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极宽极大,并无尽头。两道剑光急速掠过,忽然后方升腾起明王法相,身高百丈,三头六臂,手执诸多兵器,朝下方海面重重砸下。
兵器落在海面之上,溅起的海水仿佛密集攒射的箭矢,瞬间便将前方两道剑光完全覆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水花落尽,两道剑光安然无恙,继续朝前方全速冲去。
虽然看似轻描淡写,毫发无伤,但只有凌云破和安知素,却知道身处其中的压力有多么巨大。
刚才的水箭过于密集,以至于他和安知素都不约而同停下御剑,用分云八卦步在小范围内腾转挪移,在高压之下精准闪过一道道攻击余波。
稍有不慎,被水箭擦过身侧,立刻就是皮开肉绽,甚至筋断骨折的下场——两人可没有修炼铁脉这种免疫物理攻击的恶心秘法。
咦?倒也不是没有。
如果安师姐不在这里,自己只要切换成龙陇模板,应该可以正面扛几下子……当然也只有几下子。
说到底,还是境界实力碾压得太过厉害了。
这铁脉长老又修锻体秘术,堆防御力,让仙剑没法破防;又修步法,拉升速度,让剑仙连人剑合一都逃不掉,难怪被外界称为“蜀山克星”。
换做寻常的魔道修士,敢叫这个绰号,早就被蜀山莽夫几剑戳死了。
“师弟小心!”安知素突然说道,身形一动,似乎是要替他挡下伤害。
凌云破一声不吭,毅然反手闪电般抱住安师姐,仿佛跳华尔兹般相拥旋身,恰好闪过旁边砸下来的降魔杵。
又是一道冲天水柱爆开,几乎冲上百丈高度,惊得凌云破虎躯狂震。
如此可怕的巨力,若是刚才躲闪不及,被正面砸中的话,怕是直接就尸骨无存了吧?
安知素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心知刚才自己和师弟,都是堪堪和死神擦肩而过。
她抿嘴思索片刻,便迅速做出决定,紧咬贝齿,毅然叫道:
“师弟,你先……”
凌云破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些什么,直接打断她的施法前摇:
“师姐!你先走!我替你拖住这魔僧!”
安知素:???
“哪有师弟替师姐送死的道理啊!”她又羞又气地叫道。
“你还知道是去送死啊!”凌云破吐槽说道。
敢抢我这不屈人设的台词,我看师姐你才是不知道理吧!
格尔木修过天耳通,听力亦是极好,将这小两口的对话尽落耳底,便暂时好整以暇地停下手中攻击,单手竖掌诵道:
“阿弥陀佛。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凌云破:………………
他虽然不通佛理,却也大概听出这番僧是嘲讽两人“因缘纠缠不清”,立刻怒道:
“你这番僧,毫不晓事!要杀就杀,议论别人私事,岂是佛门作风?”
“施主误会了。”格尔木笑眯眯道,“一时有所感触,诵《严楞经》数句,无需在意。”
说到这里,他又话音一转,悠然说道:
“贫僧观你们刚才所用步法,似乎与佛有缘……”
凌云破闻言微怔,立刻便晓得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悄悄在丹田里默运心法,抓紧时间恢复真元,凌云破嘴上说道:
“好说,既然与佛门有缘,我和师姐这就回去,将步法抄录在经卷书纸之上,再寻一寺庙,用香烛烧了,献于那西天诸佛吧。”
格尔木原本脸上还有些笑容,听到后半句,神情立刻阴沉下来,竖掌说道:
“既然两位施主仍然着相,就由贫僧替两位施主解脱……”
话音未落,他翻手又打出一记大手印,气劲掀起百丈海啸,铺天盖地般地砸来。
元婴之威,可怖如斯!随手一记普通攻击,都好像天灾一般,沛莫能御!
凌云破心中绝望,暗道:
既然你只晓得用修为境界以大欺小,那我也就不和你讲什么武德了。
阿镜!助我对付此人!
昆仑镜叹了口气,果然。
自从上次帮魏东流甩脱紫薇掌教的追杀后,这家伙就知道我的幻术能够蒙蔽元婴修士的感知了。
心思如此缜密,我以后也得小心一些,免得惹来他的怀疑。
思及至此,昆仑镜叹了口气,便将幻术全力催发起来。
格尔木正要继续追杀,忽然只见周围天地倒悬,无边海水向下坠落如倾盆,又有烈阳如陨星般砸下,周围海水飞快沸腾蒸发……惊得格尔木三魂不定,七魄全无,猛地将保命秘法发动起来,向着北方大陆光遁而去。
哼,辣鸡。
凌云破扶着安知素,淡定地立于海面之上,只听见后者迷惑问道:
“那人……怎么突然就跑了?”
“俗话说,穷寇莫追。”凌云破淡定说道,“想来是怀疑我们在引他深入南海,担心有什么陷阱,所以才转头选择跑路的吧。”
听师弟如此解释了,安知素便哦了一声,顺从地放弃了思考:
“那我们回去么?”
“回蜀山吧。”凌云破点头说道。
饶是他推理能力再强,也只能猜测修罗道在高原附近发起反攻,自己和师姐只是被牵连拖累了,却不知道如今蜀山也是陷入重围……
两人便绕道南海,从琼州方向重新登上神州大陆,然后从湘赣方向回归蜀山。
结果刚沿长江进入川蜀,立刻就察觉出不对来。wWW.ΧìǔΜЬ.CǒΜ
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魔道修士,毫不掩饰地在空中飞来飞去?
凌云破连忙降低御剑高度,把安师姐也拉入小树林里,惊声说道:
“师姐,此处不对劲!”
“换做平时,哪怕一两个魔道修士出没,也早就被我蜀山修士出动人手诛杀了。”
“由此推论,如今蜀山定然是出现了什么变故,才导致无力去清剿势力范围内的魔道修士!”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安知素自然也是认可的,便跟凌云破嘱咐说道:
“既然如此,越是接近蜀山,隐含的风险也就越大。”
“师弟,不如你……”话音未落,又被凌云破打断了:
“不如师姐先在什么地方暂避,待师弟我将前方情况查探清楚,再回来找师姐为好。”
安知素用力抿嘴,心想这师弟三番两次将我要说的话给抢白,实在是不讨人喜欢,便叹气说道:
“哪有师姐在后方休息,却让师弟出去冒险探查的道理?”
凌云破便笑着说道:
“却哪有男人在后方休息,却让女人出去冒险探查的道理?”
“什么女人?我是师姐!”安知素气急说道。
见自己再逗弄下去,师姐肯定就要炸毛了,凌云破立刻笑道:
“既然如此,不如我和师姐一起去探查好了。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也好互相掩护。”
这话落得安知素耳里,便自动变成“遇到什么危险,我也好保护师弟”,便矜持地点了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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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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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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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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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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