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认出来人身份,表面看似元婴境界,却不知是否隐藏修为。
修仙界中不乏装嫩的老怪!
“莫不是由小截天术引来?”
补天教可以勘测功法气息,实力不差多少的截天教,必然有相似秘术。
周易眉头紧皱,若说继承自九洲的功法神通,最不愿舍弃的就是小截天术,比玉露诀、太玄经、黑巫咒等等重要百倍。
寿元漫漫,其他的都能慢慢等,唯有血光之灾随时天降!
小截天术占卜凶吉,数次让周易免于死劫!
这时。
紧追不舍的老者取出个黄皮葫芦,打开塞子后,躬身施礼说道。
“宝贝,助贫道一臂之力!”
周易神识随时笼罩后方,见此情景面色陡变,再也不犹豫直接消耗寿元、精血。
刷!
顿时暴涨,血色长虹横贯天穹,转瞬消失在神识范围内。
“这位师弟怎么这般不惜寿元?”
老道面露惊诧之色,只见葫芦中飞出个半虚半实的金乌器魂,落在脚下变成带翅膀的飞剑,遁光在此加持下快了三四倍不止。
奈何周易早已不见踪影,老道只得又躬身施礼,请金乌器魂飞回葫芦。
老道取出传讯符篆,将此事上报。
“师尊,弟子听老秃驴念经,遇到了個妙人,他是补天门人,却修行截天术……”
许久之后。
一道讯息传了回来。
“此子于教中有大用!”
……
东海。
千里之外。
一道遁光落下,钻入水都再无生息。
周易布置数百重阵法禁制,下意识取出签筒卜算凶吉,数千年来已经养成习惯,幸好及时醒悟过来没有施法。
“暂时不能施展小截天术,免得截天教寻上门!”
“那老道没有追上来,看来应是元婴,而不是某个老怪物……”
周易轮番施展其他卜算之术,奈何比起小截天术差了不少,所得天机极其模糊,而且不确定信息对错。
截天教以截取天机为名,必然也精通反制之法,以阵法、秘术扭曲外人卜算。
“暂且在昆仑洞天躲些时日,再看东胜神洲情形,当真诸多大教混战。贫道大不了闭死关,不沾因果业力,自不会有死劫!”
周易沉吟片刻,先传讯古逍,借口闭关不见任何人。
随后炼制一尊傀儡,融入分魂、法力气息,放在海底假装修行,本体则遁入洞天修行。
道观中。
周易盘膝而坐,参悟虚空遁术。
此法与寻常遁术追求速度、诡异不同,另辟蹊径,以穿梭虚空之法,避开任何阵法禁制。
理论上遁法大成之后,世上再无任何禁制能困住。
“这个破开虚空,与飞升仙界有何不同?每个世界又是如何存在,重叠并行,亦或者如气泡?”
周易对世界的认知受前世影响,早听说过平行世界、亚空间、异世界、诸天万界等等,对仙界不似其他修士那般渴望,认为那就是一处高等力量世界。
修仙界对于凡俗来说,又何尝不相当于仙界?
按照虚空遁术描述,破开虚空后进入迷迷茫茫的混沌当中,罡风肆虐,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唯有借助至宝护体,方能遁出更远距离。
“这虚空应当不是异世界,更类似于亚空间,与储物袋、灵兽袋破碎后相似。也不知玄武神甲,能不能抵挡虚空罡风?”
周易通读遁法全篇,里面有不少修行感悟,来自教中前辈。
补天教每篇功法都是如此,毕竟教中弟子不少带艺入门,没有完整师承,单纯下发功法会浪费许多时间去参悟。
一年后。
东海海底。
周易手掐法诀,一道道灵光落在身前。
嗡!
虚空震动,裂开道缝隙。
一缕神识试探进入虚空,忽然间神魂剧痛,虚空罡风吹过碾碎周易神识。
玄武神甲喧哗,太清神符悬在头顶,周易脚踏菩提宝轮钻入虚空裂缝,几个呼吸后,数百丈外的虚空裂开道缝隙,一道身影钻了出来。
“成了!”
周易面露喜色,低头看玄武神甲,上面十数道裂痕,正缓缓恢复。
“这遁法当真诡异邪门,万一掌控不好距离,无需敌人动手,还未从虚空中钻出来,直接就让罡风碾碎了!”
玄武神甲源自玄武妖圣遗蜕,相当于妖族返虚境界,也不能持续抵挡虚空罡风。
寻常元婴道君修行虚空遁术,估计也就穿梭十几二十丈,勉强抵挡一两道罡风就逃出来。
“如此也不差了,虚空当真那么容易穿过,那还学什么阵法禁制?”
“以此类推,飞升仙界,不知是否要渡过罡风乱流。若是需要飞遁极远的距离,那返虚人仙的实力,比预计中还要恐怖得多!”
周易念及至此,不禁神色凝重。
舍不得东胜神洲修行环境,又不愿冒险。
片刻后。
周易叹息一声。
“世上哪有毫无危险的地界?纵使在海上飘荡,说不准天地崩碎,莫名其妙灰灰了去。贫道行事如履薄冰,却也不是胆小鼠辈,须持勇猛精进之心!”
“危机随时都有,小心谨慎即可!”
周易取出传讯剑符,打算询问香火封神之事,掂量片刻后又收起来。
“距离罗汉讲经已经过去一年之久,封神之事必然传遍东胜神洲,贫道先自行打探,不能所有消息都依赖补天教!”
百闻不如一见。
况且补天教的消息,未必真实。
他们的位置太过高高在上,考虑的是修仙界发展,太过脱离群众,不接地气!
周易想看的是平民百姓,受香火封神影响,究竟是好是坏。
手指掐算,施展小衍神数,隐隐感应到东海之滨有一段因果。稍作回想便知晓来龙去脉,当年初入东胜神洲遇到打渔老丈,为酬指路给予了术法玉简。
“一转眼,竟是八十年过去,也不知老丈是否还活着?”
“且去看看,这因果怎么了结,若无任何风险,也不妨成一段佳话!”
周易摇身一变,从白发老者化作中年道人,脚踏波涛向海岸行去。
……
漆吴山东麓。
山脚下小镇,名唤靠山镇。
世上以沿河、靠山为名的乡镇不知凡几,多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之意。
镇子面积不大,人口数千上万。
晌午时候本该喧哗热闹,然而街上竟然空荡荡,仅有零零落落几个行人,面色焦急,步履匆匆。
“好浓的香火气!”
周易双目灵光闪耀,小镇上空灰蒙蒙如烟云,正是香火愿力凝聚显化。
按照香火凝神术记载,香火愿力以赤金为最佳,无色次之,青色再次,灰色极差,若是黑色那就不是香火了,而是咒怨。
“灰色愿力,品质比当年林阳土地还要差!”
“那厮虽苦了百姓,表面功夫却做得好,所得愿力也是青白色。”
周易步履迅速,思索间来到一户宅院前。
青天白日,关门闭户,神识扫过,院中竟然正在举行祭祀仪式。
信徒供奉香火愿力的方式,一般就是上香祈祷,还愿时会繁琐些,譬如念诵经文之类,最顶级的就是按照山神河伯的规矩,进行群体祭祀。
祭祀供奉的香火愿力,数量大,品质高。
奈何举行祭祀得自愿,除了一些特殊的节日,极少有老百姓愿意花钱花时间,举行祭祀供奉神明!
咚咚咚!
周易扣动门环,片刻后大门开了条缝,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你找谁吖?”
嗓音稚嫩,或许是刚刚哭了鼻子,说话声带有些许抽泣。
“贫道……孙行!”
周易笑道:“当年与你祖上于东海论道,留下一枚玉简,今日心血来潮,便登门拜访。”
“论道?玉简?”
孩童怔然片刻,似乎明白过来,转头跑向院中喊道:“爹,娘,爷爷,又有人来找太爷爷了!”
“太爷爷?”
周易微微摇头,八十年过去,凡俗已经经历三四代人。
仙凡之隔,不止是力量!
很快。
一个老汉打开大门,身后跟着儿女孙子,躬身施礼道。
“拜见仙师,晚辈吴琼,家父筑基失败,已然故去三十三载。”
“那太可惜了。”
周易来时便心有所感,也不禁叹息,那老者天性豁达,纵使修行有成也甘于打渔为生,心性比许多筑基、金丹还要高明。
奈何仙道艰难,并非心性上佳就能走得长远!
“仙师请。”
吴琼在前面带路,进了院子率先看到一座祭坛,青砖垒成高二三尺高。
祭坛上矗立龙身鸟首神像,六尺有余,竟是通体以灵玉雕琢,前方供桌上摆着玉璧、带毛的野兽,以及六碗糯米。
周易好奇道:“这是漆吴山神?”
“正是。”
吴琼眼中闪过异色,恭敬的对神像施礼,说道:“山神庇佑我等数百年,父亲修行功法亦是山神传授,所以在院中搭建神像、祭坛。”
“不止如此吧。”
周易话音一转说道:“这镇子上家家建造祭坛,莫不是他们祖上,也得山神传法?”
“这……”
吴琼面色纠结,既不愿欺骗父亲故旧,又不敢说山神坏话。
“你这是在举行祭祀仪式?”
周易挥挥手,从神像摄出香火愿力,施法凝成一颗灰色珠子。
理论上来说,百姓自发的举行祭祀,至少也是青白愿力,然而这灰蒙蒙颜色中,蕴含了不知多少怨念。
吴琼面色发苦,不知该怎么解释。
这时他身后的小孙子,嘟嘟囔囔的说道:“山神要收税,我家凑不齐了,爷爷说得多磕头上香。”
周易疑惑道:“这神像以灵玉雕琢,虽然品质不高,换成金银几辈子都花不完,怎么会交不起税?”
“仙师,不是缴纳金银,而是香火税……”
吴琼纠结许久,苦着脸说道:“每家每户都得交足额香火愿力,老汉全家早晚奉香诵经,奈何心不诚,数量差得太多,只能举行祭祀。”
“还有这种税!”
周易抬头看着鸟首山神,心中有所明悟,大抵是与香火封神有关。
“这香火税收了多久?”
“半年。”
吴琼正要说话,一道遁光落在院中,变成个头戴鸟毛、身披翎羽的汉子。
鸟毛汉子呼喝道:“吴老头,香火凑够没有?今儿再不交,惹得山神发怒,全镇所有人都要遭殃!”
吴琼连连躬身祈求:“上师,我家正举行祭祀,跪拜祈祷三天三夜,一定凑够香火。”
“那就三天。”
鸟毛汉子目光看向神像,眼中闪过贪婪之色,冷声道:“到时候再凑不齐,你就没资格祭拜山神,这神像必须收走!”
吴琼不敢反驳,只能不断祈求。
吴家原本只是贫苦渔民,承受山神讲法恩泽,出了位修仙之人。即使最终未能筑基,也彻底改变了家族命运,成了镇上有名有姓的富户。xǐυmь.℃òm
正因如此,吴家对漆吴山神打心眼里恭敬,未收香火税时就早晚上香。
可惜吴琼以及后辈都没有灵根,只修行了凡人武道,先辈留下的灵物难免引人觊觎。
三十年来谨小慎微,平日里与人为善,又有父亲生前好友照顾,过得也算是安宁。
直至漆吴山神开始收香火税,并且派遣座下修士坐镇每个村镇城池,鸟毛汉子分配到了靠山镇,很快就盯上了吴家先辈遗物。
所以无论吴琼如何供奉山神,凝聚的香火愿力也不够上税!
“莫要再拖延,三天后本座再来!”
鸟毛汉子目的达到,这才发现院中有生人,问道:“这是谁?”
吴琼解释道:“这位前辈是父亲生前好友,前来祭拜。”
鸟毛汉子神识扫过,发现只是炼气修为,眼珠一转,脸色阴沉下来:“哪来的野道士,可有山神信物?若是没有,便随本座去衙门走一趟!”
吴琼面色微变,连忙祈求道:“上师,前辈是来做客,按规矩不用……”
“什么规矩不规矩?”
鸟毛汉子喝骂道:“这靠山镇里,本座就是规矩,从现在开始,没有山神凭证就是邪魔外道,当诛!”
“贫道修行几百年,还未见这般嚣张的人。”
周易上下打量鸟毛汉子,嗤笑道:“这般低劣心性,竟然也能成功筑基,也不知是愿力珠玄妙,还是这天道不公!”
“几百年?嘶!”
鸟毛汉子微微一怔,身上披着的翎羽变化成两只翅膀,腾空向漆吴山飞去。
“回来。”
周易话音落下,鸟毛汉子只觉无形物质的大手,强行拉着自己落回院子。
“前辈饶命,我是山神座下……”
鸟毛汉子话还未说完,神魂硬生生从体内抽出,生前记忆化作无数画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神魂寸寸崩碎,比凌迟酷刑痛苦百倍。
周易挥挥手,将残魂收入万魂幡。
“一没背景,二无靠山,那这漆吴山神贫道也做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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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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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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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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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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