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小张同学没再如往常一般俯仰无愧的看徐容。
她感觉先前拍摄时自己如同一只小白兔,被一只色咪咪的大灰狼盯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吃掉。
可是,她又不觉丝毫生气或者不快,甚至还有些许的窃喜。
徐老师说话,她也没法再全神贯注,满脑子的,都是那张垂涎欲滴的脸。
憋了好半响,她心一横,鼓起了勇气,扭过头问道:“徐老师,你今天那么看我,是真的还是演出来的?”
经过图书馆那本小秘籍的熏陶,徐容早已非当初吴下阿蒙,笑着看着她,反问道:“那你希望是真的还是演出来的?”
“哼。”
小张同学此时的心情是复杂而又矛盾的,她既希望是真的,因为那证明徐老师对自己还是蛮有想法的,可是如果是真的,徐老师会不会对其他的女生也这样呢?
徐老师如今可红啦,听说好些女演员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
比如半夜敲门聊剧本,浴室的花洒坏了,却跑去借用下吹风机之类的比比皆是。
她不知如何回答,而习惯性的把头扭向一边,自鼻孔中发出“哼”的一声。
到酒店,卸了妆,小张同学打开了衣柜,左手拎着件黑色紧身牛仔裤,右手提着条棕色阔腿裤,问道:“徐老师,你说我穿哪个好看?”
徐容坐在沙发上翻着《马背银行》的剧本,他想看看小张同学拍的这部戏到底有没有火的可能。
听到问话,随意瞥了一眼,道:“牛仔裤吧。”
小张同学又拿阔腿裤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道:“可是阔腿裤显瘦啊。”
徐容抬起头,认真地瞧着她,道:“你见过北汽重卡,喷了漆后,就变成超跑的吗?”
“徐老师,人跟你认真说话呢。”小张同学瘪了瘪嘴嘴,不大满意他的回答,她发现徐老师最近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尤其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徐容呵呵笑了声,问道:“认真问?”
“当然了啊。”
徐容将剧本“啪”地合上了,翘起了二郎腿,上半边的身子歪着一侧的扶手上,视线在两件衣服上逡巡了一阵子,最终又回到了小张同学笔挺修长的长腿上,直勾勾地道:“我觉着,不穿最好看。”
“啊,徐老师你真讨厌。”小张同学愣了下,一把将手里的牛仔裤扔了过来。
你真讨厌,极简单的四个字,却又极能体现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一角,若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对徐容说“你真的很讨厌!”,徐容觉着自己说不定会回以怒目而视,可是自一个女孩儿,尤其是一个女孩儿撅着的嘴里说出来,意味却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味道。
“哈哈。”
徐容哈哈大笑着出了房门,等着小张同学换衣服。
这一个月来,由于频繁的电话,他终于摸到怎么让小张同学不再语出惊人的门道。
这是他渐渐发现小张同学以“哼”回应的次数变多总结出来的。
只需脸皮厚一点。
小张同学最终还是穿上了阔腿裤,还有她最爱的小白鞋。
出了酒店,俩人聊着最近发生的事儿,并肩走了一会儿后,徐容老感觉不大对,可是到底怎么个不大对法儿,他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明白过来。
直到迎面走来一对女孩挎着男孩儿胳膊的年轻情侣,他才发觉到了问题出在哪。
“小张,你看看人家。”他说着,特意拿胳膊肘拐了拐小张同学的胳膊。
小张同学先是看了看那对年轻的公母俩,又回过头来迷惑地瞧了瞧徐老师,然后又是如此反复一次之后,她终是明白了徐老师的意思。
“徐老师,你怎么突然变得娘们唧唧的?”
徐容瞅着小张同学满是认真的神态,心头忽萌生股一脚把她踢飞的冲动。
紧接着,他又把头转了回来,算了,不看了,上头。
还别说,小张同学真没骗他,她说的这个醉螃蟹的确好吃。
可是等徐容吃了老半天,发现小张同学自打剥了一个之后就不再动了,只安静地盯着他吃,诧异道:“你怎么不吃?不饿吗?”
小张同学俩手托着腮帮子,有气无力地道:“饿。”
“那你怎么不吃?我又没说你胖。”他以为是刚刚的那个重卡的比喻让她上了心,解释道:“没事儿,吃吧,不会胖的。”
“不行不行。”小张同学忙摇了摇头,道:“我得留着肚子回去吃草莓。”
“得咧。”
徐容在剧组呆了两天,本来他是想呆三天的,然后回去把东西收拾了,直接去参加开机发布会。
可是靳芳芳打了个电话,说是有急事儿。
他不得不告别小张同学,返回京城。
到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靳芳芳正跟郭思激烈地讨论着。
这是极不正常的一幕,郭思如今是临时负责人,而靳芳芳则只是个普通员工。
“笃笃笃。”
郭思和靳芳芳看到徐容站在门口,停止了讨论。
靳芳芳则是站了起来,郭思微微直了点身子:“你回啦,坐吧”。
转过头,又对靳芳芳道:“芳芳,给徐老师倒杯水。”
“好。”
“谢谢。”徐容接过靳芳芳递过来得水杯,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郭思看了眼闭口不言的靳芳芳,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这边都快急疯了,当事人还跟没事儿人似的,但仍先确认道:“你有对女朋了?”
徐容点了点头,道:“对。”
郭思跟靳芳芳对视了一眼,再次同时叹了口气,这事儿她们俩一点影儿都不知道,而且徐容公布之前,也没跟她们通过气儿,弄得她们眼下她们相当被动。
可是郭思也明白,自己的上位是得益于徐容出力,而且离开了徐容,她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也只能将就着,想办法弥补。
“既然公布了,咱们就不说之前的事儿,只说解决办法。”郭思站了起来,坐在了徐容对面的沙发上,道:“是这样,有两个方案,也是比较常用的办法,通过博客和媒体,多宣传一下你跟那个张什么的生活,打造成好男人的形象,另外接戏的时候也可以尽量往这边靠。”
徐容提示道:“张晓斐。”
“嗯,张晓斐。”
徐容却是苦笑了一声:“已经签的那个本子,可算不上什么好男人。”
郭思怎么不知道这茬,因此道:“芳芳有不同的想法,芳芳,你来说吧。”
靳芳芳今天穿着一身职业小西装,扎着丸子头,闻言,两颗黝黑的大眼睛眨了眨,道:“可能我刚进入这行,不太懂,但是有一点想法,你们可以听听,哪有不对的,你们指出来。”
她似乎最近没休息好,尽管化了妆,但仍可以看出明显的黑眼圈。
见徐容点头,她说道:“徐老师先前饱受了相当大的争议,只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现在又因为被媒体曝光了女朋友,再次起了争议,虽然如今看不出什么好坏,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苗头。”
徐容眉头缓缓皱起,问道:“什么意思?”
他不大喜欢这种算命似的上来先说你不好,然后再卖个关子的开场白。
“你别急,听我给你分析。”靳芳芳瞧出了徐容的不快,甜甜地笑了下,道:“这么说吧,你过去的经历实在太完美了,被亲生父母遗弃,却顽强不息,从小到大的三好学生,后又为了上大学挣学费外出务工,机缘巧合之下进入演艺圈,一步一个脚印,直到如今的大红大紫,简直可以说是一段传奇。”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形象太过完美了吗?完美的没有瑕疵,完美的令人容不得瑕疵。”她大眼睛定定地瞧着他,反问道。
徐容迷惑地和她对视着:“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确实没什么不好的。”靳芳芳摇了摇头,知道光说道理是不行的,道:“我打个比方,我最近研究了不少资料,从一个普通人的视角看,发现了两种明显的对比,我举两个极端的例子,毛泞和王非。”
徐容听不大明白她的话,这俩人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就,一个早已销声匿迹的过气歌手,一个如今虽因婚姻淡出歌坛,但影响力仍在的天后,时不时的逛个街,也会被媒体报道。
见他面露不解之色,靳芳芳大眼睛翻了个白眼,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他们俩谁能扛的住风波和绯闻。”
“这还用说吗?肯定王非啊,黑料一抓一大把,毛泞一下就给锤没了...”徐容说着说着,自己没了声音。
他脑子里一时没转过来,不对啊,王非可是女歌手,毛泞是个男歌手,按道理说不应该啊。
靳芳芳见他说着说着没了声音,笑着道:“发现问题了吗,完美的确很好,红的时候万人仰慕,因为所有人都做不到完美,所以才追求完美,但你能保证你能够一直维持完美的形象,不犯错乃至不说一句脏话吗?”
“你能保证你不会和张晓斐分手,好,假如你能做到,那你能保证哪怕结婚了,不会离婚不会出轨或者劈腿吗?”
“到了那时,你的一丝一毫的缺点都会被无限放大,然后过去努力维持的的一切的一切都会瞬间崩塌,我敢说,前阵子的危机绝不是最后一次。”
徐容将水杯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此时他开始重新审视起靳芳芳这个女孩来。
她刚进入这个行业还没多久,但是却似乎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现象,并且看她自信的模样,还分析出了这种现象的成因。
到了此时,徐容不再狂妄的认为自己的魅力真有那么大,几句话就把她从一家培训的机构的主管忽悠过来当一个普通员工。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人大毕业,24岁晋升主管,如今27岁。
或许她早已考虑跳槽,而自己的出现只不过恰逢其会。
他多少能够猜到点她的想法,一个对自己的职业规划相当清晰的女孩儿,同样,也是一个相当有魄力的女孩儿。
降职跨行跳槽,从头再来,一般人真的难以做到。
靳芳芳见徐容脸色渐渐趋于严肃,道:“我有个提议,可以保证你哪怕发生了出轨了这样的丑闻,也不会危及根本。”
徐容自觉不会做出那事儿来,可是还是不由好奇道:“什么提议?”
“随性一点。”
“什么意思?”
靳芳芳道:“就是字面意思,你也是人,不是神,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郭思瞥了靳芳芳一眼,脸上露出抹诡异的神色,道:“芳芳的提议是,你现在的声评太好了,全是正面的,公司得花点钱,找人去网上或者通过媒体黑你。”琇書蛧
“嗯?”徐容懵了,转头看向靳芳芳,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
靳芳芳摊了摊手,道:“大抵就是空穴来风,毫无理由的尬黑,就是那种用脑子一想就知道不可能的,比如说你这身衣服不到一千块钱吧,就攻击你生活奢侈,你如果生活自制就攻击你私生活混乱什么的,只要你别真的做,我们就往死里黑。”
看着徐容的神色越发奇异,靳芳芳继续道:“反正就是不给证据,对了,应对的媒体的时候,也不用客气,就怼他们就完了,还是那句话,只要没证据,你就没事儿。”
说到这,她露出个笑容来:“日久天长,天长日久,哪怕哪天你真的私生活混乱,大家也觉得挺正常的,不是吗?”
“到了那时,大家反而会会心一笑,想着,徐容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看看王非,结婚离婚又结婚,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绯闻,本来这对一个女星来说是致命的,可是又把她怎么样了?再看看成龍,不过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仅此而已。”
“因为过去大家都知道他本性风流,所以当真发生的时候,大家也都能理解,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有作品,并且把攻击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徐容瞧着靳芳芳认真的模样,还别说,他仔细琢磨琢磨,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可是怎么想着就是怪怪的,自己掏钱找人黑自己,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办公室内陷入了安静,靳芳芳的安静地倚在一边椅子上,而郭思和徐容,两个人都在思考着她提议的可行性。
有风险,但是确实就如靳芳芳说的一般,只要没证据。
“但是对他的商业价值影响很大。”郭思这时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王非和成龍的商业价值受影响了吗?”靳芳芳立刻反驳道,顿了顿,又道:“我承认,或许前期会受影响,但是商家在三五年后乃至十年之后会发现,徐老师依然会被黑,但依然很红,就会飞蛾扑火一般趋之若鹜。”
“不过,话说回来,这要看徐老师准备怎么红,想要红多少年啦,如果能够保证几十年如同一个正人君子一般,先前的那些话就当我没说,但是如果不能,我觉得这才是一条持续红下去的根本,至少经得起大风大浪。”
郭思看向徐容,问道:“你觉得呢?”
徐容明白了,这本质上就是个狼来了的故事,不过被靳芳芳反过来玩了,但不得不承认,靳芳芳的那句话打动了他,想红多少年,经得起大风大浪。
他抿了抿嘴唇,不大确定地道:“试试?”
郭思见此,站起了身,道:“那行,你什么也不用做,好好拍戏就行,拿作品开路,公司来花钱黑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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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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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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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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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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