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狐怎么想也没有想到,龙陇判断谁要留下来,结果却是按照跑路的能力来判断的。
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合理。
第一批撤离,由于对面没有预料,因此肯定是最容易的。
第二批撤离,对方有了防范,对跑路的能力要求就高了。将那些擅长跑路的留在后面,肯定能提高第二批撤离的存活率。
想不到吧?名单上的羽族道友们。你们因为平时不务正业,专门研究如何跑路,如今已经被列入第二批撤离的清单之中了。
龙狐还在那边默哀,龙陇已经拿起名单,走了出去。
随着名单的公布,自然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被列入留守名单的修士,自然连声大叫不公,嚷嚷着要龙陇给出依据。
而那些被列入撤离名单的,立刻旗帜鲜明地站在龙陇这边声援,仿佛生怕龙陇驳他们不过,被迫宣布名单重新修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它发生嘛!
龙狐再次惊讶地发现,由于龙陇事先定好,撤离和留守的人数是二比一。因此如今声援龙陇的羽族修士,远远多于反对的修士。
后者在声势上几乎被完全压倒,只是嘴硬不肯认输,毕竟事关身家性命,哪里有那么容易被说服呢?便是无理也得搅三分啊。
结果龙陇只用了六个字,便像是先前打败龙狐那般,将这些羽族修士全部击落了:
“你们擅长逃跑。”
因为擅长跑路,所以被分配到更危险的第二次撤离行动。如此顺理成章的理由,以至于反对派们大部分都没了声音。
少数修士试图胡搅蛮缠,声称情报记录有误,自己并不擅长跑路,很快便遭到大量支持者的残酷镇压——大家都当了那么多年战友,谁不认识谁呢?
接着,龙陇又用了六个字,将最后这些人的牢骚也给按下去了:
“我会留在这里。”
人家主帅都亲自留在第二批撤离队伍了,你们这群小兵还在贪生怕死,这像话吗?
反对派们当然可以说“像话”,但这种没有论据的叫嚣是没有说服力的。如今大家都无比清楚,城里终归要有人留守,迷惑敌军,为第一批撤离的人创造有利环境。不是你留就是他留,凭什么你不能留?
反而像是“擅长跑路,存活率高”这种理由,通俗易懂,也更加难以反驳。
于是事情便就此定下,轮到第一批撤离的修士,自然是对龙陇感激涕零;而留下来的修士们,虽然龙陇也跟着留下,对他却也没有多少好印象,只是各自沉默不言,心情沮丧。
结果还没等大家彻底接受,龙陇又抛出第二项决议来:
“由于城内留守人数缩水到三分之一,接下来要应对围城战必然压力更大。”
“因此,为了让留守修士能更好地完成坚守任务,为撤离的这批修士创造机会,我建议所有撤离修士,捐出一些法器丹药给留守修士们。”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
对留守修士而言,当然算得上是雪中送炭。只是想到促成这事的,正是力主要将他们留下来的龙陇,顿时又有些高兴不起来。
而对于撤离修士们来说,只要能够保命,捐点法宝丹药作为买命钱,自然不算什么。
然而人都是有私心的。既然是捐,那当然是根据各自身家,富者多捐,贫者少捐。那我说自己很穷,随便捐点破铜烂铁,也可以咯?
于是众人便开始哭穷。还没等大家嚷嚷多久,只听见龙陇说道:
“狐啊,去把上次大家的礼单拿来。”
龙狐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巧妙说道:
“落在城守府里了,我这就去取。”
撤离修士们见状,顿时齐齐傻眼。
尼玛,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的吗?
根据礼单来判断身家,听上去似乎有些奇怪,仔细一想却又无比合理。尤其是当时名单还未出来,大家生怕送礼送得少了,被安排到留守名单里去,因此都是狠狠出了一笔。
结果龙陇正手一個退还,再反手一个捐献,如此眼花缭乱一顿操作,等于是让撤离修士直接捐献财物给留守修士。前者破财免灾,后者冒险得财,双方的怨气都得到了一定缓解。
“我有些不明白。”秦洌小声问龙狐道,“既然如此,一开始就将那些礼物收下,然后将其分配给留守修士,不是更直接吗?”
“当然不是了。”龙狐露出“只有我才懂他”的微妙笑容,自信说道,“若是那样做,就不是自愿捐献了。”
“收了多少,分了多少,只有我们自己才清楚。而就算我们将收到的礼品全部分出,一样会有人在背后怀疑我们私留了一部分。”
“但若是先让大家领回去,再叫大家‘自愿捐出’,那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秦洌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心想不愧是爷爷看好的龙陇,这方面我还有得学呢!
其实龙狐有些话却是没说:龙陇之所以要让大家自愿捐献,乃是为了“以势压人”。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做了。无论其中有多少是自愿的,又有多少是为大势所迫的,都会形成思维惯性,到最后就是大家放弃思考,凡是龙陇说的都乖乖照做,那才是所谓的“威望”。
当然,这些事情过于敏感,倒是不好和秦洌说——谁知道龙陇将来会不会将这套拿来对付龙族呢?
秦洌这边默默思索,回到城守府里,忽然心思微动,察觉到有飞剑传书直奔自己而来。
她伸手一招,便将那飞剑招到手里,仔细看去,只见秦朝苍在信中,对龙陇的纸上谈兵之举大为震骇,问秦洌所言是否属实?
若是属实,立刻喝令龙陇不要继续指挥,将其兵权收归秦四同执掌,然后将他赶紧带回后方营地,千万不能让他继续捣乱下去。
秦洌见信差点吐血。爷爷啊,你怎么这么心急啊?就不能等我第二封信到了,再写这封回信吗?
没过多久,果然第二封信也来了,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大字:
什么意思?
秦洌面无表情,心想我这要如何解释呢?ωωω.χΙυΜЬ.Cǒm
说龙陇那只是计策,其实是为了试探清楚守军动向,好方便潜入原江城……别说最早的潜入了,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原江城守军完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自己再解释不知多久以前的计策,会不会有种对现状隐瞒不报的感觉?
可要是汇报现状,那可不是几封信就能搞定的,而且爷爷的问题说不定会更多。
头好痛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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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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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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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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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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