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
眼看着一条条狗蹿出去,正准备吃午饭的赵军、黄贵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大喊。
狗吃饱了不是不干活,而是状态不佳,这就跟人吃饱了犯懒、犯困一样。
狗上山见仗,为了能吃肉,一身战斗力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这也是为什么赵有财带狗连干两仗,最后没喂狗,被黑虎连「骂」了两天的原因。
而等到干下猎物,狗吃生肉吃到撑,再与猎物搏斗时,一身战斗力连百分之六十都未必有了。
这不是狗意志力不强,而是挺着个大肚子,动起来不方便,身体状态也不对。
但狗在主观上还想与猎物搏斗,这样在状态不好的情况下,狗就容易受伤。再加上高山雪大,赵军、黄贵怕狗躲不开身。
当二人拼命往上跑的时候,在山上头一棵青杨树下,一头大马鹿正趴在树下啃杨树皮呢。
今年冬天雪大,这片山场半个月内连下了两场大雪,把莝草什么的都给压住了。
像这种条件,兔子就去啃槐树皮,而马鹿则以杨树皮为食。
这头大马鹿受伤了,前肩、后腿都有抓伤,爪爪印儿使马鹿皮肉翻开,这等伤口可不是一般的食肉动物能留下的来。
尤其是这大马鹿的体重达到了四百斤开外,在冬天熊瞎子冬眠的情况下,除了东北虎,东北大地再无其它勐兽能将其伤成这样,就连东北豹都不行。
这马鹿身上的伤口狰狞恐怖,但寒冷的气温已经一道道伤口冻住。
野兽无论是受伤,还是受惊,当天一般都很少吃东西。而这马鹿昨天在旁边趴了一宿,今天稍微缓过来一些了。
它慢慢地嚼着杨树皮,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膻味。
这没办法,每一头马鹿身上都有严重的体味,越大越重。
而黑虎,对这种气味记忆犹新。
毕竟它那条前腿就是让大个子给踢折的。所以刚才迎风闻到这股味儿,吃饱了的黑虎嗷嗷地还往上冲。
当狗叫声传入马鹿耳中时,马鹿下意识地想蹬前腿起身,可它另一条前腿却是折了,晃荡着当啷在身下。
马鹿艰难地站起,踉踉跄跄地迈步就走。
「嗷嗷……」黑虎呼啸而至,都是瘸子,马鹿是新伤,正是难受的时候,跑不多远就被黑虎追上。
奔跑中的黑虎将身一纵,一口咬在马鹿右大腿上。
马鹿下意识地一尥蹶子,后蹄子直奔黑虎前边那条好腿踢去。
这一幕,和开春一模一样,那天也是一头马鹿,尥蹶子踢折了黑虎的一条腿。
可能是从那以后,黑虎就学会了一咬即退。
当马鹿尥蹶子时,黑虎早已松口闪在一旁,马鹿一踢蹬空,还不等它蹄子落地,就被黑虎咬住了小腿。
这马鹿本来就折了一条前腿,这时黑虎再一扯它这条后腿,大马鹿两条腿如何着地,轰然倒下砸入雪地上。
一向贪生怕死的黑虎,这一仗表现的异常勇勐,摇身晃脑地扯着马鹿一条后腿。
黑虎一百一十斤的分量挂上去,马鹿更站不起来了,它嘶吼着不停地蹬着被黑虎抻住的蹄子,但很快其它的猎狗都赶了过来。
鹿匐于雪地中,猎狗们正好一拥而上,当赵军和黄贵赶来时,大马鹿已浑身是血,做着垂死挣扎。
赵军掰开半自动步枪前头的刺刀,上前结果了马鹿的性命。
马鹿虽死,但黑虎仍不依不饶地撕扯着马鹿的尸体。
这狗还真记仇!
开膛放血,散发着热气的鹿血,此刻甚至烫手,赵军使小刀割断护心肢、
摘下鹿心,将其使布口袋装好,然后他笑着对黄贵说:「这血对心脏好。」
「嗯呢。」黄贵围着马路转了半圈,说:「这玩意身上都是宝贝。」
确实,鹿得天地之阳气最全,按的说法,鹿就是先天的纯阳之体。不光鹿茸、鹿胎值钱,鹿鞭、鹿尾、鹿筋、鹿蹄、鹿腰子也都是好东西。
在昨天成立的赵家帮里,有会下鹿窖、抠盐窝子的张援民,也有会收拾鹿的解臣。
所以小赵把头不准备自己动手,而是跟黄贵俩人在周围拢了些干树枝,准备一会儿点火化雪水、烤干粮。
等张援民、解臣过来,解臣动手剥鹿皮、分鹿肉、拆鹿筋、卸鹿蹄。
而张援民,他先从挎兜子里取出干粮递给黄贵,然后他又从掏出一个白布口袋,将那被解臣割下来的鹿鞭装在其中。
看着他这举动,黄贵笑道:「兄弟,咋的?你说你和弟妹准备要个小子,这是要先补补呗?」
「不用!」张援民把收好是的鹿鞭往挎兜子一塞,笑道:「你兄弟我用不着。」
「呵呵。」黄贵呵呵一笑,说:「都说用不着,完了都偷摸用。」
「不是。」一听黄贵如此说,张援民笑着说道:「老哥,兄弟不瞒你,我家有方儿,完了那方儿里也有鹿鞭。」
说着,张援民抬手跟黄贵比划道:「材料凑够了一泡酒,唉呀妈呀……」
张援民咧嘴笑道:「都顶裤子!」
「嗯?」黄贵闻言眼睛一瞪,问道:「这么厉害呢么?」
「嗯呐!」张援民点了点头,随手指向赵军道:「要不信,你问咱兄弟!」
「问***什么?」赵军笑道:「我又没喝过。」
「不是。」张援民甩了下手,笑着说:「杨满堂你不见过么?」
「嗯呐。」听张援民提起杨满堂,赵军冲黄贵说道:「我大哥那酒好像是挺好使。」
「那你看!」张援民自得一笑,然后问黄贵说:「黄哥,你用不得?你要用,我把方儿给你,你自己掏腾材料去。」
「我……我……」黄贵磕巴一下,道:「你给我也行,我有个朋友能用上……嗯?」
话说到一半儿,黄贵就见赵军、张援民和解臣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黄贵苦笑道:「你们都这么瞅***啥呀?」
「大哥呀!」解臣凑过来,小声说:「整这玩意的,都说是给亲戚、朋友整的,哈哈哈……」
听他这话,黄贵也是一笑,然后对三人道:「行啦,都是自己家兄弟,我也不瞒着你们。」
黄贵此言一出,周围三人齐刷刷围了过来。黄贵一撇嘴,道:「不是我,是你们姜哥。」「姜哥?」赵军一听是姜伟丰的事,顿时更感兴趣了。
只听黄贵道:「他吧,前年老秋的时候,他跟我俩上山,那边狗开声了,我就往出跑。他搁后儿,咱不知道他咋整的,有根树条子往起一弹,正好抽他俩腿当间儿了!」
「哎幼我艹!」赵军听着都感觉疼。
「完了吧……」黄贵继续说道:「他那家伙事儿时灵时不灵的,他先头也不跟我说。后来这是让我赶驴车,送他上城里看病,这才跟我说实话。」
「啊!那行!」张援民听黄贵讲完,当即从兜里掏出鹿鞭递给黄贵,然后才道:「等回去了,给我找张纸儿,我把那都给你写下来,省着你忘。」
黄贵一听,再三感谢张援民。
等他们吃饱喝足了,就准备往山下拖猎物了。
这一上午,赵军一伙人猎到野猪两头、马鹿一只,可谓是收获颇丰。
唯一美中不足
的是,这么多猎物,往山下拖有些费劲。
等四人将共计八百多斤的猎物弄上车,就已经将近四点了,他们急匆匆地往回返。而与此同时,赵有财带着赵家猎帮来到了永兴大队。
虽然秦东很不情愿,但人毕竟是他请来的,咋也得到他家认个门儿吃口饭呐。
而秦北知道他大哥啥样,连秦东家的家门都没进,就说要回家看看。
对此,秦东的媳妇尹春兰感觉秦北挺懂事的,不像外来的这俩人。
这俩人,一个是赵军的爹赵有财,一个是赵军的表哥王大龙,都跟赵军有关系。
一想到赵军,尹春兰气就不打一处来,赵军上次来她家的时候,逼着她炖了只大鹅。
就这还不算完,赵军又给秦东画大饼,言语中透露会教秦东下捉脚抓活狍子,外加如何套黄叶子,使得尹春兰又往里搭了两瓶罐头。
结果第二天,赵军回家了……
尹春兰一个女人,出门也办不了事。而当时秦东的脚脖崴了一下,这不刚养好就去永安屯找赵军了么。
谁成想,他没能请来小赵把头,却把老赵把头请来了!
对这俩人,尹春兰起初不是很热情,一个劲儿地拿眼睛剜赵有财和王大龙。
但当尹春兰视线与赵有财对上时,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别看赵有财眼睛小,但目光十分犀利。而不敢与其对视地尹春兰,就偷偷瞪了王大龙几眼。
但她这么瞪,却给了王大龙一个错误信号,那就是:这娘们儿咋总瞄我呢?
「媳妇啊!」就在这时,秦东对尹春兰说:「你去上老周家卖店,给赵叔和大龙兄弟买两瓶罐头,一会儿我们喝点儿。」
说完,秦东还暗中向尹春兰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尹春兰,答应完了挎着篮子就走。
她看明白了,自己男人是要把那姓赵的小老头儿灌多了。
于是,尹春兰特意出门,买了瓶午餐肉罐头,还有一瓶鱼罐头。等回来以后,尹春兰还炒了一盘鹅蛋。
外加一个炖酸菜,赵有财、王大龙和秦东三人坐在炕上就喝上了。
「赵叔。」酒过三巡,秦东套赵有财的话,道:「那个……我赵军兄弟下捉脚咋整的呀?我们整那玩意咋不行呢?」
就秦东遇见赵军那次,赵军等人是去猎大熊霸,而秦东、秦南两兄弟则是进山下捉脚,想看看能不能抓住大马鹿。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兄弟下的捉脚竟然暂时地困住了悬羊。
可悬羊太灵巧了,竟然挣脱捉脚而走。
后来,秦东脚受伤又与秦南产生了矛盾,他就让秦北上山去熘捉脚。可前天赵军在那山头上连打数枪,周围的猎物早都跑了,那捉脚能抓住啥呀?
如此一来,秦东就以为是自己下捉脚的方法不对。所以,一门心思地套赵有财的话。
在秦东看来,儿子都那么厉害,他爹不得更强啊?要能从赵有财这儿学两招,不也行么?
秦东还真没想差,赵军心眼儿多,他爹心眼儿更多。
赵有财咽下口酒,咧嘴发出「滋啦」一声,然后撂下酒杯对秦东道:「哎呀,我说大侄儿啊,这玩意你别问我,我净打狗围了,我也不捅咕那***玩意啊!」
「啥?」秦东和在外屋地干活的尹春兰脸色齐齐一变。
这特么不又赔了吗?
今天虽然没杀鹅,但大鹅蛋在这年头也是稀罕物啊!要知道,尹春兰养活这俩大鹅多不容易呀?
这天冷了,她特意找人给大鹅搭了个棚,棚上盖塑料布保证温度,如此八个母鹅平均下来,一天才能捡三四个蛋啊。
可就这一个鹅蛋,比十个鸡蛋都贵呀!尹春兰炒了俩鹅蛋,再加上罐头啥的,这顿饭对他们家来说,造价也不小啊!xǐυmь.℃òm
一时间,尹春兰有些忍不住了,迈步就往里屋走。
眼看着尹春兰进来,刚要举杯的王大龙眼前一亮。
说实在话,这尹春兰就是一般人,但没办法,王大龙这人就好那一口。
而王大龙混荡这么多年,相当懂与女人之间的人情世故了。他知道,此时得把尹春兰的注意力全吸引到自己身上,让这个女人眼里只有自己,然后才能有机会!
于是,王大龙直接对秦东说:「秦大哥,你看我跟我姑父都来了,那咱明天就打围去呗?」
说完这句,王大龙见秦东要张口,他知道秦东会同意,但也连忙补了一句,道:「咱干下来野猪、狍子,咱好卖钱呐!」
「嗯?」尹春兰闻言一怔,脚步一顿使整个人停在了门口。
「啊!」尚不知自己媳妇被人盯上的秦东,笑着说道:「咱明儿一早就去!」
然后,秦东忽然想起一事,转向赵有财问道:「行不行,赵叔?」
「行!」赵有财夹了块炒鹅蛋放在嘴里,鹅蛋里像是有胶质一样,炒出来以后比鸡蛋的口感更好。
赵有财嚼了一下,眼看尹春兰站在门口,便道:「秦东媳妇,别整啥菜了哈。」
「哎,我知道了,赵叔。」尹春兰应了一句,转身就走,生怕赵有财再跟自己点个菜。
这顿酒继续往下喝,秦东就有点儿后悔了。赵有财还好,那王大龙喝起来没完呐。
眼看着都要八点半了,王大龙杯里还半杯酒呢,赵有财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大钟,然后皱眉跟秦东说:「这么晚了,看招待所那李师傅是不是都睡了?」
赵有财一提这个,秦东更犯愁了,他道:「八成是吧?这……不好整了。」
「那有啥不好整的?」王大龙在旁笑着一指大炕,道:「晚上就搁这儿住呗,睡一宿明早起来就打围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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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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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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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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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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