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巫婆握着缠白布木棒,站在门槛后。
到了门槛前,王老实脱掉鞋,没有跨过门槛,转头道:“小主人,请进。”
他背着明晃晃的烛火,后亮前暗,面目阴森。
众人又相互看了看,最后望向阳光男孩。
阳光男孩脱下鞋,迈进门槛。
众人也学着阳光男孩,脱下鞋,正要进去,王老实拦住。
“你们只能在外面,只有小主人才能进入。”
屋里的巫婆微笑道:“小主人,您先在屋里坐着,”
阳光男孩小心翼翼踩着石榴纹地毯,坐在椅子上。
在碰触椅子的一刹那,阳光男孩面色微变。
本来是实木椅子,坐上去软绵绵的,好似沙发,后背更是传来柔软的触感。
两边的椅子扶手宛如两条细腻的美人手臂,滑滑嫩嫩,让人想入非非,又叫人心惊胆战。
阳光男孩一言不发,暗暗观察周围。
众人光着脚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好运生面露极淡的笑意,仿佛准备看一场好戏。
紫葡萄纹黑帷幔轻轻一颤,仿佛变成水幕,波纹荡漾。
波纹中心,一双白色大手捧着西瓜,缓缓送出。
那对白色大手两尺长,五段指节,指甲平整圆润。
手臂宛若成年人大腿粗,柔弱无骨,软乎乎白嫩嫩,面团一般,宛若洁白巨蟒徐徐延长,将西瓜放在地毯的正中。
众人定睛一看,黄底绿纹,一尺多高,正是之前从瓜田里抱出来的西瓜。
看上去明明只是普通西瓜,可不知为何,每个人心头沉甸甸的。
阳光男孩盯着西瓜,清晰听到里面传来拍打的声音。
那巫婆跪在地上,跪行至瓜前。
“我的儿啊……”
紫葡萄纹黑帷幔背后,传来一声柔弱娇嫩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与她玉臂的肉一样软,让人不由自主陷进去。
阳光男孩心中一叹,起身作揖道:“孩儿见过母上。”
在说话的一瞬间,阳光男孩感觉一种无形的力量涌入身体,全身冰寒僵硬,但只心中一叹,早料到会是这样。
“我的儿啊,你变成这般模样,娘差点认不出你。你快入这瓜中,就似重回娘的肚子里,娘再忍着疼,生你一次。”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那白色长臂大手悬空延长,抓住阳光男孩。
阳光男孩全身鸡皮疙瘩似爆豆般冒出,明明想要挣扎,却不知为何全身无力,软软绵绵的,任由大手抱到西瓜上面。
外面的众人诧异地看到,阳光男孩越靠近西瓜,越小,最后衣衫脱落,如白白嫩嫩的婴孩,只比西瓜大一点。
婴儿腹部的血莲还在,但左臂的黄泉云朵似是消失不见。
阳光男孩懵了,本以为诡婴只是做个样子,没想到,自己变成阳光婴儿。
巫婆两手扶住西瓜,白色长手一手托着阳光婴儿,一手在他顶上轻轻一拍。
噗……
阳光男孩低头一看,一脸无奈。
自己被拍进西瓜中,只四肢与头露在西瓜外,像一个婴儿穿着西瓜皮衣服。
“我的儿啊,谁曾想你竟这般大,一个瓜装不下。”诡母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伤。
众人心中一颤,难道要取新的大瓜?
好运生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头,又抬起头,轻声细语道:“启禀主母,既然放不下,就先将四肢取下,寄存它处,只留着头。”
众夜卫惊骇地望着好运生,连那校尉眼中都闪过一抹怒色。
阳光男孩心里骂了一句好运生,这孙子果然等着自己,也好,誓言破了!
“不错。向嬷嬷,斩了我儿的手臂,放到一旁,后剖瓜取子。”
诡母的声音充满怜爱与温柔,阳光男孩一边在心里大骂好运生,一边猜测原因。
夜卫们望着好运生,轻轻挪动脚步。
好运生的周围,仿佛形成一片真空。
屋里的烛光照在屋外好运生的脸上,照得笑容阴森诡异。
“遵命。”
就见巫婆向嬷嬷右手浮现那把滴着黑血的杀猪刀,刀身漆黑,刀刃雪白,抓过阳光男孩的右手,对着上臂肩关节砍下。
噗!
夜卫们的心脏重重一跳,阳光男孩身体一颤,正准备尖叫,嗯?怎么没感觉?
阳光男孩扭头一看,白白嫩嫩的右臂还在,向嬷嬷手中多了一节血淋淋的槐树树枝。
阳光男孩愣了一下,随后尖叫道:“疼啊……疼啊……好运生,你这是要害我,好运生,你好毒啊……母上,好运生要害我……”
“我的儿啊,忍一忍,忍一忍就好。无论谁害你,娘亲都会先杀了他。儿啊,莫害怕,莫害怕……”
好运生满面失望。
向嬷嬷手起刀落,砍掉四根树枝,盛在托盘上。
阳光男孩喊了一阵便停下,似笑非笑看着好运生。
好运生低着头,本以为抓住机会,把阳光男孩削成人棍彻底废了,可却被轻易化解。
好运生心道,没想到替命木童那般强大。
“儿啊,最后一刀,再忍最后一刀。”诡母的声音颤抖着。
向嬷嬷高举杀猪刀,双目黑油化作漩涡,尖声道:“剖瓜喽!生娃喽!白胖小子落地喽!”
对准阳光男孩胸前的西瓜竖直剁进去。
咔嚓!
西瓜两分。
黄皮绿纹,白子白瓤。
西瓜下,一根较粗的槐树段一分为二,中间汩汩流着血。
阳光男孩遍身污血,血中一条条淡黄色的条纹宛如小蛇,在全身爬动。
就见那淡黄色的条纹慢慢蠕动,最后钻进婴孩身体之中。
好运生左侧鬓角的头发突然白了一小半,一小撮头发扑簌簌落地,有白有黑。Χiυmъ.cοΜ
每个夜卫脑后都掉了少许头发,以好运生居多。
阳光男孩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突然,一只大手猛地拍在自己后背,不由自主放声大哭。
“哇……哇……哇哇……”
婴儿的尖叫声刺破夜空,传遍山村。
五娘娘庙外,鼓声唢呐声重重乐器声陡然高亢刺耳。
村民们手拉手围绕着篝火急转,疯狂甩动头部,翻着白眼,吐着白沫。
诡母厅堂外,夜卫们望着被大白双手捧在半空的婴儿,头皮发麻。
“抱着我儿去洗百福吧。”诡母的声音从黑帷幔后传来,声音与先前不同,沙哑许多,苍老许多,带着浓浓的疲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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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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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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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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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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