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好奇地问了一句,随手将浴花放在一旁,正要冲水,就见小张同学脸上的担忧当即转为不满:“徐老师,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啦,用完了浴花不要和沐浴露什么的放在一起,你先挂上面那个挂钩上,等会儿你洗完了拿到阳台上去晾着,不然会有细菌滋生的。”
“噢噢,得亏伱提醒,不让我又差点忘了。”
“哎呀,被你一打岔差点忘了正事。”小张同学指着手机道,“徐老师,真的不会有事儿吗?”
“媒体和自媒体,怎么说呢,绝大多数吧,一个坏,一个蠢。”徐容摘下花洒,将墙壁上的泡沫冲去,另外一只手试着水温,刚才有打沐浴露用了一点时间,水管里的水有点凉了。
“制造和操纵舆论是霸权国家塑造意识形态的重要工具,更是愚弄公众推翻一个政权的有力武器,人为引导并制造舆论,将特定人群的观点通过反复宣传,往往能够塑造普遍和违背公众意志的虚假舆论场,这也正是二战时期德国的惯用伎俩,以达到‘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的目的,在互联网时代,通过单方面的信息投喂,掌握话语权的一方往往能够编制‘信息茧房’,传播虚假信息以达到塑造舆论、掌握大众的目的。”
“通过控制的话语权推动和塑造舆论是少数统治阶级的特权,其所掀起的舆论潮并不能代表国家和人民的意志,更不是对真相的反应,仅是少数掌握话语权的阶级和势力为达到特殊的目的有意为之。”
小张同学听着徐容话中并不掩饰的嘲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徐老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怎么,你以为我在说咱们国家的媒体吗?”
徐容笑着摇了摇头,道:“想什么呢?这是官媒原文,噢,对了,后边还有一句:回顾历史,用谎言塑造舆论是美国在海外发动战争的普遍和重要的战前准备。”
小张同学这下懂了。
“那自媒体呢?”
徐容不屑地撇了撇嘴,道:“至于自媒体,名义上是在传播知识,但是怎么说呢,属于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都不看的东西,因为真正的知识,只会出现在期刊当中,而不是出现在自媒体的文章当中,如果他们真的在他们从事的那一行非常赚钱,你真的以为,他们还会累的跟狗似的去做自媒体?”
“如果那些文章能在顶级的SCI期刊上发表,甚至降低标准,在核心期刊上发表,他们能够获取的利益都是自媒体平台的千倍、万倍乃至更多,但是事实上不能,研究一个行业但凡稍微深一点,就会发现,你要寻找的知识,别说自媒体,就是百度都搜不到,从古至今,真正有用的知识,从来都是要付费的,而免费的东西,往往都在讲道理,也就是所谓的洗脑,只不过现在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为知识付费,久而久之,就觉得那些被自媒体翻来覆去炒冷饭的一点皮毛内容是天花板。”
“一群只了解相关行业一点皮毛的人,你能指望他们有什么深刻见解?”
“再者。”
徐容重新将花洒挂到一边,将出水的开关转换为上头的大型花洒,道:“如果我真的被封杀了,网上就不会有人讨论我,甚至再也搜不到任何一条和我有关的新闻,眼下这些,不过是哗众取宠吸引眼球罢了,不用搭理他们,过两天就消停了。”
“对了。”徐容看小张同学举着手机,不由笑着问道,“要不要一起洗?”
“才不要呢!”小张同学下意识地哈哈笑着退出了浴室,“你根本就不是想洗澡。”
和徐容预料有所差别,谣言的平息的相当突然。
在公开课的第二天,面对谣言满天飞的舆情,人日刊登了一篇社论。
当徐容刚走进张合平办公室的门,就见他拿手点着报纸,道:“小徐啊,不得了啊,真是不得了啊,人日特地为你刊发了一篇社论。”
尽管徐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很明白一点,出现在人日上肯定不是啥坏事儿,道:“这都是院长您平时教的好,我刚来那会儿还是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傻兮兮的什么也不懂,连入党都不想入,要不是您平时的敦敦教诲,哪能有今天呢。”
张合平当即绷起了脸,道:“可不敢这么说,什么连入党都不想入,这种话以后绝不能再提第二次,知道吗?”
徐容仍旧笑着,道:“是是是,记得啦记得啦。”
爷爷曾跟他说过,在院里要发声,说对说错不当紧,但是绝对不能把自己当外人,时间长了,别人也会把他当外人了。
随后他在艺委会上提出了一个十分激进的提议,除了冯远正,愣是没有一个人支持,但是当时张合平的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迷糊了好一阵子。Χiυmъ.cοΜ
可是后来,他渐渐琢磨出了点东西,并由此触类旁通。
上下级之间是一种奇妙的关系,上级要依靠下级做事,但是又存在着天然的竞争。
上级对待下级,至少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不然被下级揣摩透了,就会如同明代中后期的皇帝和文官之间的关系,愤怒于现状但无力改变。
而下级对待上级,又因为是否直属大相径庭,他的职位再进一步已经逼近张合平,那么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再处处表现出自己什么都能做的很好,相反,一些无关大局的缺点,反而才是好事儿。
而他和张和平的对话,则是分了两层,一层是拍马屁,马屁人人喜欢,可是却并不包括生硬的马屁,有些马屁听起来生硬,但若是能够论证其合理性,那么便相当于给马屁装了个过滤网,滤掉了其中马屁的味道,而只给对方留下了精神的愉悦。
一切有赖于张合平往日的敦敦教诲,有没有呢?
必然有。
因为他说话的同时就犯了个错,张合平也理所当然地对他进行敦敦教诲。
“喏,你瞧瞧。”
张合平将报纸递到他跟前,道:“你别看人日以前也提过你,但是那不一样,之前的文章都是署名的,这次是社论。”
徐容接过报纸,只见在张合平指着的地方写着:
社论:以奋斗成就使命,用实干托起梦想。
“社论是报纸编辑部的重要指导性评论文章,代表编辑部观点的权威性言论,集中反映一定阶级和社会政治集团对当前重大问题和事件的立场、观点、主张,是影响社会舆论的重要方式,社论之所以具有权威性,是因为它代表党的观点。”
徐容大概扫了一眼,文章主要集中在了“奋斗”这一点上。
但文章本身便向外界证明了一件事,外界关于他被封杀的传闻,纯属无稽之谈。
而伴随着人日社论,国内多家媒体立刻队形整齐划一地跟上,大有将“幸福是奋斗出来的。”比肩“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的高度。
而徐容的老朋友华名昨天的文章在屏蔽了一天之后,也被放了出来:
我不懂表演,也不好对徐容演讲的专业内容置评,而且目前为止,还未曾见到有相关专业人士对徐容公开课讲述的专业内容进行评价。
我想说的是这次公开课上出现的一些社会性问题。
首先是当代部分网友的整体素质极其低下,例子不胜枚举,比如说期间徐容讲“文化,是获得的物质、精神的生产能力和创造的物质、精神财富的总和。”这句话时,我看到评论里全是“?”的疑惑,然后开始各种批评指责乃至于谩骂。
当代网络参与者,甚至可以说当代青年判断他人对错的依据并非根据自身所掌握的知识,而是极为朴素的本能直觉,即我认为你说的不对,那你就是错的,罔顾科学事实,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因为网络的普及,很多网友对什么都懂一点,造成的结果就是,很多人自以为对什么都很懂。
看了直播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直以来,徐容从来不回应外界关于他的争议和指责,他是一个老师,有为人解答疑惑的责任,但就像他讲课的内容,他只负责基础之上的提升,至于最为基本的启智工作、常识普及,他从不去做,也许,他自己觉得那是在浪费生命。
其次是当年青年对于名和利的向往更加赤裸、更加的毫不掩饰,这在我们那个年代是极其罕见的,整节公开课,前一个半小时,徐容向我们阐述表演作为一门技术的诸多核心问题,我看网上很多网友都说听不懂,但就像上述而言,他做的不是常识普及,听不懂合情合理。
但是后半节课,我们不难发现学生的问题主要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徐容本身的攻击,另外一方面则是怎么更快的赚更多的钱。
暂且不谈师生身份,疯狂以至于失去理智的攻击,像有的学生问他北电是不是最好的学校,再者如网络上关于他歧视民工的攻击,这一切源于什么呢?
我认为是对于当下生活状态的不满。
徐容提出了一点我觉得非常好的建议,幸福是奋斗出来的,既然不满于当下的生活,那就起而行之,不然除了在网络如同无能咆哮一般发泄不满,没有任何意义。
对于第二点,怎么更快的赚更多的钱,我们可以发现,徐容在面对此类问题时的矛盾心态。
当代社会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钱虽然不是万能,但是无限接近于万能,作为一个始终践行着自身社会责任感的演员,徐容深知这一点,也并未强行说教,而只能以一种折衷的方式,给学生们提供了一条可行、积极的建议,通过自身的努力和奋斗去赚钱。
但是评论当中却出现了各种阴阳怪气的声音,说徐容如今屁股歪了,说的话已经不再代表广大人民群众。
可是当不通过努力和奋斗赚钱,那通过什么?
投机倒把还是血脉尊贵?
当全民开始投机倒把,就证明法律的威严荡然无存,人命必当如草芥。
至于血脉彰显高贵,那是奴隶社会、是封建社会,而在那样的社会秩序之下,绝大多数人只能被牲口一样使唤、压榨,任何人的生死,都在最高统治者的一念之间。
我尤其感到庆幸,直播因为技术故障中断导致最后一段没能直播,不然我不敢想象,当徐容念出最后一段时,绝大一部分网友恐怕会以一种看待小丑的心态看待讲台上那个人。
可是,到底是念这段话的徐容是小丑,还是写这段话的鲁迅是小丑?
抑或,认为他们俩都是小丑的人才是小丑?
华名的评论因为极具针对性,同样被各大媒体转载,只不过相比于传统媒体近乎一边倒的评价,网络上已经展开了一场另类的狂欢。
除了早已为人所知的“死亡笔记”的梗之外,徐容因背对着礼堂那句“即使我不看,我也能猜得到。”一举成为各种鬼畜视频里的香饽饽。
而且诸多视频制作者惊奇的发现,徐容的这句台词竟然可以拼接各种视频,如“即使我不看,我也能猜得到,住口!你这无耻老贼”
最为诡异的是,拼接之后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与此同时,因为徐容的公开课,一个女演员莫名其妙的火遍全网。
“袁雨到底是谁?”
很快,徐容在中戏开学典礼上对袁雨的“我有一个朋友,也是你们的学姐,叫袁雨.我觉得她的天赋和努力不应当被埋没。”的评价被翻再次出。
而至此,袁雨这个名字彻底吸引到了全国人民的好奇,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得到徐容如此高的评价?
在全网的共同努力之下,袁雨很快被锁定,从小到大的履历被翻了个底朝天,而其凹凸有致的身材、极其能打的颜值以及阳光的笑容迅速使其微博粉丝从十九个飙升到了三百二十万,比辛苦经营了微博多年的小张同学生生多了一百三十万。
只是当网友把袁雨在《家》中演出翻出来看时,评论全是“卧槽牛逼。”、“真正的一身鸡皮疙瘩,不是综艺节目上那种鸡皮疙瘩。”。
至此,广大网友再次去看开学典礼的演讲视频,才猛然意识到,特么的被徐容套路了。
当时徐容曾断言:“请你们记住这个名字,我想未来的不久,你们一定会对她耳熟能详。”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袁雨会凭借一部大爆的作品来证明他的论断,却未曾想他通过一次时间跨度为六个月的高级推广,继徐行之后,成功捧红了工作室第二个女艺人。
而且和在徐行身上耗费了海量的资源不同,捧红袁雨,徐容愣是没花一毛钱!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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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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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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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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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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