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高空看下去,这些绿茵之地,并没有让荒凉的大地出现美意,反而像是一块块的牛皮藓,破坏了原本的苍凉与豪迈。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眨眼就过。
这次落地之后,并没有如上次一样,有人来接机。
不过杜衡也算是熟悉了这个地方,驾轻就熟的找到了住的地方。
而到了住的地方,武胜男就不想动弹了,只想睡觉。杜衡却闲不住,自己拎着带来的礼品,去找了兰常华。
“兰教授,我来看你了。”
虽说大家一直都有保持联系,时不时的在群里会聊会天,讨论一下患者的病情和课题的进展,彼此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变的生疏。
但是当再次看到兰常华,还是吓了杜衡一跳。
老头的头发变的枯黄,眼角和嘴角褶皱变得非常明显,尤其是整个人的精神,完全没有前两次见到的时候旺盛。
身体和精神,两个方面都在块的衰退。
怪不得原来一周三次的门诊,现在变成了一周一次,而且每次的门诊,还会限定就诊人数。
这不是老头名气大了摆谱,是他的身体和精力,已经不容许他高强度的工作了。
伏案而作的兰常华听到声音,抬头的同时,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眼镜,观察了三四秒之后,才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谁。
“小杜啊,你怎么来了?”兰常华伸手摘下眼睛,整个人变得热情了起来,“快坐快坐,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
“我是和女朋友出来玩的,顺路就来看看兰教授。”
兰常华显得很开心,也不忙自己手头的工作了,坐到杜衡身边就聊了起来。
聊到杜衡近况的时候,听杜衡说是因为课题小组整合,为了躲麻烦跑出来的时候,老头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人情往来,从古至今都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躲开也好。”兰常华对杜衡的选择很赞同,“对了,你刚说你整合的是关于中风的课题?”
“对,就这个课题。”
兰常华哦了一下,“昨天我去部里开会,在领导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封你们省,关于中风的课题申请,是不是也是你申请的?”
杜衡微微诧异,“那应该就是了,但是具体的我不清楚,向部里申请的事情,我们省的领导和我的老师给我提过一嘴,但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他们也没有和我说过,就说让我安心搞我的事情就行。”
对于这样的回答,兰常华并没有意外,“有这样的领导和老师,对你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但是这个课题是不是太泛化了一点,要是研究的太泛化,部里可能就要考虑,你们的研究有没有出成果的可能,或者研究成果有没有实用性的问题,到时候怕不好通过啊。”
杜衡笑道,“这个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已经把这个课题做了一个细化,下面有七个分类,每个分类下面,又有二到五个小分类。
这次的课题研究,集合了我们省好几家头部医院,共同进行合作。
而且我们已经完成了一个小类得研究,辩证、疗法、药方都已经全部搞定,算是已经有了成果了。”
“那就好,那就好。”兰常华有点羡慕得看着杜衡。
想想自己陷入困境的研究,而且还是用的是杜衡已经做好的药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如果年前的时候,不要让杜衡离开,把杜衡直接留下来,他们现在的研究课题,或许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
现在再张口让杜衡留下来,来主持这个项目,他张不开嘴;想到现在项目的是是非非,他更是提都不敢提。
随即轻轻叹息一声,“好啊,你能带着你们省的医生一起,这个决定非常好。
中风是一个很宽泛的理念,它的涉及面很广,如果你真能带着这个小组把这个病症攻下来,你们省的中医水平,绝对能在上一层楼。
这不光是对你们省的中医再做贡献,也是对全国中医的一个贡献。”
杜衡被兰常华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而且这么深远的东西,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
兰常华接着说到,“部里已经有了决议,要继续加大对中医的投入,提高中医在社会中的功能。更是要求每家中医院,中医药从业人数不得低于65%,中医处方不得低于60%。
你们的项目如果真得能很好的完成,你这就是为你们省培养了很大一部分精英医生,加快了你们省的中医建设啊。”
杜衡原本还有点骄傲,但是当兰常华说完这些话,他内心的喜悦却慢慢得消退了下去。
一家中医院,中医药从业人数还得国家规定,不得低于65%。那是不是说,现在得中医院里,中医的从业人数是低于这个比例,甚至是远远低于这个比例的?
如果连一半的从业人员都没有,那它还叫中医院吗?
如果都不是中医院了,那它为什么还要叫中医院?
杜衡嘴角咧了一下,因为国家、部位、省里每年对中医药的扶持资金,必须要有个去处。挂个名字,每年就能有几千万上亿的扶持经费,何乐而不为。
而另一个规定,中医处方不得低于60%,更是让人笑掉大牙。
一个中医院,治病救人,中医处方别说百分之百,居然连百分之六十都没有,这是何等荒唐之事?
用中医的法子看病,开的却是西药,挂羊头卖狗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兰常华年龄大了,行业地位、社会地位也够高,所以聊着聊着就跑到了行业发展上面来了。
听着他对整个行业的忧虑,还有规划的时候,杜衡却完全的提不起兴趣。
因为兰常华的说的这些,都是虚而不实的东西,说他是夸夸其谈都没有一点问题。
如果真想改变中医的困境,从两个方面入手,就能解决大部分的发展阻碍。
一,改变中医从业资格认定。
用西医的资格认定方法,直接把题目一换当作中医的资格认定,这不能说完全没用,只能说百分之九十没用。
就以感冒举例,西医中虽然有普通感冒、流行性感冒、病毒性感冒的区别,但是它的治疗办法大同小异,其中只有个别药物的使用有区别。
但是在中医中,感冒的分类就有阳虚外感、风邪犯表、风邪夹湿犯表、气虚外感、气虚外感风邪夹湿、少阳证、太阳证、太阳阳明合证、太阳少阳合证等等类型。
辩证出来的类型不一样,那么中药的用药就会有细微的差别。
而在看病的过程中,最难的不是开药,而是把这些都辨证清楚。
这就是很多中医治个小感冒,直接把人治躺下的原因。
因为他们根本就辩证不清楚,药都是开错的,怎么可能治的好?
但是他们却可以通过背书,背考题,把从业认定给过了。
但是我们在民间,已经很有名气的那些老中医,却根本就没办法通过从业考试。
二、改变现在中医学习的体系。
大学五年,屁都学不了。
要想真正的学以致用,最起码研究生毕业,然后找个靠谱的师傅带三五年。Χiυmъ.cοΜ
所以,要想让中医的学生有竞争力,要么就让从小学,要么就从大学直接学到博士毕业。
但是就这两点,兰常华知道吗?
他知道。
但是他会去解决吗?
不会。
因为他知道他也解决不了。
但是不解决这两个方面,说其他的,都像是个笑话。
其他任何的扶持,对于中医这个行业来说,那就是头部的单位和个人吃到胀死,中下层的从业者,不说饿死,也只能是吊着一口气活命。
所以,当兰常华话题开始高大上的时候,杜衡就不想听了,听的越多,说的越多,心里的不得劲就越多。
还不如就像现在,踏踏实实的干好自己的事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到大家就行。
“兰教授,我怎么没看见曹医生,他不是你的助手吗?”
杜衡挑个空当,看了一眼兰常华身边新的助手后,赶紧出言打断了兰常华对行业的畅想。
但是这个话题刚一提出来,兰常华的脸色直接就变了,变得很不好看。
这可把杜衡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兰教授,我是不是。。。。”
兰常华摆摆手,“不管你的事,是小曹出了点事情。”
曹柄鹤出事了?
“曹医生怎么了?”杜衡赶紧的问了一声。
他在首都的那段时间,要说和谁关系最好,肯定是曹柄鹤。
兰常华叹息一声,“半个月之前吧,小曹帮忙整理课题数据的时候,眼睛突然就看不见了。”
看不见?
瞎了?
视网膜出问题了?
还是晶状体出问题?
杜衡心中有疑惑,但是他知道兰常华肯定会告诉他,所以他没有出言打断兰常华。
“当时这孩子就被送到我们医院的眼科了,但是一番检查下来,这孩子眼睛什么毛病都没有,过了两日,视力也有所恢复,可以看见模糊人影。”
兰常华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当大家都以为小曹没事了,他的眼球突然起了淡淡的绿色,眼睛也开始变的疼痛难忍。”
杜衡赶忙问道,“没有继续检查吗?”
“检查了,这次不光检查了眼睛,就是脑部也做了检查,但是结果还是一如往前,没有任何的病变。”
兰常华愁眉苦脸的看着杜衡,脸上的皱纹更是加深了很多。
杜衡眉头皱起,“兰教授,您是全国知名的中医内科名家,您应该有办法吧?”
“惭愧,我这辈子主攻脾胃方向,后来又研究肿瘤,对于目疾了解不多,我也没有得出正确的诊断来。”
兰常华情绪低落,再次叹口气后说到,“但是我还是试了一下,目之系通于肝,肝之神注于目,又言目之系下通于肝,而上实属于脑。
现在小曹目疼且不能视,所以我认为现在这个症状,属于脑气不足,则肝之气应之,肝气大虚不能应脑,便出现了目痛且视力不清的状况。
我给小曹开了白芍、当归、人参、郁李仁、柴胡、天花粉等益肝补血的药物,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兰常华知道杜衡水平,他也亲眼见识过,所以在杜衡面前他也没有什么丢人的想法,直接和盘托出。
而且他也想让杜衡帮忙看看,看看能不能治好曹柄鹤。
曹柄鹤今年才三十岁,算是他的关门弟子了,眼看着曹柄鹤要变瞎子了,他也是心急如焚。
杜衡脑中急转,“兰教授,没有找其他的眼科专家看看吗?”
“看了,全都看了。首都能叫的上号的眼科专家,不管是中医的还是西医的都看了。”
兰常华精神持续萎靡,“西医的结论都一样,找不到病因所在,西药也用了一些,但也都没有效果。
中医找的几个老伙计帮忙看的,结论虽然和我略有不同,但是整体都推断是脑气、肝气出了问题。
大家也都沿着这两个方向开了药,并且做了调整,可最后的效果都不好。
反而让小曹眼球上的绿色,加重了不少。”
杜衡听完这些,也直接抿了抿嘴。
中西医的专家都看过了,都没有找到一个治疗思路,这妥妥的算是疑难杂症了。
那现在就是翻医书的阶段了。
书上找到了,能不能治,最起码都能让人安心。
书上要是找不到,曹柄鹤估计也能为医学发展做点贡献,提供他的名字当个病名了:曹氏眼疾。
但是按照兰常华的能量,他能找到的应该都是专家里的专家了,这些专家可都是正儿八经的专家,他们当场没想到是什么病,翻书找出来的可能性也不大。
所以,曹柄鹤估计真的要为医学发展做贡献了。
“兰教授,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我约了时老,下午我准备带小曹去,让时老帮忙看看。
杜衡微微愣了一下,“您说的时老是?”
“时承德老先生。”
“您说的是中医科学院广门医院,103岁的时承德老先生?”
“对,时老是肝病的专家,让他帮忙给小曹看看,或许会找到答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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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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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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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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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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