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见机较快的希光真尊,也被燃去一条手臂。
他们都低估了,一名修仙者的勇决之气。
“师兄!”
飞凌真尊凌飞羽,这一刻双眼当中一片血红。
就算已经是几千年的寿命了,可是相处几千年的唯一亲人,炫火真尊死在自己面前,凌飞羽还是被巨大的情绪所吞没。
见他这般模样,虽然迅速长出手臂,但同样元气损失不小的希光真尊也有些犹豫,眼神游移不定。
“希光真尊,您定要帮我挡住他,只要一击,只要盏茶时间便好。下一击,我定可以彻底摧毁天墉城阵法地脉,那么此战就依然是我们胜了。”
韩天嵩看出了希光真尊的犹豫。
道者生也,仙道贵生,对于死亡的恐惧,是修仙者最大的弱点,炫火真尊是这一次元气大伤之后,已然道尽了,所以才选择同归的。
希光真尊的情况要比炫火真尊好上许多,就算被这一烧,烧掉了他至少千年的元气,希光真尊依然有一线机会,证得大道,飞升上界。
另一个方面,草原修士能不能有一位上界祖师气数庇护,这甚至比是否攻下天墉城,还要重要的多。
韩天嵩知晓希光真尊有足够的退走理由,急声传念,他的法相灵诀已经运转至极致,马上就可以打出第三击了。
这一击,有很大把握,可以直接击溃天墉城阵法地脉,破此千年大阵。
“知道了,我会为你挡下凌飞羽的。”
希光真尊是草原修士的庇护神,但是他为躲避雷劫延长寿命自封于北海冰山当中,不问世事多年了。
自封于北海冰山当中难道好受?
还不是为了延长一两千年寿命,有更多冲击飞升的把握。
这天墉城一战,将希光真尊多年苦修毁于一旦。
希光真尊就是被韩天嵩巧舌如黄蛊惑过来的,本以为既可以帮护自身种族,偿还受族人多年供奉的缘法,又不必损失太多,和炫火老怪互为兑子制衡既可。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炫火老怪行功不顺,走火入魔损失千年寿命,经此一战之后根本就没有机会冲击飞升了,干脆拉着巫族两大核心同归。
师兄身死的飞凌真尊凌飞羽,这一刻也如同一头狂怒的苍狼一般,他伸出右手,五指缓缓握紧,握成拳头,对着那还在行气中韩天嵩,就是遥遥一击!
一拳下去,轰!
虚空当中,隐隐有一座巨大的金色山岳横空撞去。
这是炼宝入体诀,器修修士炼宝入体,让原本软弱的器修肉身,具有完全可以与体修一战的强度,弥补弱点。
同样,也可以用这种法门强化神识,只要有相应的法宝,此方面足够的道法积累就可以完成。
化神真尊,道法通天,化不可能为可能,一拳击出,威力当真是挟泰山以超北海。
可惜,阻挡他的同样也是化神真尊,炫火,希光,飞凌,他们都算是同一个时代的修士。
以飞凌真尊的天赋最高,可惜修道最晚。希光次之,炫火再次。三人在同一个时代,彼此砥砺前行,承前起后,在道法底蕴不足的北域,达到了化神真尊的境界,可惜,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漫天光网,纠缠飞动。
一道、两道、十道、百道,最终,无数的光虹铺满了整个虚空。
包裹,覆盖,切割,最终化为恢宏光剑斩天,一剑斩击在那座巨大的金山上,噼裂山岳,飞凌真尊吃痛闷哼一声,不得不收回拳锋后退两步。
“凌飞羽,炫火道友已经道尽了,他敢于拼命,你也敢?天墉城一脉就只有你们两个化神修士,如今炫火道友已去,你若再去,你们这一脉的道统还能在天墉城传承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凌飞羽有些惊讶地望向希光真尊的背后,目光看向韩天嵩,希光真尊见其神态不似有假,同时自身也隐隐感到不对,自己身后的元气越发暴乱不稳起来,神识扫去。
只见,正在御使法相灵诀的韩天嵩口鼻之间,莫名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与此同时的,万里之外的苍龙之心阵眼,已经被那黄袍道人张烈所执剑攻破,摧毁阵法运转节点。
这对于人阵合一状态下的韩天嵩来说,这就像有人隔着胸膛,斩开了他的心脏一样,肉身生机顿时损毁。
虽然这对于元婴真君来说不算致命伤害,但是对于御使着化神境法相灵诀的元婴真君来说,是致命伤害!
“嗷呜!”
韩天嵩身后的苍龙法相,第一时间因此发出巨大的嘶吼悲鸣之声,同时其巨大的身躯,开始灵化消散。
这已经是无法安抚控制的了,韩天嵩也没有再去控制,而是忍耐不住仰头喷出一口鲜血,捂住自己胸膛低吼了一声:
“谢严!”
他知道,谢严必然是已经死了,苍龙之心碎,肉身元气大伤再也驾驭控制不了化神境界的法力,苍龙法相悲鸣崩溃。
本已奋起余勇,压制住凌飞羽的希光真尊见此长叹一声。
他人光相合,骤然化为一道极光法遁,一掠带走身负重伤的韩天嵩,远遁向北。
既然已经破不了天墉城的阵法,那就及时走吧。否则的话,待大阵威能恢复,将众人笼罩其中,那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飞凌真尊凌飞羽见此,急掷出金色山岳进行追击。
希光一手光术天下前五,遁法无双,自己即便去追,也追杀不上的。可即便如此,也要短距离爆发遁术尽可能的消耗他的元气法力,免得此人不要面皮,对自家后辈出手。
凌飞羽这样想,天墉城的修士也是同样如此,全面的反击开始,随着化神境修士的战败,巨大的恐惧传递给北方修士所有人。
伟力归于自身的修仙者战争就是如此,当己方化神修士战败之时,更下一级的元婴真君,他们所能考虑的就仅仅只是尽可能减少损失而已,而不是怎样去获胜了。
…………
转瞬之间,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冬雪初至,又是新年。
一名穿着着古旧黄袍的道人,带着容貌绝丽的少女,行走于长街之上,看到街上行人的脸上,复又现出生气与笑容。
半年前的天墉城决战后。
有越来越多的巫族奴隶,北方草原奴隶,出现在天墉城,那场大战的战败,让北方草原人与巫族,损失巨大元气,当冬天到来时,大量的族人无法生存,哪怕卖到天墉城作为奴隶,也好过活活饿死。
两个文明的战争分出胜负后,战败者的一方渐渐会以这种形式,融入到战胜者一方的文明主体,逐渐消散。
这对于草原人与巫族是一场灾难,但是对于北域寒洲的修仙者来说,却是功德、气数。
“师尊,到底什么是功德,气数?我们杀草原人杀巫族,就能获得功德气数?”
张烈与云梦瑶虽然漫步于长街之上,但是四周的行人却是无人能看到他们两个。
“功德之说,太过繁复浩大了,我认为法力既功德,念念无滞既功德,草原人也是人,巫族也是人,但是我站在天墉城的立场上,剑护天墉城以及北域寒洲千百万修仙者、平民,的确是获得一部分功德气数了,那一战结束之后,我炼就元婴把握已经提升到了五层,时至今日已然提升到了七层。”
“在我想来,也许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立场,每一个势力都有他自己的气数吧,分属不同阵营,虽立场相悖,却都没有错处。因我们都是天生地养的生灵,都在天道包容之下……”
时至今日,张烈功行越发圆满无滞,他是绝品金丹道基,根基本就无比坚厚,寻常修士修炼元婴,是盲人过河。
而张烈却可以感应到,自身炼成元婴把握的一点点提升,但他始终没有去真正冲击元婴,因为一旦冲关失败,虽然以自身的道基,不会反噬太重,但是丹府震荡,可能一两百年都不能平复,与其如此,不如有八层甚至九层的把握时,再行突破炼就元婴。
灭潜龙飞凤夫妇,剑噼勾魂三妖,击杀七煞魔星,破苍龙之心,张烈虽然以五行旗阵法作为掩护,且战场上瞬间万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是这份战绩,还是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好在张烈手中有六阶阵旗,多少可以遮掩过去一些,六阶阵法理论极限可以打落元婴修士一个大境界,若是再配合上顶尖的剑修传承,如此战绩,似乎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即便如此,张烈也在天墉城积累了赫赫战功,巨大的威名。
如此战功,用以兑换辅助修炼元婴的灵物完全足够了,但是张烈凝炼元婴的法门,却与世人不同。
他并不闭关修炼,而是时不时就出现在天墉城当中,感受着那场全面战争的胜利,为这里生活的人所带来的种种变化。
可以说,绝大多数修士的炼化元婴,是一种闭关骤变,而张烈则是持道渐变。
这半年时间他似乎踏出去那一步了,又似乎并没有。
只是不断吞噬着,为天墉城决战带来胜利,所牵引得到功德气数,一战定天下,解万众黎民之苦,这是有大功德加身的。
所谓元婴就是修炼元神,融入真灵显化婴儿。
待一颗无形无质的金丹炼成以后,用粉碎虚空的法门脱离丹府,化做一颗莹莹灵丹,上冲中宫,寻本性真灵而炼化元婴。
金丹炼化纯圆,飞腾而上于泥丸宫中融合神识。而后回归于腹内下丹田,合精气化为命胎。
叠起莲台,虚养命胎,进而胎化元婴,默默温养,直待紫气虚来时节,元婴养育健全,冉冉而出天门,旋而又回。
如此,在天墉城决战之后,拖了大半年的时间,过程中辅以各种珍贵灵物的炼化,增厚元气。
待张烈可以感应到的功德气数之力,不再增加后,他方才老老实实的返回洞府当中,开始闭关。
张烈的闭关,让天墉城无数的高层修士,因此长舒了一口气,因为这样一来,总算是避开了飞凌真尊凌飞羽与其可能发生的冲突。
张烈在此战的战绩,太过显赫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必然是有着极为强大可怕的道统传承。
飞凌真尊虽然是器道修士,根基已定,但谁也不敢保证,他老人家就不想借鉴一二。
若是凌飞羽真的出手,在天墉城高层方面是很难阻止的,可是偏偏张烈现在的声望实在太高了,对于如此功高修士出手,肯定会让天墉城无数修士因此离心。
更何况张烈本身并不是无根的浮萍,不说他所处在的宗门,仅仅是他传承的剑术与阵法学识,再考虑其南荒出身,很难让人不将之与海外三山岛、坤元山离尘子联系到一起。
若是招惹出那位天下第一杀剑,就算天墉城现在已然有天下上门修仙宗门的气势,也有一些招架不住。
好在,飞凌真尊在自己师兄炫火真尊战死之后,相比剑修阵修道统,开始更加重视后辈修士的更迭传承,张烈怎么说也算是北域宗洲,天墉城的半个门人。
就算想要让他留下道统,也大可以在他晋升元婴之后徐徐图之,没必要在此时吃相太过难看,让上下离心。Χiυmъ.cοΜ
这些事情,千转百转,各方角力,而后产生出这一结果,而在张烈这里,则是攻破苍龙之心后福至心灵,隐隐感应到上天卷顾,知晓自己此番返归不会有事,否则的话,若是感应到一丝危险,他根本就不会返回到天墉城,在决战之后也就走了。
现在不需要走,以此战所获得的巨大功勋,兑换天墉城的各种灵物资源,辅助自身修炼元婴,也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洞府之内,法台之上,张烈万气归元,物我两忘。
“人道,地道,天道……我总算知道,我在犹豫什么了,法力,功德,我终于看清前方的道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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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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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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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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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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