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规场合,所有人都是管伊斯叫圣骑,因为他是掌管兵卫府的圣殿骑士。
但私下里,鹿烟染的侍女们会管他叫少爷。
虽然他只是女皇陛下收养的,却最得女皇宠信。
厉北慎还保持着伸手等挨揍的姿势,纹丝不动,心如死灰,伊斯的到来并不能给他的内心掀起半分波澜。
伊斯一路走进来,越近越觉得正跪着受罚的那人有点眼熟?
他狐疑的绕到厉北慎前面。
虽然被铂金镶钻的面具遮住了半边脸,但伊斯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惊骇得眼睛瞪圆了,“厉……我没看错吧?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来了?”
厉北慎长睫垂着,一言不发的憋着闷气。
伊斯只好问旁边的芙琳,“他为什么要被罚?”
“他打伤了教习官和两个守卫,狂妄的要陛下亲自教导,所以陛下把他拎过来,罚打断三根荆条。”
伊斯倒吸一口凉气,“三根荆条?”
他知道这种荆条的特殊,韧劲极强,还带刺,轻易是打不断的,姐姐这是要折磨死厉北慎??
他看了看托盘里的荆条,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厉北慎,向芙琳确认:“真的是姐姐亲口说要罚的?”
芙琳点头,“是的,伊斯少爷难道觉得,我有那个胆子敢假传女皇陛下的命令?”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鹿烟染将厉北慎宠到心尖尖上,怎么可能舍得这样重罚他。
她厌弃厉北慎了?
伊斯不信。
不亲口向鹿烟染确认,他打死都不相信。
芙琳:“伊斯少爷,陛下就在书房,您随时都可以上楼,就别在这里耽误我的差事了。”
伊斯叹息,安慰似的拍了拍厉北慎的肩,慎重嘱咐芙琳,“不能打,打了会出大事的,等我先去问过姐姐再说。”
芙琳不依:“陛下因为他的事正在气头上,我如果不好好完成陛下安排的差事,陛下迁怒于我怎么办?”
“反正你先别动手,就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就下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上楼梯,往书房的方向跑,边跑还边回头嘱咐:“记住,千万别动手!等我!”
伊斯第一次进女皇陛下的书房没有敲门,没有让大侍女妮可通报,直接闯进去。
书房里,鹿烟染坐姿慵懒,正在听杰语和两个守卫,将被厉北慎暴打的事件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跟她汇报。
骤然看见伊斯闯入,鹿烟染秀眉蹙起,“这么冒冒失失的,你欠打了?”
伊斯直接跑到她脚跟前的地毯跪下,双手轻轻搭着她的膝盖,“姐姐,你知不知道外面即将受罚的人是谁啊?你真的要罚他?”
鹿烟染莫名其妙的凝视他,“你吃错药了?”
妮可上前一步,代为回答:“外面是瑞斯瓦苏,耶鲁勋爵大人送过来的陪侍,实验室破纪录的那个光系异能者,伊斯圣骑,是他犯了大错,陛下才罚他的。”
这次瑞斯瓦苏捅的篓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妮可都不敢替他求情。
伊斯听这话的意思,鹿烟染应该还没有见过厉北慎,她不知道。
时间不多了,只有两分钟,他焦急的说:“姐姐先别急着罚他,你先出去见见他,看到他是谁再决定。”
鹿烟染轻飘飘的拂掉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如果你来是为瑞斯瓦苏求情,就不必。”
“姐姐!”
当着书房里有大臣侍女的面,伊斯不能直呼厉北慎在现实世界的真名。wWW.ΧìǔΜЬ.CǒΜ
眼看流逝了一分钟,他选择起身,靠近鹿烟染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姐姐,你去看看吧,瑞斯瓦苏就是厉北慎,你心心念念的人啊!”
鹿烟染瞳眸微惊,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怎么可能,他不会出现在未来城。”
“是真的!姐姐如果不信,就亲自下去看看。”
伊斯看手表的时间,急得不行,“姐姐别耽搁了,芙琳手上的荆条要是真打下去,姐姐你得心疼死!楼下那位估计会情绪炸裂,得崩溃死!”
鹿烟染内心惊骇狐疑,选择相信伊斯。
她迅速起身,提着黑纱长裙就往楼下跑,一群守卫侍女,跟在她后头。
大厅里,两分钟到了。
芙琳不敢继续耽搁差事,再次举起荆条,往厉北慎手上挥。
“住手!”
身后喝止的声音响起时,芙琳的手已经挥下去,无法收回。
鹿烟染立刻催动异能,在荆条即将打到厉北慎手上前,将整根荆条都催成粉末。
芙琳回头行礼,“陛下。”
话音落下的瞬间,鹿烟染已经像一阵风似的掠过她,走到厉北慎面前。
虽然带着半截面具,但这张俊美非凡的脸,这双通红又幽怨委屈的琥珀眼,这身白衬衫下精致完美的身材。
分明就是厉北慎。
“阿慎……”
两人四目相对,眼圈同时红得一塌糊涂。
鹿烟染不可置信般缓步蹲到他跟前,仰视跪直身板的他,又惊又喜又心疼,五味杂陈。
她微抖的声线,盖不住难过复杂的情绪。
“初始5级光系异能者,半个月提升到7级,被我禁足在偏远的小宫殿,还发烧病倒好几次……对不起,让阿慎这一路找过来,吃了好多苦。”
她那双狐狸眸里蓄满水雾,心疼得手足无措。
缓了好久的情绪,她才抖着手,伸向厉北慎的脸,想摸摸他。
却被他侧过脸,躲开她的触碰。
厉北慎垂下极长的睫羽,气息幽怨郁郁,不去看她。
水光朦胧了他的瞳眸。
似流月般晶莹的泪,几乎就要落下来,他却倔犟傲气的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
原本受了冤枉,挨了罚,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就是。
可此时鹿烟染温声细语的道歉,却让他鼻尖酸涩得不行。
铺天盖地的委屈,席卷了他每根脆弱敏感的神经。
他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明明知道她身边有别的男人了,却在看到她还跟从前一样温柔待他时,控制不住的想搂住她的小腰。
内心将不争气的自己骂了好几遍,他掐紧掌心,强忍住索要抱抱的冲动。
他赌气一般按照教习官杰语的话,恭敬疏离的态度说:“陛下罚奴打断三根荆条,还没罚完,剩两根。”
鹿烟染当场呼吸凝滞,胸膛闷痛。
这句话里的那个‘奴’字,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割在她的心口上,伤得四肢百骸都泛疼。
可偏偏造成这个后果的人是她,她谁都怨不了。
之前好几次差点阴差阳错,狠虐了她的娇贵宝贝,现在想想,让她内心后悔得要命。
她倏然起身,走到端着托盘的侍从面前。
迎着所有人狐疑的目光,她徒手抓起两根荆条,双手握紧小刺的部分。
她没有用异能,硬生生用蛮力使劲拧断了两根荆条。
掌心被伤得血肉模糊,鲜红的血珠不断从她的指缝滑落。
“陛下!”
“姐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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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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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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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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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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