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
听筒那边再次传来尖锐刺耳的碎瓷声,还有男人的怒吼:“说话!”
“是,我会证明,他们不是异能者,是纠察局的错误记录。”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说,“如果你证明不了,怎么办?”
“我会亲自到联邦国,任由干爹处置。”
“包庇异能者的罪如果坐实,你要接受的处分,可不轻。”
厉北慎没有一丝犹豫,声音略带狂狷,“任何处分,我照单全收。”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才语气复杂的问:“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姓鹿的女人了?”
“没有,她的血能压制我体内的狂躁症和病毒,我只是为了保持清醒,而她,真的不是异能者,是遭人嫉妒算计。”
听筒里,男人浑厚的嗓音重重一哼。
“最好是这样,你要记住,异能者是影响人类生活的存在,就该被关起来做生化研究,你们永远,都不是一路人。”
厉北慎薄唇抿了抿,缓了很久才回答:“干爹放心。”
“嗯,这次你打伤探员,还试图清除信息的事,我只小惩大诫,稍后会让人给你送药,下不为例。”
“是。”
挂断电话后,厉北慎将手机藏起来,拿出日常使用的另一个手机,给鹿烟染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会晚点回家。
十分钟后,两个探员在他的允许下,畅通无阻的进了厉氏集团。
两人将一个银色冷冻箱放到他的办公桌上,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支淡黄色药剂。
厉北慎的冷眸,没有起伏。
他麻木的取下那支药剂,熟练的注入到针管里,然后挽起袖子,将药液推入自己的胳膊。
看到他将药剂一滴不剩的注射完,两个探员恭恭敬敬的鞠躬,落了句,“您保重。”就提着银箱离开。
药效发作很快,厉北慎双手抓紧桌沿,紧得指尖泛白,手臂青筋暴起,连额上都很快浸出一层冷汗。
他硬撑着,将白霄叫进来。
白霄敏锐的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对劲,“爷,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你好好守住办公室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
白霄没走,担忧的看着他,“爷,你脸色真的好差,要不然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不用,你出去。”
“爷……”
“滚。”
白霄没辙,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关好办公室的门。
他一走,厉北慎从办公椅上摔落,浑身颤抖的蜷缩在地毯上。
四肢百骸,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而且,越来越疼……
母亲亲手研究的磨人玩意,还是这么猛。
就算她死了这么多年,她给自己带来的痛楚,还是这么刻骨铭心。
厉北慎冷汗淋漓,额前的碎发被打湿,浑身颤栗而无助。
剧烈的疼痛下,他的肌肤是病态到极致的惨白。
他从最开始一声不吭的坚挺,到后面,喉间不受控制的,溺出细碎的呻~吟。
无论是厉家,还是异能纠察局,没有人真心待他。
只有染染……
如果,将来脱离纠察局,跟染染在一起的代价,是要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剧痛,他也不后悔!
意识,越来越浑浊。
剧痛仿佛将他带回被母亲虐待的日日夜夜,是曾经被绑在病床上,当人体试验品的各种画面。
耳边,是他哭得声嘶力竭,一遍遍求母亲放过他,却换不回一丁点怜惜,反而被连甩两巴掌的声音。
痛,真的好痛。
“染染,我疼……”
“想抱……”
他无意识的虚弱低吟着。
祈求着那道唯一的曙光。
痛到昏昏沉沉间,他感觉被熟悉的温暖怀抱,紧紧搂住。
有人将手腕递到他的唇边,香甜的血腥味入喉,他缓缓睁开眼,恍恍惚惚的看见一张熟悉又绝美的容颜。
“染染?”
“不,不是染染……”
他给染染发了短信,还让白霄守在门边,染染怎么可能会来。
果然,是药物带来的幻象。
腥甜的血,让他身上的痛楚得到缓解。
厉北慎浑然未觉,他只觉得,既然是幻象,他一定要在虚幻里,反攻染染一次。
想到这,他推倒对方,欺身而上,整个人都虚弱绵软的睡在对方身上。
“染染…叫老公,我要……吃、掉你。”
他虚白的薄唇俯下,贝齿咬住对方的脖子,刺破对方的肌肤,吸~允着香甜美味的血。
双手虚虚的往对方身下探,仅仅是扯下对方的小胖次,已经耗光了他仅存的力气。
不等他窥探神秘,他整个人虚脱到陷入黑暗,晕了过去。
“阿慎?”
鹿烟染拍拍他已经被汗浸湿的后背,无奈摇头,“这次我一点都没反抗,你没能成功,可不怪我。”
她将人小心抱到沙发上,探脉查看他的身体情况。
心绪紊乱,气若游丝,各个器官都有短暂性的受损,喝了她的血,又恢复得很快。
这不像是他体内潜伏期的病毒,扩散的征兆。
发病的情况,也不像他的狂躁症。
鹿烟染盯着他那张虚白恹恹的俊脸,内心疑窦丛生,将白霄叫进来询问。
“刚刚他让你守住门口之前,发生了什么?最后一次是谁来过?”
白霄仔细回忆,“刚刚我去资料室递文件了,直到爷叫我才回来的,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至于谁来过,我马上去查。”
他立刻转身出去。
随着办公室的门关上,鹿烟染撕开一包湿巾,小心翼翼帮他擦拭满头的汗。琇書網
“如果不是白霄担心你,打电话告诉我,你是真的打算瞒着我,独自承受所有痛苦?”
她无声叹息,湿纸巾勾勒着他精致的眉眼。
“阿慎,以后的日子都有我,开心也好,苦痛也罢,都有我陪着,你是不是该……真的敞开心扉一次?”
*
尽管昏迷着,厉北慎的眉宇依然蹙得很深,仿佛有化不开的愁苦。
他虚虚的出手,抓住鹿烟染给他擦汗的手腕。
“你别走,别不要我……”
鹿烟染指腹温柔的摩挲他的脸庞,不厌其烦的轻轻哄着,“乖,不会不要你,永远都不会。”
厉北慎颤着长睫,半睁开沉重的眼睛,虚弱无神的盯着她。
小声呓语。
“染染,能不能亲亲我?”
“想抱,想贴贴。”
“还想,你疼疼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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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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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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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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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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