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行之初,他就受到过许多老师、前辈的指点,萍水相逢的张锋毅、亦师亦友的李又斌、谦虚谨慎的李雪建、固执倔强的童自容等等,在进入人艺之后,又遇到了把他当作弟子的郑融、蓝田野、朱旭、濮存晰等前辈。
教他东西最系统的,要数童自容,几乎从头帮他建立了声、音体系,对他改变比较大的,自然是李又斌,要是没有那家伙,他哪会玩了命的冲击三大奖。
但实质上,影响他最深的,却是两位从未当面指导过他只言片语的老师。
第一位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
第二位是于是之。
他如今的一切,都是基于斯氏奠定的基础,而于是之则是通过影像以及他人的分析,给他一帧一帧地呈现了表演这门技术到底该如何实操。
这也是他尚未进入人艺,就得到了郑融、濮存晰青睐的根源,因为人艺的演剧体系同样是以斯氏为基石,几代人在实践过程中创新、发展的成果。
他的视线下移,大概将一页全过了一遍之后,发现没能立刻读懂,无奈地摇了摇头,尽管他并非相关专业的从业者,但此时,也意识到这本书的两位作者着实有点牛的过分。
等彻底平复了胸中的激动,他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渐渐呈现的光幕界面上。
从听到那声脆鸣起,他就知道综合评价再次迎来了升级的时刻,虽然因为《建党伟业》的热映,“渐入佳境”的特质解析了不少,但进度远远还没到100%。
随着他的意念,光幕开始无声无息之间发生变化。
演技训练系统
姓名:徐容
表情:a
台词:a
肢体:a
眼神:a
节奏:s
综合评价:a
经验值:0/100
荣耀值:0/100
特质:八极宗师、八极精通、八极入门、恒定巅峰(未挂载)、渐入佳境(解析进度:12%)
备注:s级为最高评级。
徐容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升级“节奏”,一项会对自身、同演者、观众影响都极为显着的。Χiυmъ.cοΜ
而随着光幕上的字迹渐渐清晰,一股比过去更为清晰的电流顷刻间划过全身。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的第四卷“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但是徐容却并没有立刻弯腰去捡,而是感受着自身的变化。
他低头瞧了半天,似乎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幻觉。
“徐老师,你”小张同学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惊诧莫名地望着皱着眉头沉思的徐容,“你在做什么?”
徐容转过身,笑了两声,道:“啊,我在想该怎么演那段戏。”
他怕小张同学从自己的表情里察觉说谎,说话的同时,弯下了腰,将书捡了起来夹在了胳肢窝,走到了门口,道:“你怎么起来了?”
…
“掉,掉下来了。”小张同学伸手指了指卧室的方向。
她刚刚从床上掉下来了。
眼瞅着徐容脸上莫名的表情,她立刻补充道:“我本来以为你也在的,就卷啊卷卷啊卷,结果就掉下去了。”
“哈哈哈,睡觉睡觉。”
徐容躺在床上,直到此时,他才深刻地明白了蓝田野老爷子所谓的“文化”是演员三大支柱的含义。
读书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浪费时间,因为也许永远用不到,但需要用到的时候不会,甚至根本未曾听闻,相比之下要浪费的时间和精力可能是十倍乃至百倍。
望着光幕,他长吁了口气,尽管一直以来,他很少被外界称为“天赋型”演员,但要说不羡慕,终归是假的,因为天赋代表了他的上限。
而且随着综合评价的各项逐渐趋于最高评级,他甚至可以尝试接一两个和自身“距离”极近甚至完美契合的角色,然后就照着剧本背台词,老老实实的当个片场混子,完了锤爆百分之百的同行!
这才是天赋的可怕之处。
“徐老师,你困吗?”黑暗之中,小张同学的匀实的呼吸声突然停了下来,翻过了身,两颗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熠熠生辉。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
徐容洗漱完,瞧着趴床上仍呼呼大睡的小张同学,道:“小张,小张,起床啦。”
小张同学翻了个身,含湖道:“唔,再让我睡会儿。”
“昨天晚上那么大劲,怎么这会儿怂啦?”
“哎呀,徐老师你好烦!”
“哈哈哈。”
徐容笑着,道:“再睡一个钟头,等会儿起来晨练。”
“唔。”
等徐容跑了一会儿,热了身,刚来到露台上练声,小张同学一脸幽怨地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徐容诧异地问道:“哎,你不是还要再睡一会儿的吗?”
“哼!”
小张同学没理他,自顾压起了腿,她刚才本来睡的好好的,非要提“晨练”俩字,弄的她再也睡不着了。
而此时,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靳芳芳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迷迷湖湖地打了个哈欠。
“你带着李亘和王亚芹来我家一趟。”
她习惯晚睡晚起,因为大早上,她老容易犯困,晚上就不一样了,精神的完全睡不着。
靳芳芳先是各自一个消息发给了李亘和王亚芹,然后才开始捯饬早餐,只是她有点不大明白的是徐容昨天才来过公司,怎么今天又让自己带着李亘和王亚芹过去?
可是毕竟是老板的要求,她也不好拒绝,毕竟自己眼下的房子、车子,都是老板发的年终奖买的。
到了徐容家里,靳芳芳三人瞧着坐在客厅里的一中一青两名男子,稍微愣了下。
带着三人进门的小张同学介绍道:“这是杨力新老师,这是杨乐,《唐山大地震》、《非诚勿扰》的导演。”
…
听到小张同学的介绍,靳芳芳三人齐刷刷地将视线集中到了跟杨力新四五分像的杨乐身上。
《唐山大地震》和《非诚勿扰》两部作品,他们作为这个行业的从业者之一,自然听说过。
可是这位年轻的导演,他们确实闻所未闻。
杨乐不好意思地摆着手,反倒是旁边的杨力新道:“小张你就别给他脸上贴金了,就是跑跑腿,什么导演?!”
小张同学又介绍道:“靳芳芳,徐老师的经纪人。”
“李亘,我们学校导演系研究生,也是李雪建老师的儿子。”
“王亚芹,徐老师的助理。”
杨力新和杨乐着重将目光落在了三人当中个头最小的靳芳芳身上,这位一手捧红了徐容的着名经纪人,他们都有所耳闻。
漂亮、强势、雷厉风行是外界大多数人对徐容经纪人的印象。
靳芳芳伸出了手:“杨力新老师好,早就听徐老师说起你呢。”
“噢,说我什么?”
“说他从进院开始,你就颇为照顾他,还是他特别喜欢的前辈,还好几次我去看你演的《窝头会馆》呢。”
杨力新哈哈笑着,看着和传闻当中极为不符的靳芳芳,心下倒是并不意外,徐容的成功,和他这位个头不高,但人情却颇为练达的经纪人大概也密不可分。
小张同学此时道:“我前几天刚买了一条丝巾,芳芳姐,走,我带你们去楼上看看。”
杨力新瞧着上楼的四人,心下不由感叹,今天打进门开始遇到的徐老爷子、徐行、徐容、小张、靳芳芳,一个瞧着比一个聪明,真是个人精扎堆,哪怕平时瞧着大大咧咧的小张,在待人接物上也比自家儿子强了不知道多少。
徐容倒是没有意外,家里年节总是人来人往,小张同学早就练出来了。
等杨力新带着儿子离开,四人才走了下来,靳芳芳好奇地问道:“他们俩来干什么?”
徐容道:“杨力新想让他儿子跟着孔生学拍戏,就托到我这来了。”
他起了身,给三人各倒了杯水,道:“我就跟他说,那还不如当演员呢。”
靳芳芳反倒是摇了摇头,道:“他没有红的命。”
徐容见她笃定的模样,颇为好笑地道:“你啥时候又学会给人算命了?”
“不是算命,是看相,人家都讲究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那孩子地阁一瞅就不方圆,长的也不太招女孩子喜欢。”
“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哈哈。”
李亘见几人笑声渐落,道:“哥,把我们全喊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徐容抽出一张条子,递给了他,道:“我和小张打算要拍婚纱照,去这些地方,你安排一下接下来几个月的行程,对了,还要算上拍摄人员,一共十个人吧。”
李亘接过了,扫了一眼上面十个地名,好半晌才道:“哥,要不,你报个旅拍团吧?”
…
“咋,你还有意见?”
“嘿嘿,倒不是有意见,哥,能不能商量个事儿。”
“咳咳。”
李亘的话音儿稍微顿了下,视线不由自主地朝着旁边喝水的靳芳芳瞄了一眼,又立刻收了回来:“你看这样成不成,我保管这事儿办的漂亮,就是我这一个月三千块钱的工资,你看是不是?”
徐容脸色当即一绷,道:“李亘啊,我得替老师批评你两句,搞艺术不要总想着钱,你要是总想着钱,是搞不了艺术的,纵然你说你是来打工的,那我以老板的角度跟你谈,你只有先做出了成绩才能涨工资,而不是先涨工资,才做出成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亘白眼一翻,默默地坐到了旁边,道:“得咧,合着就画饼呗。”
徐容笑着,心里给靳芳芳的年终奖加了二十万。
靳芳芳咳嗽两声,少说给他省了三百万,李亘要是提出来想拍电影的打算,他不是不能拒绝,可是不管多委婉的理由,多少都会让李亘心里有想法。
他转过头,看向靳芳芳,道:“还有一件事儿,你接下来几年可以留意看看有没有和我年龄相近的角色,就是二十来岁的,剧本质量可以,诚意足的那种。”
靳芳芳轻轻放下了水杯,过去七八年当中,徐容“放飞自我”的次数有且仅有半次,就是《北风那个吹》,因为帅红兵在戏中,仅仅十八岁了半部。
“为什么?”
“可能突然感觉比较适合演年轻一点的角色吧。”
徐容说着,忽地笑了,并且极为少见的露出两排灿烂的白牙。
而他这一笑,却把包括小张同学在内的四人全给看愣了下,因为他过去很少会笑的放的那么开,即使是很开心的时候,笑容也总是不会一下全放出来,总像保留着点。
就像先前在院子里体验生活时,袁泉说他很难接近。
靳芳芳倒是没觉得特别奇怪,道:“好。”
徐容想了想,又对王亚芹和李亘道:“李亘,你陪着亚芹去买一块手表,二十万左右的。”
“干嘛呀?”
“就你事儿多。”徐容伸手作势就要抽他后脑勺,被他躲开之后,笑着道,“等会儿在家吃饭。”
“知道啦知道啦。”
留着三人吃了顿饭,聊了一会儿靳芳芳的“青年导演计划之后”,临到半下午,徐容带着王亚芹出了门。
从别人的口袋里掏出钱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所以,他特意先准备了一块手表以防万一。
饭桌上,徐容看着留着短发的好似邻家大姐似的宋宝真,一番家长里短的叙旧之后,才道:“宋姐,今儿把你请过来,是有个事儿想麻烦你。”
宋宝真看着坐在对面的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年轻人,笑着道:“小徐呀,说求就实在太见外了,说说看,姐能帮上的,一定帮。”
“姐,是这样,我想给我们院里的一些老前辈们出个人传记,可是姐你也知道,我这人平时性格有点闷,不太爱跟人打交道,也不认识一些有名的作家什么的,姐你能不能帮我引荐引荐?”
“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宋宝真笑着,就要张嘴应下,可是话到嘴边,她就意识到了不对,要说别人不认识着名作家,他倒是能够理解,可是人艺跟文学界的交集太深了,不说当今的知名文学作家都是人艺的常客,就说张合平,在文学界可是大哥大级别的人物。
宋宝真放下了快子,拿纸巾擦着嘴巴,道:“小徐,你怕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姐吧?”
“哪能啊?”
眼瞅着宋宝真一直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徐容这才道:“嗨,也不姐你笑话,我们院里的前辈都拿我当儿子孙子看,我就一直总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好尽尽孝心,再者眼下我这不是对咱们话剧界,对咱们人艺,没什么特别贡献嘛。”
宋宝真听着徐容真真假假难以分辨的话,陷入了沉吟。
明年话剧界最大的事儿,恐怕就是人艺六十周年,这么一份成绩,徐容要是做成了,恐怕到时候自己就不能再喊他“小徐”了。
文娱之我只是个演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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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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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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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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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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