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呀!”这时,那宋刚笑着对赵军说:“这招不能总用吧?用两次,人家不都看出来了么?”
“哈哈……”赵军闻言哈哈一笑,道:“掏他一把,给咱三百大马赢回来就完了呗!”
说到此处,赵军转向老太太问道:“是不是,宋奶?”
“对!对!”老太太乐呵地点头,道:“赢他一把,下回不跟他玩了。”
老太太话音刚落,她孙媳妇刘晓雨端着茶水进来。在把水分给大家后,刘晓雨往出走时,到宋刚身旁小声道:“出来,帮咱妈给大鹅杀了。”
“哎!”宋刚应了一声,然后先后冲黄贵、赵军、张援民道:“黄叔、兄弟,你们喝水哈。”
宋刚说完,跟着刘晓雨就往外走。
“二哥呀!”看了眼宋刚背影,黄贵对宋长海道:“别让嫂子忙活了,有啥就整点儿啥吃得了!”
“没事儿。”宋长海从兜里掏出来烟,先抽出一颗递给黄贵,同时说道:“让她娘俩整去吧,我们也得吃呀。”
说完,宋长海又单手分开两颗烟,送向赵军和张援民,张援民点着头把烟接过,赵军却摆手道:“宋叔,我不抽烟。”
“孩儿,那你可亏了!”突然,旁边冒出个声音,老太太伸手替赵军去接烟。
可老太太却接了个空,宋长海回手把烟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把烟盒往兜里一揣,老太太白了她儿子一眼,可烟袋锅子还让她大孙子给拿走了。
“宋奶。”这时,赵军把老太太的缸子给她递了过去,并道:“咱娘俩喝点儿水吧。”
“哎!”老太太闻言,接过茶缸一手拿着把,一手托着底。
而赵军却打开茶缸盖,散了散热气,溜边吸溜了一口。
这一天,搁山里没转悠半天,但从山上开始往下背人,一直到给陈学义送到卫生所,出力最多的竟然平时最爱偷懒的赵军。
之前在卫生所忙活陈学义的时候,赵军还没强烈的感觉,等一进老宋家,他家屋里烧的太热,赵军就感觉口渴。
热茶最是解渴,赵军边吹边喝,喝得见底了才把茶缸放下。
“老二!”这时,老太太冲宋长海招手,道:“快给这孩儿添水,孩儿渴了。”
宋长海叼着烟,从地上拎起暖壶,赵军见状连忙接过,笑道:“宋叔你坐着,我自己来。”
“那伱自己来吧。”宋长海也没客气,把暖瓶给了赵军,然后问黄贵道:“我没倒出空儿问你们呢?刚才那人是谁呀?咋整的呀?咋伤那么严重呢?”
“唉呀,别提了。”虽然说别提了,但黄贵还是把事情原委给宋长海说了。
宋长海和老太太听完,娘俩几乎齐齐叹了一口气,老太太看了眼赵军,道:“孩儿,得亏你去的是时候,要不那人都到不了我们屯子。那我知道啊,半自动那枪打7.62的弹,你要不处置的及时,淌血都淌死他。”
“嗯呐。”老太太话音刚落,张援民在旁道:“今天真是得亏我兄弟了。”
说完这句,张援民自嘲地笑道:“我这腿儿也短,我背那陈大哥,陈大哥剩那只脚直当啷地,我也背不了啊。”
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张援民说的挺有意思,宋家娘俩忍不住笑了。
黄贵知道有些事瞒不过去,趁着宋长海乐呵,就对其说道:“宋二哥,今天吧……我那妹夫着急了,进屋这一喊,给我老大娘吓着了。”
“啊,没事儿。”宋长海一摆手,道:“谁也不是经意儿的,没事儿。”
黄贵听宋长海如此说,不禁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宋长海如此大度,是因为老太太没事儿。而在卫生所时,邵天鹏帮着打了一下马虎眼,要不然当时宋长海八成就得奔着姜伟丰去。
在二人说话时,赵军悄悄地察言观色,并趁机对宋长海说:“宋叔,你看你找张纸儿、拿个笔我把那方儿给你写下来。”
“哎,好!”宋长海闻言连忙起身,打开旁边的抽屉,从中拿出个烟盒大小的笔记本。紧接着,他又拽开上面的抽屉,伸手在里扒拉两下,拿出支英雄329钢笔,跟着小本一起递给了赵军。
赵军接过一看,本是新本,里面一个字都没有,而钢笔也是好钢笔。
赵军使笔在本上写了一串药名,却没有分量。这年头,东北民间土方都这样,大约摸地照方配药就完啦。当初邢三给方子的时候也这样,要么赵军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呢。
在赵军写字时,宋长海凑过来看着。等赵军写完,他指着那味主药对宋长海说:“宋叔,就这个玩意搁够了,其它的一样差不多少就行。”
“妥!”宋长海乐呵地接过笔和本,只听赵军继续嘱咐道:“这药就是应个急,咱不能光指着它。”
说着,赵军转向老太太,好言劝道:“宋奶,咱还得少抽烟呐。”
“嗯呐,孩儿。”面对外人的好言相劝,老太太从善如流,点头道:“我知道啦。”
“听见没有?”宋长海趁机又跟老太太说:“娘,谁看见你都说,让你少抽烟。”
“唉呀!知道啦!”老太太听外人劝还好,听儿子磨叨多了,老太太也烦,有些不耐地道:“我这抽一辈子了,你现在让我断,不要我老命呢么?”
老太太说这话时,歪着头、撇着嘴,看得赵军等人直乐。
听见赵军呵呵乐,老太太转向赵军,道:“孩儿,你不抽烟,你不知道。我跟我老头儿,我们俩一早前儿跟着抗联满山沟跑啊,他们男的抽烟,我也跟着抽。后来你说没烟了,赶上秋天响叶子,我就搂那个干杨树叶子,卷起来抽。”
“哈哈哈……”屋里众人都哈哈直乐,赵军更是问道:“宋奶,那玩意能抽么?”
“能!”老太太一撇嘴,道:“我们那时候苦的呀,只要是能点着的玩意,除了炮弹捻儿,我都特么抽过。”
“哈哈哈……”听老太太这话,连宋长海都乐的不行了。
这帮人笑,老太太可是没笑,她继续说道:“后来把小鬼子打跑了,我们跟着解放。完了咱东北这旮沓剿匪比别地方早,49年咱就剿匪,我老头儿是排长,我也组织妇女帮着打!”
说到此处,老太太掰着手指数道:“剿匪完事儿,等打十八国联军的时候,我家老头、我家老大跟着部队过江,我领着他……”
说着,老太太指向宋长海道:“他那时候还不大呢,我一天得开会、动员,还得领着妇女、孩子训练,我有时候都得背着他!”
当老太太说这番话时,屋里再无人发笑,赵军等人全都一脸敬佩地看着这位老人。这小老太太身高不到一米六,还没张援民高呢,但从她身上能看到老一辈人的无私无畏。
尤其是赵军,他上辈子曾去过罗刹,在那片被沙俄掠走的山林间,他曾见过先人们留下的老兆。从那里,他就知道一个国家强大的重要性。而国家的强大,是千千万万个老太太这样的人努力奋斗得来的。
这时,老太太又道:“我家老头儿是打汉城的时候没的,58年我家老大自己回来的。”
听老太太说这句话时屋里鸦雀无声,宋长海抿了抿嘴,他对他父亲的印象只来源于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但宋长海清楚地记着他小时候搁这十里八村就没有孩子敢欺负他。
哪怕是比他大的孩子,要敢动他宋长海,回家都得让爹妈打个半死。这并非是因为他娘多厉害,而是因为他父亲是烈士。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家老大回来没几年,就风风雨雨的,城里、农村都不消停。”
老太太说这句话时,赵军等人仍是一脸肃穆地看着她。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老太太突然话风一转,道:“你说哈,这老些闹心事儿,不得抽口烟解解闷儿啊?”
说着,老太太一手握拳,翻着使手背往另一只手的手心里连砸两下,颇有些痛心疾首地道:“这没有烟顶着,能行吗?”
赵军、张援民、黄贵:“……”
一旁的宋长海也憋不住乐,转头冲外屋地喊道:“儿砸,赶紧给你奶烟袋锅子拿回来!”
宋刚正帮着田玉英摁大鹅呢,他媳妇刘晓雨拿着烟袋锅子进屋,送到老太太手边,小声道:“奶,少抽一口,一会儿吃饭了。”
“哎,好孙儿。”老太太乐呵地接过烟袋锅子,又有二儿子划火柴给她点着了烟袋,老太太美美地抽了一口。
赵军他们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幕,赵军感觉这样的老人就应该有晚辈哄着、惯着、孝敬着。
老太太抽了口烟,冲赵军他们呵呵一笑,摆手道:“你们少喝点水,一会儿饭好了,多吃点儿。”
黄贵、张援民齐齐答应,这时赵军却对老太太说道:“宋奶,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老太太吐了口烟,很是砍快地对赵军道:“孩儿,你说,谁?”
“叫王三喜,原来也是胡子出身。”赵军道:“宋奶,你认识不得?”
“王三喜?”老太太眉头一皱,拿着烟袋的手搁在了膝盖上,宋长海趁机把烟袋给老太太下了。都这岁数了,心脏还不好,抽一口过过嘴瘾得了。琇書網
赵军安静地等着老太太回忆,王三喜这个名字,是他从邵家两位老爷子口中听来的。据说王寡妇临死之前,曾交代了王三喜一些事。按照邵老爷子的说法,如果这世上有人知道王家那些金条、金首饰的下落,那就非他王三喜莫属。
而赵军、张援民在永安林区,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想来他可能是流窜到了岭南这边儿。既然老太太剿过匪,宋家又是这坐地户,赵军就想着问一嘴。
“王三喜?”老太太小声念叨一句,歪头看向宋长海,问道:“老二啊,这名我咋觉(jiǎo)着有印象呢?”
“我也有印象……”宋长海眨巴两下眼睛,道:“懵住了,想不起来了呢?”
娘俩一时间陷入沉思,赵军也不催促就静静地等着。
忽然,宋长海“唉呀”一声,转向老太太问道:“他是不是跟那个我老邵大爷认识?”
他这么一问,赵军顿时眼前一亮。宋长海口中的老邵大爷,就是邵云金。而宋长海既然能道出这一点,就说明他们母子确实知道这个王三喜。
“啊……”老太太张大了嘴巴,点头道:“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三混子?”
“对,对!”宋长海抬手一点,道:“就那年,他偷大队高粱米,让我大哥给他腿打折了么?完了要抓他游街,我老邵大爷求的情么!你说拉倒了,我大哥才放的他。”
“对!”老太太闻言一拍巴掌,道:“这邵秃爪子还欠我人情呢!老东西呀!今天还赢我三百大马呢!”
“没事儿,没事儿。”赵军在旁哄道:“他今天赢咱们了,明天咱再给他赢回来。宋奶、宋叔,这人现在搁哪儿呢?”
听赵军一问,老太太看向宋长海,一扬脖问道:“搁哪儿呢?现在还活着呢?”
“活着呢,搁城里呢。”宋长海道:“你瞅他那熊样的,儿子还挺孝顺呢,给他接城里去了,要不他搁屯子都得饿死。”
“你咋知道呢?”老太太好奇地问道:“你大哥打完他,他不搬走了么?”
“啊!”宋长海点头,道:“搬别的村去了,后来又搬城里去了么。”
说完这句话,宋长海笑道:“又跟我大哥凑一起去了,我大哥前几年回来跟我提过一嘴,今天不提我都忘了。”
宋长海话音刚落,黄贵在旁跟赵军介绍道:“老宋大哥搁城里武装部。”
说到此处,黄贵顿了一下,道:“部长。”
“啊!”赵军微微点头,然后向宋长海问道:“宋叔,我要进城能不能找着这个人呐?”
“能啊!”宋长海道:“咱爷们儿一句话的事儿,你这今天救我家老太太,完了你还啥说道没有,说给我们方儿,你就给我们了。
赵小,你够意思,你宋叔也不含糊。你有事你就说,我们老宋家给你安排!”
宋长海如此一说,赵军反倒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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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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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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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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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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