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太师府。
太师府位于皇城之外,乃是昔年“凉王”等王爵子弟的府邸。
荣太尉专职太师之后,便将这些地拿了下来,进行了一轮改建和修缮,新出炉的太师府便成功出炉,不仅占地超过百亩地,还建造的厚重大气,神都中人皆言太师府乃神都第一府邸。
厚重的太师府负阴抱阳,随行生变,层楼叠院,错落有致,堡墙高筑,四门俱全。
太师府议事厅内,众多的太师心腹齐聚。
已是白发苍苍的荣政略见苍老之色,他默然的放下了手中书信,发出了冷笑之声。
荣政对面坐着三文三武,其中三位文官中有两人是骆氏兄弟,骆简和骆德远。
其中骆德远是早就跟随着荣太师的文人了,从荣政还是太尉的时候就已经投靠了他,后来更是一手策划了神都兵变一事。
再之后辅左荣政成为了当朝丞相,之后更进一步,成就太师之位。
而骆简也大有来头,是当年的幽州府府主,在幽州与曹肃纠缠多年,本来还一手谋划了幽北盟,准备让整个幽州都成为武林州的,只不过没想到横空杀出一个曹肃,破坏了他原先的计划,导致他最后功亏一篑。
云正信死后,骆简就消失在江湖上,后来游历数州之地,来到了神都。
在其兄弟的劝说下,加入了太师阵营,成为了荣政的幕僚之一。
荣政得到骆氏两兄弟,十分重视两人的智慧,但有任何的大小事宜,都会与这两兄弟商议。
另一位文官是一个看起来长相比较平庸的中年人,两鬓微微有些发白,站在了骆简之后,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基本上在商议的只有太师和骆氏两兄弟。
荣政拿到的情报,是曹肃在冀州府大兴土木,兴办学堂。
教育,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事业,但眼下,更重要的事情应该不是教育,所以荣政有点看不懂曹肃的操作,更何况曹肃这次学堂开办招收的全是武夫,武夫再多又有什么用?能有神都的武夫多吗?能有神都的高手多吗?神都最不缺的就是武夫了......
所以荣政认为曹肃多少有些胡闹,也有一种被“轻视”的愤怒感。
“曹贼舍本逐末,非成功之道。”
骆德远是荣政座下的第一谋士,也站在了最前面,他面容精瘦,说话声音比较平缓,一句话就说到了荣政的心坎里。
荣政就是这个意思,他见骆德远与他想法一致,顿时就十分高兴:“不过这对于我们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曹贼占据了四州之地,并无后顾之忧,而我神都百业待兴,西边还有陶明文这小子时常骚扰,不能尽全力出征,这是我们的劣势。”
神都是帝国心脏,虽然强劲有力,但同时也是四战之地,很多地方都可以直接到达神都,若不是有两路神关守护,简直无险可守。
荣政说这话,说明对于如今和曹肃交战,仍然没有什么信心。
如今荣政虽然掌控了神都,也得到了羽林军和部分禁军,但神都钱粮不足,大军又要防备各路贼寇,真正拿来对付曹肃的兵马太少了,对外号称的二十万大军,也不过只有五万精兵罢了。
可曹肃却是挥师南下,北方四州全都拿下后,曹肃后路无忧。
若是曹肃愿意,甚至可以拿出二十万乃至三十万大军攻打禹州。
所以现在太师麾下的很多将领的思路认为禹州不可守,不如退兵神关,把守住神关后就只要再守住雒水即可,剩下的事情便是发号施令,令灵州、禹州甚至是平、汝、通州等地的城主合兵攻打曹肃。
此为驱群狼吞虎之计,比起和曹肃硬拼可强多了。
当然,这个计策最大的问题是现在的朝廷到底能不能号令南方诸城?
神都兵变之后,朝廷威信扫地,朝廷真实号召力已经微乎其微,加上曹肃是娶了安阳公主的帝国驸马,他有这个身份加上自封的大将军令共同号召,号召力未必比太师要弱。
“圣旨,圣旨......”
荣政沉默不语,深感曹肃尾大不掉,乃是当前他的最大敌人。
骆简横跨一步出来,突然开口,微笑道:“太师,曹肃这人刚愎自用,骄傲自大,以为占据了北方四州后就已经高枕无忧,其是这正是他败亡的根源,所谓骄兵者必败也,在下认为,这反倒是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趁机削弱甚至拿下先机的机会。”
先机?
荣政原先比较苦恼,听了骆简这两句话,瞬间来了兴趣:“骆大人和曹肃纠缠多年,想必是我们这里最了解曹肃的,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骆简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
众人将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听着他仔细言说。
骆简原先便是足智多谋之人,一时之败算不得一生之败,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下,骆简澹澹的说道:“我观太师有十胜,而曹肃有十败也。”
“曹肃以逆动,太师奉顺以率天下,此一胜也。”
“曹肃少谋少决,失在后事,公策得辄行,应变无穷,此二胜也。”
“......”
骆简本就世间顶尖文士,“十胜十败”说的各个在理,众人虽然有些没怎么听明白,但也是一脸震撼的样子。
同时,心中涌现出了无限豪情,士气大增。
荣政大喜,站起来为骆简鼓掌:“好一个十胜十败,骆大人一言胜过千军万马!”
骆简微微行礼:“因此,在下认为,决不可将禹州拱手让人,就算是在禹州败了,我们再退回神关也不迟,可如果我们禹州战也不战,那天下群英如何看待朝廷?朝廷的威严何在?所以禹州之战,必须要打,且要打得凶,打得有气势,打出我们神都男儿的血性。”
骆简反其道行之,所说内容站在了全局高度,已经超过了一城一地的得失,颇具战略眼光。
骆简此言一出,无论是骆德远还是其他的文官武官,都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荣政微微沉思后,便应了下来:“骆大人此言及是,看样子禹州之战确实非战不可了。”
骆简澹然道:“宜早不宜迟,此刻曹肃正好在兴办学堂诸事,正好可以驱使南岸大营主动出击,只要攻破阳平关,就算是破坏了曹肃意图,逼迫曹肃拖入战局。”
说白了,现在曹肃既然也不想战,那就不能让曹肃如意,神都恢复昔日繁华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北方四州随着稳定下来,将会以更快的速度恢复,如今就是抢时间抢大势,曹肃拖入战局之后,神都的底蕴和朝廷正统大势将会是压垮曹肃的制胜法宝。
阳平关曹肃重兵把守,不是那么好破的,几个武官微微色变,能够跨过雒水小胜曹肃几局就不错了。
“楚新风已经抵达南岸大营,按照目前情报显示,北面的曹军大营,包括白马渡口,仅仅只有一名四品境的将领驻守,以新风一品境战力,想要击杀四品境将领轻而易举。”
“先夺白马,再挥师直接北上,若是行军迅勐,可能趁着曹军不备,一举就攻下阳平关。”
几个武官向荣政汇报了最新的战局情况,太师这边胜在武夫大多都战力很高,此刻在南岸大营的上品境已经突破了两位数,且专门派遣了楚家悍将楚新风,专门迎战曹肃,另外,神都还有司马长风、左秋子等青年才俊可以任用,所以太师属于高战多,未必正面战场打不过曹军。
荣政也是戎马多年的老将了,当年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出征西州,后来累积了不少军功,加上显赫的家族势力推动,促使他坐上了太尉的高座,如今又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不再犹豫,当即下起命令:“行,命令新风即刻率领南岸大营北上,攻破曹军。”
“另外,命朱明率马步军三万,从神关出发,前往黑河口、红谷一带驻防。”
“着令甄仓率领马步军三万作为新风偏师,攻打平吉、南余等地,伺机穿过东平荒一带,威胁冀州府。”
一动手便是三路兵马,且三路兵马有主攻有详攻有偏师有布防,可谓是天衣无缝,算下来也是十万精兵尽出,其中楚新风刷领的南岸大营是真正的荣军精锐,其中包括了一部分的神都禁军。
众将士和众幕僚抱拳,尽皆肃然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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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府外,便是皇城。
如今的皇城,原先驻守皇城的羽林军换了个遍,整个皇城内部都阴气缭绕,少有人烟。
数年前的兵变,令整个皇城内血流成河,宫女太监死了无数,嫔妃、公主也有不少死于非命的。
那一夜的疯狂,脱掉了闻家最后一块遮羞布,所谓闻家掌权天下,也不过成为了一句笑话。
这一夜。
任由燕太后在道宫面前苦苦哀求,却始终改变不了道宫掌教的坚固道心。
他们是上仙,是与通天城有着密切联系的规则制定者,谁来做这个皇帝,对于道宫而言都一样的,只要不是万平教这种明显要反道宫的教派出现就都可以接受。
甚至于像北方霸主曹肃与九灵山联系密切,道宫也无所谓。
九灵山能给曹肃的,道宫也可以给,九灵山给得了曹肃的,九灵山未必能给。
这是规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千万年来都是如此。
一夜疯狂,闻家还在,闻氏族老也在,甚至天子也没大碍,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杨铭生死不知,宇文佋被请出神都,荣太尉走到了台前。
天子身边近臣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每天吃喝拉撒都有人一直跟着,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会有人盯着,宫中到处都是荣太尉培养多年的死士心腹,连天子印玺都被荣太尉拿走了。
至此之后,天子就再也没能走出过皇宫。
不,应该是没走出过南书房与乾元殿。
天子除了那几个聋子、木头一样的新近臣和冷漠如水一样的死士,就再也见不到其他人了。
每日在浑浑噩噩中长大,甚至都没见过一面他的母后。
“荣政!”
“史称孝宗”的闻佑对荣太师恨之入骨,他堂堂乾元帝国的皇帝,活的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平民,没有自由,没有尊重。
荣太师对于皇宫的掌控是十分严苛的,任何人没有他的手谕,不可进出皇宫。
整个皇宫就好似一座巨大的囚笼,囚禁着他想要囚禁的人。
此刻,阴暗的皇宫乾元殿内,天子闻佑便如一只受伤的野兽,愤怒的用木刀刮着地面。
地面上写的全都是“死”字,龙飞凤舞,几乎看不明白。
没有人和他说话,殿外就是荣太师的亲信,还有大量的亲兵卫士把守,他插翅难飞。
巨大的愤怒和怨气凝聚在他的头顶,以至于他一张脸看起来格外狰狞,狰狞到甚至有一股股的黑气浮现。
没有人注意到,整个殿外的天空中,凝结着一股庞大的黑煞怨气。
一道流光,自天边飞来,出现在了神都之上。
他吃惊的望着皇宫上方。
今日整个神都上空,都乌云密布,黑云压城而来,仿佛随时都要落下雷雨。
轰隆隆——琇書網
不多时,雷声响起,空中闪过了一道亮堂堂的紫色闪电。
紫色闪电照亮了皇宫上方,流光中的身影面色凝重,他连结数道法印,随后点在了自己的眉心之上,眉心便露出了一点金光,金光渐渐放大,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神眼,望向皇宫方向。
只见常人看不到的皇宫上方,浓郁厚重的乌云中,一头巨大的苍龙被黑色的链条锁住。
苍龙困在链条之内,身体已是虚弱不堪,每一次愤怒的咆孝,都无法从黑色的链条下挣脱。
而黑色的链条不仅繁杂混乱,且粗壮巨大,死死的将苍龙包裹住困住,苍龙徒劳的发泄着咆孝,却根本于事无补,在一次次的咆孝中,苍龙头顶上似乎凝结出了一股郁结黑煞之气,这股黑煞之气引来了一些暗中的觊觎,整个神都城外,隐约出现了一些杂乱不堪的尖锐笑声。
“国运被困,恶龙现世,妖邪汇聚,神都危难。”
“天地为盘人为棋,命不向死难向生。”
那道身影在亮堂堂的闪电下,喃喃自语,望着如此巨大的命运轮盘,个人的力量犹如蚂蚁一般渺小,哪怕他精通“天地人”法,也不敢有丝毫插手的胆量。
他默然不语,一颗心沉入谷底。
神都可是足足有百余万的居民,难道都要遭受其害?
到底是谁?真是好大的手笔,好狠的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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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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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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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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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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