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谁呢?
相比于了解内情的韩三苹,今天同样受邀参加颁奖典礼的诸多同行,望着台上的徐容,尽管内里五味陈杂,但脸上仍挂着澹澹的笑容。
近几年电视剧行业发展如火如荼,徐容与诸多50、60两代的厮杀中硬生生的达成视帝大满贯,而且还是不到二十五岁的大满贯视帝,没人感到陌生,但是对于他今天致辞,很多人仍觉得难以理解。
凭什么?
稍微了解一点,而又没那么了解的,只理所当然的认为他的运气实在太好,而且他的好运气似乎延伸到了电影领域。
以《建党伟业》为跳板试水大荧幕,相当于开局就摸了一副王炸!
尤其是大多数同龄人都抱着类似的想法,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徐容除了运气好,和他们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唯有一个人例外,文漳。
他的位置稍微靠后一点,作为同样的科班出身、同样的天赋型演员,文漳过去对徐容的态度跟绝大多数同龄人差不多,不至于天天咒他死,但是对于媒体鼓吹的所谓的“80后第一人”,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现在说谁是80一代第一人,还为时过早。
直到前天看了徐容的演出之后,他的观念彻底扭转,他没和徐容打过交道,但过去林林总总的听过许多关于他的传闻,有人说他孤傲、脾气暴躁、做事不留余地,也有人评价他性格温和、敬业、大度,而且都有事例作为证明。
但看了他的戏之后,他彻底想通了徐容的声评为什么如此两极分化,一个通过自己的努力站在行业金字塔的人,是可以并且应当看不起行业内的大多数人的,因为这个行业混子太多了。
而刚才进场后的一幕,他又见识到了徐容的另一面。
和三天前赶集似的参加飞天奖的颁奖典礼不同。
在电影圈,徐容是个新人,因此对于绝大多数从业者,徐容都称不上熟悉,刚才徐容进场的过程中,前两排的大多数人他都不熟,也不像三天前在国家体育馆似的,从进场到入席,用了比别人多了四五倍的时间打招呼,只是当他走到座位附近时,他的熟人才多一些。
那块坐了不少主办方的人,如韩三苹等。
而此时,徐容正站的位置、说的话,更不是一个“新人”应该有的待遇。
他此时彻底明白了缘由,为什么最近两年来,徐容几乎没有负面新闻,为什么徐容的运气会那么好。
徐容扶了下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眼镜是刚来之前,顺手拿的院里的道具,毕竟他的实际年龄才二十五岁,在这样一个场合吹牛逼,内心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眼镜的阻隔,让他感觉和现场观众、摄影机多多少少的有点缓冲。
另外,也有装点门面的打算。
俗称装逼。
他扫了一眼稿子,抬起头,继续道:“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更要感谢创造这个时代的党的英明领导......2009年,我们一共有5000块银幕,但是今天,据不完全统计,我们已经拥有的10000块,我相信,10000块银幕完全满足不了中国老百姓的需求,我们需要两万块、三万块乃至十万块银幕,同样,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影院、更多的好电影,来满足我们十三亿人口日益增长的精神消费。”
“哗。”
随着徐容的声音落下,整个颁奖典礼现场一片嗡嗡作响,徐容今天这个牛逼,吹的太狠了。
十万块荧幕,当电视机呢?
徐容早就预料到话一出口必然会引起哗然,因为十三亿人口当中,多数是农村户口,他们根本不会走进影院看电影。
但是今天的稿子,不仅仅是念给在坐的从业人员听的。
等会场内渐渐安静下来,徐容再次推了下眼镜,语气平缓了许多,道:“前一阵子参加一个活动的时候,凑巧和一个其他行业的企业家聊天,当时他问我一个问题,三千亿的电影市场该怎们做?”
“各位都是电影行业的资深从业人员,有人能替我回答这个问题吗?”
现场响起了一阵欢乐的笑声,这个笑话确实很应景。
徐容倒没这么觉得,国内的市场太大了,十年之间,老百姓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三千亿的市场,未必没有实现的可能。
他停顿了一会儿,视线缓缓扫过观众席,道:“我告诉他,很简单,等。”
“等三五年,我们自然就会拥有一个三千亿的电影市场,可以这么说,随着老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三千亿的市场只会是我们未来必须要面对的事实,甚至五千亿、一万亿也大有可能。”
他说到这,再次顿了一瞬,拳头高高扬起,而后掷地有声地道:“电影,是一个没有天花板的产业!”
会场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生出一个类似的念头,徐容疯了。
一万亿是什么概念?
平均一张票50块,要达到万亿市场,每年就要卖出去200亿张票,也就是意味着全国人民,甭管男女老少,哪怕襁褓之中的婴儿,每个月都必须去看一场电影。xǐυmь.℃òm
徐容本来以为此处应有掌声,如同当年“我们要坚持到最后,我们将在法国作战,我们将在海上作战......”的情形如出一辙,可是看着观众席上一张张诡异的表情,他极为自然地再次推了镜框,继续念道:“大家都觉得很遥远,甚至不可能实现,我有一个问题,迪士尼遥远吗?我们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大的市场、这么大的需求,难道不能有我们自己的迪士尼,难道仅仅一个迪士尼就能满足我们迅速膨胀的需求?”
“我想,不够,远远不够。”
“可能大家对我今天的话有所怀疑,我举一个例子,以前,大家都觉得话剧是小众艺术,赚不了钱,但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广大观众对于精神消费品需求的提升,一台戏一轮演出盈利两千万、三千万已经变成不争的事实。”
“而我们身为电影人,需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做好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迎接属于我们的大片时代。”
“谢谢。”
徐容话音落下,迅速收起演讲稿,在朱军的“谢谢徐...”的声音刚开了个头,他就一熘烟的跑下了台。
他实在怕等会儿朱军采访他。
他可没韩三苹的气魄,敢拍着胸脯说万亿衍生市场指日可待,更没有擘画一番什么、漫画ip+影视+衍生品之类宏伟蓝图的口若悬河。
除了韩三苹,今天参加颁奖典礼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懵逼了,理性上,他们觉得徐容在胡扯,可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中国真的产生不了迪士尼?
难道中国仅能容下一个迪士尼?
此时反而没人在意徐容为什么会为华表奖致辞,而开始好奇,市场的体量,到底能容的下几个迪士尼?
徐容坐在台下,看着优秀男演员被老师和葛尤摘取,优秀新人男演员被花落文漳头上,倒没觉得有什么可遗憾的。
拍电视剧,他看重奖项,因为电视剧大奖的评选时,收视率占比很大。
但如今国内的电影市场,商业片和文艺片似乎开始有点水火不容的架势。
韩三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年轻,不要急,未来总是有机会的。”
徐容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机会我可以等,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机会,以后你还是找别人来干吧,我感觉,明天早上可能很多人会骂我。”
韩三苹呵呵笑着,凑近了点道:“你要知道如果以后咱们真的实现三千亿的市场,你今天的发言功不可没,如果咱们真的能够凭借资本的涌入实现产业升级,你哪怕现在息影,也是中国电影产业的大功臣之一。”
徐容意味深长地道:“反过来也差不多。”
“你要相信国家。”
第二天,徐容预想的铺天盖地的批评没见到,倒是先让他率先见识了资本的力量。
在《家》首演后的第四天,也既他发表话剧一轮演出利润千万后的第四天,一个令他预想不到的团体正式宣布进军话剧行业。
德云社联合龙马社上演《窝头会馆》。
这是徐容没想到的,他先前去看过德云社的相声,班主是有真水平的,但是其他人,真功夫就不见得有多少了。
而且最近几年来,围绕着社团成员的负面新闻从来没断过,也导致其整体评价毁誉参半。
他其实还是颇为期待的,话剧哪怕已经上百年的历史,在国内仍是小众艺术,通过一些曝光量比较大的团体、艺人让观众了解这一艺术形式,于人艺百利而无一害。
人艺的观众来源很复杂,有从七八十年代乃至于五六十年代就看戏的忠实观众,有偶然跟着长辈、朋友来看了一场人艺的戏的年轻人。
当然,更不乏通过其他渠道,发现话剧很难看,而抱着话剧到底有多难看来人艺的看个究竟的。
而且这批人还不是少数,但是最终,抱着此类心态的大多数人都变成了人艺的忠实观众。
简而言之,在人艺人的普遍思维里,国内各大剧团负责引流,而人艺负责增量的留存,让他们喜欢上这一形式。
一直以来,徐容看话剧的眼界都很高,上学的时候,他刷的都是国内外经典剧目,毕业之后时间相对少一点,再去看戏大多都是因为新意,如前段时间稍微关注了点的中性面具。
于传统剧目,尤其是经典剧目,一般团体的演出他实在看不下去,就像一个高中生实在看不下去小学生为了加减乘除急的抓耳挠腮一般。
“小徐,晚上去瞅瞅?”
徐容正在办公室里翻着《斯氏全集》,以解答这段时间的疑惑,这个问题,他问过两位老爷子,可是两位老爷子也没给出答桉。
只是告诉他,这是每一个好演员都会遭遇的困惑。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见濮存晰手里甩着两张票,问道:“看什么?”
濮存晰将票放到他跟前,道:“德云社演的《窝头会馆》,张国立送来的,说让给给意见。”
见他怀里抱着的斯氏全集,濮存晰笑着道:“别纠结啦,这种难题,等你该想明白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书都翻烂啦,再翻也没用。”
“就是朱旭师伯说的每一个成名演员都必然有一项绝技?”
濮存晰噼手将书从他手里夺了回来,道:“走走走,我跟你说,你不可能从书里看到答桉的,你得去向生活学习。”
“你遇到过吗?”
“你说呢?”
“怎么解决的?”
“又演了十来年自然就明白啦。”
“十,十来年?”
“你以为?”濮存晰见他钻了牛角尖,甩了甩手中的票,“去不去?”
“去。”
徐容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票上,问道:“刚才听你说,张国立送的?”
“对,他是导演,送了我十张,特地给你留了一张。”
到了地方,徐容看着坐的满满的大剧场,低声道:“别的不说,就这架势,比绝大多数剧团要强。”
濮存晰笑了下,低头认真地看着节目单,张国立是话剧演员出身,这些细节倒是不会弄差。
只是随着演出开始,徐容的眉头不由皱起,节奏有点不太对。
一幕结束之后,他低头扫了下手表,和濮存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同时闪过一抹疑惑,整个舞台上,竟然没有核心的节奏点?!
就像推磨,一群人你推一下我推一下,而非某一个或几个人始终掌控节奏。
随着帷幕落下,徐容已然能够预料明天的评价,于广大没有看过话剧的普通观众而言,这是一台足够热闹的戏,但于看多了话剧的观众而言,评价恐怕不会太高。
“很感谢各位观众能来捧场,其实今天来了很多朋友,当然还有一些行家,其中两位更是国内话剧界的顶级大腕......”
听到张国立的话,徐容心下就暗叫不好,凭心而论,今天的演出,不及格。
但是当着广大观众和媒体,他要是把内心之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恐怕得把张国立和德云社得罪个干净。
“徐老师怎么评价我们的今天的演出?”
望着张国立的笑容,徐容又瞧着跟前一个小胖子捧着的话筒,犹豫了好几秒,才接过了,轻飘飘地道:“不容易,不容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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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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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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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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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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