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淳将伊斯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
臀腿带血的伤,完全和睡裤黏在一起,如果用蛮力脱下来,能当场撕掉一层皮肉。
傅淳尝试了好几次,轻轻用点力,床上痛到意识昏沉的少年,就会全身肌肤猛颤。
他跟着感觉到强烈的肉疼,五官乱飞,无处下手。
“伊斯,我还是打电话叫个急诊医生吧,这么严重的伤,我从来没处理过,这怎么弄嘛。”
他赶紧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手腕却被伊斯一把攥住,“不要,别叫医生,外人一旦看到我的伤,不知内情,会说姐姐家~暴的,你不要坏了姐姐的名声。”
傅淳很心疼他,“你都被她打成这样了,还帮着她说话?”
“你不懂。”
他的双眸半眯着,睫毛依然不停颤着,承受着剧痛,思路却仿佛被带到末世,勾起了曾经的一些美好岁月。
他嘴角虚弱的扬起弧度,像个战损却圣洁的小天使,“我永远,都不会恨她。”
傅淳叹气,不理解他跟鹿烟染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样的一种执念。
伊斯继续:“裤子脱不下来,就拿剪刀,一点点剪开了撕,先用清水擦干血污,生理盐水冲洗一遍……上完药,再帮我打一针抗生素,一针消炎药。”
他平静熟练的叙述着,又找傅淳要了一根干净的毛巾,卷起来,用牙根咬住,避免等会意识昏沉,痛到不受控制得咬断舌头。
“那…那我试试,你可别嫌我手笨。”傅淳语气犹豫,按照伊斯刚刚的吩咐,去浴室端清水。
伊斯双手攥紧床单,脑袋昏昏沉沉的趴在枕头上,静静等着。
几分钟后,傅淳还没回来。
他又累又痛,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他是被不可避免的痛感,刺激到神经才醒的。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正在用生理盐水,熟练的帮他清洗臀腿的伤口。
傅淳是什么时候,帮他剪掉裤子的?
他竟然完全没感觉到疼,处理伤的手法,明明挺好的。
又或者,是他真的太累了,累到痛觉神经都麻痹了?
他悻悻想着,很快牙根收紧,咬紧毛巾,因为他感觉到,身后的人准备帮他涂药了。
是拿上药专用的棉棒竹片,均匀有序的涂抹到伤处。
特效药膏,在肿得非常惨烈的肌肤上游走,又掀起新一轮针扎火燎般的剧痛,是又一次的折磨和煎熬。
伊斯痛得浑身战栗,脑子里嗡嗡响,喉间不受控制的悲惨呜咽着,双手揪紧床单,青筋暴起。
似乎是感受到他疼得太强烈,身后的动作轻了几分。
但伊斯还是没挺过去,当场痛晕了。
纵使陷入昏迷,他眉头拧得很紧,整个人仿佛还在痛苦的煎熬着。
*
喉间干涩得要命,伊斯睡得不安稳,又一次被迫醒来。
他半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隐约可以看到一抹纯白的身影,端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凝视着他。
以为是傅淳还没走,他虚弱无助的低吟:“水…水……”
很快,一杯温热的水,递到他的唇边。
他就像饥渴的人,在沙漠看到绿洲,支起脑袋,咕嘟嘟一下全喝光了。
“还要吗?”
男人清冽的嗓音,极有质感。
“不要了,傅淳你去隔壁睡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他重新阖上眼,脑袋却渐渐清醒了。
刚刚那声音……
好像不是傅淳。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倏地睁开眼睛。
视线清晰的瞬间,他聚焦一看,“怎么是你?”
床边椅子上的厉北慎,似笑非笑的轻勾薄唇,“不然呢?傅淳早就离开别墅,回家去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
厉北慎抿着唇,不回答这个问题。
伊斯狐疑的往门边看了看,又发现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意识到什么,他掀开胳膊一看。
有刚刚才注射过抗生素和消炎药的针孔痕迹,再联想到刚刚那人上药时,手法娴熟的动作。
他顿时深蹙起眉,浑身膈应,难以接受的瞪向厉北慎,“所以,刚刚给我上药的人,一直都是你?”
厉北慎敛下眼底的不自然,慵懒的摇头,语气漫不经心,“不是,我才来,刚坐几分钟而已。”
伊斯当场松了口气,重新厌恶的看向他,“看我现在变得这么凄惨,你是故意过来嘲讽我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厉北慎挑眉:“我又救了你一次,你对待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
伊斯满脸冷漠。
“别演了,我知道你是在姐姐面前,故意装好人,你跟我都一样心黑,怎么肯轻易放过我。”
“不过,我已经答应姐姐不能伤害你,不管你以后打算私下怎么整我,我都照单全收。”
“但如果,你想将我从姐姐身边赶走,我宁愿同归于尽,都不会放过你。”
厉北慎嗤笑一声,煞有其事的点头,“你说得没错,如果你不是染染的弟弟,落到我手上,我会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伊斯冷哼。
厉北慎的薄唇,再次矜傲的勾起弧度,“伊斯,个人恩怨暂时放到一边,我今晚是来找你谈和的。”
“谈和?”
伊斯微惊,“你跟我之间,互相仇视,已经到了厮杀坑害的地步,怎么会还有和平的可能。”
***
今天看到评分涨了,很开心,感谢宝宝们能不离不弃的跟影宝一起追更染染和奶慎,所以今天加更回报啦,又来了两章连更放送,啾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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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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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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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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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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