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没急着回答李世勣的问题,而是没好气的道:“不装了?”
摊牌了?!
李世勣一个老狐狸,哪会在乎脸皮这东西,乐呵呵的笑道:“臣可什么都没装,臣只是为了更好的办好殿下交代的差事。”
李元吉心中呵呵。
信你就有鬼了。
“你能做到什么份上?”
“这个……”
李世勣笑眯眯的道:“如果襄邑王肯放权,苏尼失完全信任臣的话,那殿下需要臣做到什么份上,臣就能做到什么份上。”
简而言之,李神符肯放权,苏尼失肯完全信任他的话,让突厥从这个世界上除名,又或者让苏尼失击溃颉利,成为突厥唯一的主宰,他都能做到。
这话说的有点大了。
不过李世勣有这个实力。
毕竟,他的能力是经过验证的,李神符肯放权的话,那就说明大唐在背后全力的支持着他,苏尼失肯完全信任他的话,那就说明苏尼失部所有人能听从他的号令行事。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做任何事都不难。
问题是,让李神符完全放权,当一个傀儡容易,让苏尼失完全信任他,将苏尼失部的一切全部交给他就难了。
这别说是大唐了,就是苏尼失自己也不一定能完全做到。
毕竟,苏尼失部如何是个联合体,除了苏尼失自己的人外,还有梁国、大贺氏,以及在边上帮忙摇旗呐喊的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的人。
苏尼失自己做得了绝大多数人的主,但不代表他推李世勣上去了,李世勣也能做绝大多数人的主。
不说别人了,就梁国的梁师都,肯定不愿意听从李世勣的号令。
苏尼失或许对李世勣了解的不够清楚,但梁师都绝对了解李世勣,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人马交到李世勣手上,让李世勣阴死他。
“你是没睡醒,还是在白日做梦?让襄邑王给你放权倒是容易,可让苏尼失完全信任你,这怎么可能做到?
你当苏尼失是我大唐的犬马,会对我唯命是从?”
李元吉瞥着李世勣,没好气的说道。
李世勣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笑眯眯的道:“也不是不可以……”
李元吉眉头一扬,疑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m.xiumb.com
李世勣笑道:“臣近些日子闲着无聊,对突厥的局势做了一些分析,臣发现,即便是苏尼失得到了我大唐的助力,最终还是会败给颉利。
我大唐顶多是帮他拖一点时间而已。
所以苏尼失最后的结局无外乎两种。
一种是被颉利所俘,然后举族被处死。
另一种就是倒向我大唐,做我大唐的犬马。”
李元吉平静的道:“然后呢?”
李世勣所说的并没有什么新颖的。
熟悉突厥局势的,都能分析出这些。
所以没什么值得好惊讶的。
李世勣笑道:“依臣看,苏尼失最后倒向我大唐,做我大唐的犬马可能性最大。”
李元吉依旧平静的道:“依据呢?”
李世勣能分析出这个,说明李世勣对突厥的问题看的很深,了解的很到位。
这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了,肯定会满脸的吃惊,但李元吉不会。
因为历史上苏尼失最后就是倒向了大唐,跟突利一起成为了大唐的犬马。
这还是在突厥没有经历庆州之败,也没有经历分裂的情况下发生的。
如今突厥经历了庆州之败,经历了分裂,比历史上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苏尼失又不是那种会以身殉国的人,如今又跟大唐搭上了线,得到了大唐很多的资助,跟大唐往来也比历史上更深,如果败在了颉利手里,倒向大唐是必然的。
因为颉利一旦打赢了他,必然会重新统一突厥,到时候突厥就没有他立锥之地了,到时候能庇佑他,能给他和他的族人一条活路的,只有大唐。
李世勣闻言,略微有些错愕的道:“殿下不惊讶?”
李元吉澹然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苏尼失如果是那种对突厥忠诚无比的人,就不会联合梁师都、大合氏一起造颉利的反,更不会寻求我大唐的帮助。
所以他如果败在了颉利手里,根本不可能以身殉国,必定会逃离突厥。
而突厥的四邻中,能顶住颉利的压力收留他的只有我大唐和西突厥。
西突厥的统叶护眼高于顶,他带着草场和大批人马去投,都不一定能得到统叶护的看重。
他穷途末路之下,不投我们还能去投谁?”
说起来,西突厥的统叶护也是个牛人,容不下别人也就算了,连自己部族的人都容不下,逼的自己部族的人不得不叛逃出西突厥,以此求活。
他难道就不知道他的族人才是他统治西突厥的根基吗?
没了族人做依靠,手底下的其他部族在他的压榨下,合起伙来造他的反,他拿什么镇压?
他真以为是他一个人创造了偌大的西突厥?
只要他在,就能镇得住西突厥的所有人?
嬴政当年扫六合的时候都没他这么狂。
任人唯亲,重视自己的族人,虽然不是长久的用人之道,但却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在这个时代,但凡是能将自己的亲人、族人拧成一股绳的,都能成事。
李渊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统叶护把其他部族的人搞的惨兮兮的也就算了,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从他实力不背叛他就不难看得出来,他已经行走在众叛亲离的边缘了。
现在他还没老,手里的兵马还能用,所以还压得住西突厥的诸族。
一旦他流露出老态,亦或者麾下最强的兵马受到了什么重创,西突厥立马会狼烟四起。
从西突厥往后的历史看,明显的印证了这一点。
大唐在历史上能拔剑四顾心茫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了,大唐在历史上的这种茫然,不是说拔剑四顾不知道该打谁,而是拔剑四顾找不到对手。
虽说这话是狂了一些,可历史上大唐的巅峰时期,真的没有对手,甚至越过了那种谁敢跟大唐为敌我就打谁的境界,直接拔高到了我想打谁就打谁的境界。
而被打的,几乎没有一个不跪倒地上叫爸爸的。
所以大唐的强是应该的,不强才有问题呢。
李世勣闻言,尴尬的道:“是臣失言了,不过正如殿下所说,苏尼失在兵败以后,除了投我们别无去处。
那我们为什么不趁现在就去游说苏尼失,让他倒向我大唐呢?”
李元吉瞥了李世勣一眼,澹漠的道:“他想着就倒向了我大唐,那我大唐去何处练兵?再说了,说服苏尼失倒向我们,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苏尼失再怎么说也是一方首领,他不走到穷途末路的那一刻,绝对不会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向我大唐俯首称臣的。”
李世勣沉吟了一下,笑道:“虽说现在让苏尼失彻底的倒向我大唐有点困难,但要说服苏尼失承认我大唐为宗主国,并且划给我大唐一城之地驻军却很容易。”
简而言之,就是要趁着现在苏尼失需要大唐的时机,向苏尼失提出条件,站在苏尼失背后,做苏尼失的爸爸。
就像是鹰在棒子那边一样。
虽说这么做不会直接将苏尼失收编,但也变相的成为了掌控苏尼失、影响苏尼失部主权的存在。
虽说大唐要不要这个都无所谓,但有了这个以后,大唐派过去的人在苏尼失部就成天朝使臣了,甭管是给苏尼失部提供物资援助还是战术顾问,大唐都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权。
有了这个主导权,李世勣和李神符过去了,也好做工作。
毕竟,以爸爸的身份过去指导儿子作战,儿子只能敬着,不能有不敬之心,更不能做出弑父的举动,李世勣和李神符也能安全一些。
李元吉在明白了其中的利弊以后,暗骂了一声李世勣心眼多,然后答应了李世勣的这个要求,“你要是觉得此举可行,那就由你去游说苏尼失。
一旦苏尼失答应了,并且划出了一城之地让我大唐驻军,我会记你一功。”
李世勣笑容灿烂的道:“臣多谢殿下厚爱……”
这算是去白捡功劳。
毕竟,以突厥如今的局势看,苏尼失根本没有拒绝的底气。
“那就这么定了,你速速去代州跟襄邑王汇合吧。我会让襄邑王在代州等你,同时给你放权的。”
“多谢殿下!”
李世勣缓缓起身,躬身一礼后,退出了太极殿。
李世勣一走,李元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跟李世勣这种心眼多的老狐狸打交道,是真的累。
才说了没有几句话,最初的目标在他的影响下就被该的面目全非了。
不过从总体上看,都是对大唐有益的,所以没有拒绝、或者坚持己见的必要。
在给苏尼失部派遣战术顾问的事情定下,李世勣和李神符分别赶往代州以后,任瑰回京了。
带着近千人,押送着上百辆大车。
车上装满了粮食,都是他在岳州种出的水稻。
大车在进明德门的时候,立马引起了轰动。
在任瑰的刻意散播下,许多人都知道了岳州那个猪婆龙肆虐的穷山恶水,如今成鱼米之乡了。
不仅有一年能熟两次的水稻,还有大量的渔获可以捞。
一些做生意的都开始打听起了此事的真实性。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桉以后,长安城的粮价足足下浮了一成。
粮商们都清楚,岳州那个地广人稀的地方,所种出来的粮食肯定不止任瑰带回来的这点,必然有大量的粮食收获。
这些粮食走陆路运回来肯定不行,光中途的消耗就足以将粮价抬高数倍。
但岳州的粮食不仅能走陆路,也能走水路。
可以通过漕运运抵长安,也可以运往大唐所有已经通了漕运的地方,而漕运运送粮食的成本远比陆路要低的多。
所以等岳州的粮食涌进市场,粮食的价格必有一降。
百姓们不用着急忙慌的屯粮了,粮商们手里积攒的粮食不尽快撒出去,等到岳州的粮食涌进市场,粮价会将的更狠。
也就是长安离岳州比较远,粮食运回来所需的时间很长,不然长安的粮价会降的更狠。
不过,长安粮价出现下降的趋势,对百姓们来说是一桩好事,勋贵们早在裴矩去岳州的时候就把手里的存粮到卖出去了,所以市场的波动也影响不了他们。
所以,只有商贾们,以及那些做着粮食生意的小门小户会在意这种事情。
而他们在长安城内也好,在长安城外也罢,都翻不起什么大浪,所以没人在意他们的态度。
任瑰将粮食运送到朱雀门的时候,司农寺少卿武士棱,率司农寺上下恭迎。
虽说任瑰在岳州种出一年两熟的水稻的成果跟司农寺无关,但司农寺就是管农事的,有好的农作物出现,并且已经种出了成果,那他们就得表示一下尊重。
在任瑰和武士棱互相客套过过后,萧瑀、陈叔达又率领着百官一起到朱雀门门口迎接任瑰,代替百姓们、代替大唐,感谢任瑰的付出。
最后,任瑰被特许坐轿到了太极殿,献上了上百车的稻谷,并且在满朝文武的见证下被升为的宰相。
位列萧瑀、陈叔达之下。
有发掘、推广一年两熟的水稻这种功绩在身,任瑰升任为宰相,没有人有意义。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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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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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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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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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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