哗声,与油烟菜香一起钻进车厢。
两人看向李清闲。
李清闲睁开眼,问:“小周叔,何人保护我家人?”
周恨沉默片刻,道:“那日去你家,发现你家周围有暗桩,便去查探。对方认出我,说了身份,但我不能说。只能说,他在保护你家人。”
“因为我父亲?”
“是。”周恨道。
“走,下车。”李清闲掀开车帘,走下车。
夕阳斜照,天云洒金。
李府大门刷了通红新漆,铜门环铮亮,台阶间的绿苔一扫而空。
大门敞开,张灯结彩,一连串大红灯笼挂满两家门墙。
两个巡街房的青衫夜卫守在门口。
“李大人!周大人!”两个夜卫急忙行礼。
李清闲笑道:“劳烦两位兄弟了。”
“应该的,应该的。”
韩安博笑着从随身布袋中取出红纸包,递给两个夜卫。
两个夜卫笑着接过,并道:“祝小寿星吉星高照,平步青云。”
李清闲这才想起,低声道:“多亏韩哥,我都忘了。”
“些许小事而已。”
李清闲看了看天色,定好酉时开席,也就是晚上七点,现在大约六点多,李府院里已经坐了一半的人。
门口内摆着一张桌子,旁边叠满红绸礼盒,一个老夜卫提笔记录礼品。
李清闲迈步进入。
“清闲回来了?”巡街房房首何磊快步迎来。
李家院子里的众人纷纷起身,面色各异。
李清闲被迫连夜送军情,已经传遍夜卫衙门。
李清闲向众人一拱手,笑道:“感谢诸位!都是自己人,清闲就省却客套,过会儿还有人来,我得张罗。”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众人纷纷道。
李清闲目光扫过众人,大都是夜卫和酒坊的熟人,只东北角的桌子边,坐着零星几个父亲的故交熟人,身穿寻常衣衫,看不出品级。
那里坐着京城李家来人,是一个管事,李清闲认得。
双方目光交错,轻轻点头。
何磊拿过桌子上的礼单,低声道:“有些人只送了礼便走,估计是你父亲的故旧,有几个礼物挺重,怕是真忙,分不开身。”
“我明白,这里就麻烦何哥了,我去隔壁看看。”李清闲道。
“等等,有个叫王不苦的,特意让我转交给你一本书,说是重要的命书,我都没敢打开看。”何磊从桌子上拿出一个黑漆木盒。
李清闲疑惑不解,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丝绸包裹。
掀开丝绸,露出一本泛黄书籍,上书两列字。
命术杂记。
徐渊海。
李清闲双眼睁大。
大命术师徐渊海之作。
何磊又低声道:“王不苦说,他知道叶寒对不住你,但他毕竟是叶寒好友,不期望你如何,这本书权当替叶寒赔罪。这人倒是个懂分寸的,没说让你原谅叶寒。”
李清闲将《命术杂记》收入乾坤镯,叹息道:“这人我有印象,明明是叶寒的好友,但只是多问我几句,并未为难我,是个值得交的人。”
“后来我打听了一下,原来是荣国公府的那位,为人没的说。这个。”何磊说着竖起大拇指。
“谢谢何哥,我先去隔壁。”
李清闲抬腿迈过李府的门,就见姨妈家走出两个少年。
一个褐色粗布衣,膀大腰圆,明明十六七岁,却长了满脸络腮胡,偏偏身子大脑袋小。
另一个身穿锦衣,同样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白净脸儿,唇红齿白,笑眯眯的,像个粉面书生。
“清闲!”两人眼前一亮,直直走过来。
粗布衣的憨憨一笑,锦衣少年冲过来,盯着李清闲胸前的黑狼头补子笑道:“谁能想到,那个在街上最能偷奸耍滑的,今日却上了黑狼补子,摇身一变,成九品大人了!这顿生辰宴不算,升品宴须得叫上我。”
李清闲指着锦衣少年给韩安博与周恨介绍道:“这俩是我发小。这小子叫杨陵游,外号小油子,家里开药铺的,阔少爷,小时候没少接济我。”
又指向布衣少年道:“这是吴大壮,身壮脸蛋嫩,打架容易笑场,所以用络腮胡掩着。”
李清闲又向两人介绍韩安博与周恨。
韩安博笑道:“杨陵游,你爹叫杨广白吧?”
“您认得?”
“早年认得,多年没联系。”韩安博道。
李清闲道:“你来的正好,赶紧回家给我取最好的枇杷膏,我有急用。”
“最好的?”
“最好的。”李清闲道。
“行!大壮,你自己去买蜡烛,我这就回家取。”杨陵游快步离开。
李清闲道:“我这里有蜡烛,不用买了,我们进屋去。”
李清闲进了陈家院子,只看到里面临时砌了两口大锅。
厨子伙计炒菜切菜,相熟的邻居帮忙摆盘打下手,鸡飞狗跳。
“哥!”陈远鹏大叫。
李清闲一看,陈远鹏站在鸡圈边,地上画了一条弧线,围出空地,陈远鹏和两个半大小子一个半大闺女或站或坐在里面,眼巴巴望着外面,口水鼻涕一起流。
“老实待着,回头给你们好吃的!”
“行!”陈远鹏笑嘻嘻,转身指着李清闲对另外三个孩子道,“看到没,那就是我哥,命术师,夜卫大当家,夏天变出糖葫芦,牛不牛?”
三个孩子看着李清闲身上的锦衣狼头补子,用力点头。
李清闲进了屋,分别跟姨夫、姨妈和姐姐陈香说了几句,一切都好。
李清闲要帮忙,姨妈赶李清闲去隔壁。
放下蜡烛,嘱咐大壮几句,李清闲便走出陈家,刚要进李家大门,余光看到一行马车前来。
李清闲收脚步望过去。
马车车头挂着圆铁牌子,上面雕着花体的“元”。xǐυmь.℃òm
“来了。”韩安博道。
“去屋里等他们。”
李清闲扫了那马车一眼,再次进入李府。
李府的院子被清空,摆了六张黄木大桌子,上面冷碟、凉食、瓜果俱全。
李清闲先前往东北角那桌,客气寒暄。
那些人与夜卫不同,文质彬彬,言辞雅致,点到为止。
正聊着,院子突然静下来,一行人走进门。
为首一人锦衣银冠,器宇轩昂,相貌英俊,昂首环视全场,嘴角浮现淡淡的微笑。
叶寒与韦庸跟在这人后面,周恨伸手,拦住他们身后的几个精壮武夫。
唐恩炫甩开孔雀开屏纸扇,轻轻扇动,慢慢向里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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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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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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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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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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